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宮廷的綠茵場上,鐘鼓之音不斷,數十匹裝飾華麗的高大神駿載着它們的主人在馬球場外緩緩地踱着步子。
坐在場外的候賽區,野狼風幫落心整理她身上的馬裝。三天前回到北格的行館,落心才知道這裡的馬球賽時興男女混打。既然南禮的貴妃如顏要帶着她的女隊參賽,身爲北格的王后,落心也只有勉爲其難了。幸好,自己逃亡的那兩年在青雲山寨跟大鬍子叔叔學會了騎馬,不然可就真丟人了。落心知道,這如顏公主非要參賽就是衝着她來的,在這方面,北格的公主的確比南禮的公主強,她們從小都會學習騎馬呀,射箭呀,打毬呀之類的本領,而在南禮,只有王子纔可以學。
“落心,爲夫教你的那幾式握杆、舉杆、下腰、揮杆的基本動作都記住了?”野狼風拍了拍她的臉蛋兒鼓勵性地問道。
“都記住了。”落心毫無俱意地回答了一句,坐在一邊兒的如顏一臉不服氣地瞪了她一眼。落心暗笑:知道她這是看低自己的球技卻又害怕自己那臨危不懼的氣概。三天前的刺客是衝着落心來的,可被嚇趴在地的可是她如顏。
一想起那差點兒就刺到自己咽喉的劍尖兒,落心真是後怕呀!要不是自己眼急手快抓起那壇駐顏酒擋住了那刺過來的長劍,唉,真是不敢想象。雖然讓那刺客跑了,不管怎麼樣,那一碗燙燙的茶碗蒸,落心全都賞給刺客的手了,哥哥也賞了她一刀。事後落痕告訴落心,那刺客是個女的,落心也想不出,自己跟哪個女人結過仇,除非是野狼風后宮裡的女人們。
鐘鼓之音又響,只見翼哥哥,落痕還有其他的南禮隊員,穿着一身藍白底色交襯的輕便馬裝向馬場走來。待他們一走進,如顏突然站起身,衝着野狼風大聲地說道:“王兄,如顏乃北格的公主,自然要與王兄並肩作戰,所以如顏要求加入到北格的球隊與南禮一戰。”
她的話一出,四座皆驚,落心莫名其妙地看向翼哥哥,前兩天這倆個人好像還挺親熱的呢?
“這……不太好吧!”野狼風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句卻沒有拒絕,仰起頭,落心看向男人的臉,只見他一臉的得意,幸災樂禍地看着翼哥哥,然後陰陽怪氣地冒出來一句:“南帝意下如何呀?”
“她高興就好!”翼哥哥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好,小明子,去給如顏公主拿套球衣來。”野狼風春風得意地命令了一句。
一看他這態度,落心來氣了,哪兒有這麼欺負人的!整個兒冥野大陸的貴族都在這兒看着那,南禮女隊的隊長,南帝的貴妃臨陣倒戈,這不是存心想要看翼哥哥的笑話嗎!想到這兒,落心跳下馬衝着如顏說道:“既然是這樣,落心乃南禮公主,不如這樣吧,如顏公主帶着你的女隊加入北格王的球隊,落心帶着我的女隊加入南帝的球隊,這樣的比賽我想也許更有看頭吧!”
“噢……噢,好主意!”身邊的觀衆大叫。
“落心,你敢!”野狼風沉聲吼她。
“心兒,不用!”翼輕柔地說了一句。
誰也沒搭理,落心扭頭看向已穿好北格球服的柳惜及其他的宮女,說道:“走,換衣服去。”
球場上鋪着厚厚的草甸,球場邊豎立着十八面迎風招展的紅旗,用來當作計分的標記。富態和善的西瑞王,是這場比賽的裁判。
沿着足有千步之長的紅地氈,兩隊的戰馬載着戰將開始進入了賽場。北格隊紅黑球服,南禮隊白藍馬裝,兩隊都是五男五女。女的全是後衛,男的兩個前鋒三個中場。看着這架勢,落心突然想起前世的自己在跟老媽出國前,只要甲A聯賽一到自己的城市,她場場必到,小喇叭吹得山響,回到家幾天都說不出話來。那瘋狂的感覺,唉,只有在夢中才有呀!
