三個婆子本來顫抖不安的臉色瞬間更是難看了。當下有個婆子忍不住衝着蘇矜藝道:“你這不要臉的惡婦!先前謀殺世子子嗣未遂,現在居然膽敢打傷大公……”
話說了一半,這婆子的嘴便讓其他兩個婆子捂住了,蘇矜藝冷笑道:“哦?婆婆們知道賊子是誰?難道是婆婆放人進來的?”
這下三人的臉色一青一白的倒是好看得緊了。不過她們卻很快便冷靜了下來,當下有婆子冷然道:“是又怎麼樣?反正你這女人遲早是死,倒不如死前做個好事,提拔提拔我們。”
她們說的是利用蘇矜藝討好大公子的事。話雖說得隱晦好聽,卻是讓紅鶯忍不住了,怒道:“你們這羣惡女人!”
婆子們擡着下巴不理會,卻有婆子眼尖,瞧到了平日讓紅鶯仔細藏在了破被底下的新被子,當下一個箭步衝上去掀開,怒道:“好啊!王妃讓你們清修思過,你們居然膽敢藏了東西!”
蘇矜藝眯了下眼,不予理會,紅鶯卻急得漲紅了眼,伸手過去扯住被子,急道:“不行,你們不能拿走,夫人的身子還沒好,現在大冷天的,你們拿走了被子,夫人夜裡怎麼辦啊!”
那婆子冷笑道:“她既然犯了錯就該老老實實的受罪着!我管你們怎麼樣,你給我放手!!”
那婆子是個兇殘的,一手扯着被子,一手便要去掰開紅鶯的手,不料紅鶯死也不肯鬆手,她一個發狠,居然用力的用指甲去抓,當下疼得紅鶯眼裡冒出了淚花來。
蘇矜藝心頭一陣酸澀無奈,也不看那些醜陋的婆子,只是對着紅鶯道:“算了,犯不着和她們這般糾扯。”
即便是沒有蘇矜藝開口,紅鶯一人也鬥不過她們三個,聽着蘇矜藝這般說,紅鶯不甘的鬆了手,撲在蘇矜藝身上,哭得傷心。那些婆子得了被子,卻還不滿意,又當着蘇矜藝的面四處搜尋了一遍,確定沒有別的東西了,這才又一把撈起沾了血掉落在牀上的簪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夫人的簪子!”紅鶯怒吼,就要撲過去奪回來,卻讓那婆子用力一推,倒地不起了。
蘇矜藝清楚這個時候惹怒這些婆子們,只會讓後面的日子更難過,只好忍着脾氣,低頭扶起了紅鶯,看着她們又鎖了門這才低聲道:“那簪子給她也無妨。”
紅鶯氣道:“可是奴婢就是不甘心,我們難道就這麼任由她們欺負着麼?!”
蘇矜藝斂了斂眸,冷笑道:“自然不是。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現在和她們硬拼了,吃虧的只會是我們。何況……這帶血的簪子和被子都讓她們給帶走了,這刺傷大公子的事情,我們可就沒有做過了……”
紅鶯眼睛一亮,還帶着眼淚的小臉頓時綻放出一抹笑,大喜道:“夫人好聰明!”
蘇矜藝輕輕笑着,看了看她,確定她沒摔到哪裡,這才讓她坐着,自己去換了一身衣服,也坐在牀上靠着,擰着眉想着今天的事情。
然而兩人也沒安靜多久,門外的鎖便有叮呤的響了起來,她戒備的站了起來,那料推開門的卻是思念了許久的傅麟胤。
她睜大了眼眶,卻還是忍不住的紅了紅,咬緊牙不說話。
傅麟胤的身上有一股風塵味,臉上也是疲憊着,見着蘇矜藝這般,他愧疚的笑了笑,道:“對不起,這些天出了一些事情,我……”
蘇矜藝低頭搖了搖頭,道了聲:“沒事。”
傅麟胤蹙着眉頭,像是對蘇矜藝的回答不甚滿意,卻又避開了目光,道:“剛剛的事情,那個你……沒事吧?”
面對着他,蘇矜藝怎麼也不願談起這個事情,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快知道,於是只能苦笑了聲,搖頭道:“我沒有事。”
傅麟胤又問:“那他的傷,是你弄的?”
傅麟胤的目光有些陰沉,這讓蘇矜藝猜不出是因爲她打傷了傅麟鵬,還是因爲傅麟鵬荒唐的舉動。於是她也只是淡淡點頭,道:“是……”
傅麟胤握了握拳頭,一股陰冷從身上冒起,像是在剋制着什麼。那陰鬱的氣息讓紅鶯也忍不住冒起了冷汗,弄不懂傅麟胤究竟氣的是那般。好久,傅麟胤低聲道:“對不起……”
蘇矜藝忍不住擡頭,震驚萬分的看着他。傅麟胤卻已經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她,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女人,今天會動手,只怕也是被逼急了吧?都是我不好,我怎麼就沒有想到,他會來這裡呢?都是我該死,若不是你堅強,只怕今天就……”
傅麟胤沒捨得往下說。蘇矜藝一直強撐着的最後一道防線也終於奔潰,倒在了他的懷中,緊咬着牙不說話,只是慢慢閉上了眼睛,將就要衝出來的眼淚,再次忍了回去。
傅麟胤慢慢的安撫了蘇矜藝好一會,這才柔聲道:“再等等吧,再等一些日子,我就去找母親,讓你出來。”
蘇矜藝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在他懷中點了點頭。聞着他身上的一句臭汗味,忍不住問道:“最近很忙?”
傅麟胤點了點頭,皺着眉頭道:“最近出了點事情,出去了一趟。”
蘇矜藝沉默了一會,見他還緊皺着眉頭,還是問道:“還沒有解決嗎?不若你說說?”
傅麟胤想起她提過的兩個建議,倒是很是相信她,便慢慢道:“太子一人攬下了尋找和親公主的事情,剩下皇商一事,皇上並不打算找臣子包辦,只是讓大臣們舉薦。父親回來之後,我便想父親推薦了幾個人,想借父親的面子,試一試。哪知他們卻無端出了事。”
那幾個商人和傅麟胤交好,他們的秉性傅麟胤怎麼會不知道?只是他這纔剛剛將名單交給了康德王,不過數天之後,居然一個個都出了事情。平日裡好喝幾杯的,居然連續好幾天都有煙塵女子跑去哭鬧,弄得家裡的妻妾也都尋死鬧活的,好不安寧。又有那性格爽快的,居然讓幾個潑皮打手堵住了,狠打了一番,說是欠了大量的錢財不還。又有那喜歡遊玩的,居然還和江湖人扯上了……
一個個都莫名其妙的出了事,傅麟胤自然明白那是讓對手盯上了,被栽贓嫁禍,但這些人卻難纏的緊,那些煙塵女子一個個柔柔弱弱的,不管別人說什麼,只會一個勁兒的哭,還說什麼不要錢,只要人。那些打手潑皮,追出去他們就跑,一不小心便又從不知什麼地方跑出來,堵着家門纏着。更頭疼的是,他們居然還能拿出印了手印的欠條來。
而那些江湖人,就更是好笑了,每天來無影去無蹤的,一出現便是坐在牆上屋頂上吟詩喝酒,當真瀟灑得很,還一個勁的問那商人什麼時候願意和他們瀟灑去……
傅麟胤的話讓蘇矜藝也皺起了眉頭來,仔細的想了想,只覺得這陷害的人手段還是蠻好的,又是女人又是賭博,其中還夾着一個江湖人,若是平時,只怕不會惹人懷疑。只是這三人一起出事,又在這時刻,這才露出了他的目的,若是讓下面的市井小民還有皇上看了,只怕只會覺得他們的品行不良了。
這麼想着,蘇矜藝心頭一個念頭跳過,居然想起了傅麟鵬說起他得了王爺的誇獎,又說傅麟胤便王爺訓了的話來。稍微一沉吟,蘇矜藝問道:“世子,不知道大公子可有像王爺推薦什麼人沒有?”
這麼一說,傅麟胤嘆息了聲,道:“你也懷疑他?他確實給我父親推薦了人,而且還是個很不錯的商人,我父親對他很是滿意。可是巧就巧在,我推薦的人一出事,他就湊了上來了。”
蘇矜藝沉默了,片刻後便將下午傅麟鵬得意的說出來的話說了一遍,道:“我懷疑他身旁有人暗中幫着。”
傅麟胤點了點頭,道:“我會讓人盯着他。”
蘇矜藝點頭,沉默了。傅麟胤知道她這是在想着怎麼解決那幾個商人的問題,也不打擾她,仔細的又將屋子看了一圈,只覺得有些沉悶。
紅鶯很有眼色的早挑了個牆角疙瘩坐着,讓他們方便聊天。這時正無聊的縮着,便見傅麟胤往她這邊過來了,開口便是詢問蘇矜藝的生活作息還有飲食等問題。
她都一一回答了,想着傅麟胤心疼蘇矜藝,又將這些天的事情,特別是那幾個婆子的欺負,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最後哭道:“世子,夫人的身子還弱着,現在連被子都沒了,這可怎麼辦啊?!”
傅麟胤陰沉了臉,卻又笑了起來,安慰道:“你放心,我會找機會再送一條。”
紅鶯放心了,衝着傅麟胤破涕爲笑,傅麟胤拍了拍她的腦袋,道:“好好照顧好夫人,回去我大大有獎。”
說着,便又往蘇矜藝那邊去了。
蘇矜藝又低頭沉默了一會,陡然擡起頭來,道:“外面那幾個婆子不是個容易控制的,你要小心。”
傅麟胤道:“你放心,讓人盯了這麼久了,要控制她們還是足夠的。”
蘇矜藝也不多說了,只是沉吟了片刻,道:“那些煙塵女子和打手想要控制不難,不過那些江湖人,只怕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