教坊樂隊奏《涼州曲》,鼓鈸齊鳴,呼喊聲震天,男隊先進場,北格的前鋒是野狼風和玄劍,南禮的前鋒是翼哥哥和落痕。考慮再三,雖然柳惜的武功高強,卻不知道她敢不敢對付野狼風,想到這兒,落心低頭叮囑道:“柳惜,你跟其他姐妹一會兒就專心對付北格的玄劍,北格王由我來對付。”柳惜如釋重負般點了點頭。
鼓鈸聲再起,女隊進場,只見:紅顏素手,英姿颯爽,綵帶飛揚,玉鞍腰柔……
比賽還沒開始,賽場外震天撼地的喝彩聲已轟然響起,尤其是女子們忘情的嬌呼響徹雲天。看到這場面,一種久違了的英雄氣概從落心的心頭冉冉升起:今天,俺過把癮就死!她豪情萬丈地想着。
勒馬站定,落心仰頭,只見翼哥哥的臉上依然淺笑依稀,可他眼中放射出來的光芒比七彩的陽光還要燦爛,落心突然覺得很激動,能夠跟翼哥哥一起並肩作戰,這不是她從小的願望嗎!想到這兒,落心輕笑道:“哥哥,這場比賽我們一定能贏!”
“對,一定能贏!”翼堅定地點了點頭,笑了。
“嗞哩哇啦……”鑼鼓喧天聲中,兩隊人馬面對面站好,落心擡睫觀察敵人的士氣,只見繡有野狼圖騰的旌旗下,野狼風和他老妹都是一張盛怒的容顏,男人惡狠狠地瞪着落心,好像只有把她千刀萬剮了才能一解他的心頭之恨。看到他這樣兒,落心在心裡笑翻了天,怒兵必敗呀!早知如此,剛纔幹嘛不爲別人想想?該死的臭野狼,一家人除了煙,全部都是專橫跋扈,霸道任性的主兒,今天我就跟哥哥一起教訓教訓你們。
專職的唱籌官唱着歌兒,走到場中央,然後將馬球放置於中線,頓時人人摩拳擦掌,握緊手中的木質彩畫球杖,唱籌官高喝一聲後他匆匆離去,比賽正式拉開了幃幕。
這兒的馬球比賽不需要守門,由兩隊的隊長開球。風與翼,一個怒目而視,一個平靜如水,高喝聲一停,兩人幾乎同時策馬前衝,俯身揮杆爭奪馬球,以求搶得第一步的先機。
落心趕緊帶着她的女隊撤到後方,落心停在左,柳惜停在右,隨時準備在兩翼夾擊敵人,
不一刻,場中的男人們混戰成一團,如拳大的紅漆球在空中亂飛。突然,野狼風揮杆直起率先搶到了馬球,翼哥哥和落痕迅速打馬飛奔對他進行圍剿,把他的馬夾在了中間,玄劍稍一猶豫,被三人風馳電卷的馬速甩在了後面。一看這架勢,武功高強的柳惜飛馬迎了上去要給野狼風來個三面圍堵……
落心一看,風也沒什麼勝算,自己也沒什麼本事,乾脆坐在馬上看熱鬧。
電光火石之間,野狼風一個橫掃,馬球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被拋向高空向前斜斜地飛去。本以爲這小子被圍追堵截,球要落空,誰知他突然用杆狠刺馬肚,然後自己凌空飛起,受驚的神駒一聲痛苦的嘶鳴後瘋了似的闖出了重圍,場上的戰士們頓時被他這個動作嚇得驚慌失措,措手不及。
“風,不要呀!”落心也被這一突發的驚變嚇得慘叫一聲,渾身發抖,害怕地閉上眼睛不敢看下面會發生些什麼。
“了不起……!”
“太棒了……!”
“好呦,好呦,好呦……!”
“北格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突然聽到這驚天動地的喝彩聲,驚魂未定的落心趕緊睜開眼,卻見那惡少不僅沒有葬身在亂馬蹄下,反而穩穩地坐回到了他的馬鞍上,而且已經殺出了重圍,正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向南禮的腹地飛奔而來。
看他沒事兒,落心才發現自己剛纔的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渾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不能再讓他玩兒了,這惡少哪兒是在打球,簡直是在玩兒命。想到這兒,落心趕緊策馬跑到球門邊兒。
此時的翼,落痕和柳惜雖然拼命打馬直追,無奈那惡少的速度如風回電激,無論他們如何努力,還是差他半個馬身。眼看他就要射門了,無奈之下,落心只好使出陰招,一策馬,她立馬橫杆擋住球門,臭小子,想進球兒?那得跨過我的屍體!
“滾開!”飛馬而來的男人,一見這情景大吃一驚,驚恐之中,他大吼一聲。
落心喜滋滋地看着他就是不動。
“啊……!”情急之中的男人氣得大叫不停,無奈之下,他揮杆向後一擊,本來向前衝的紅漆綵球反身向後飛去,沒有打到落心的身上。後面緊追而來的勇士們一看這變故,大喜過望,翼哥哥和落痕迅速搶到紅漆綵球一左一右,兩翼齊飛、風馳電掣般殺向北格的腹地。
不到一刻,整個兒賽場上就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喝彩聲,“進球了,進球了……噢噢噢……進球了!”場裡場外喊聲一片,落心也跟着一起揮臂高呼。
氣急敗壞的惡少如同失敗的鬥雞般憤怒,一策馬,他徑直跑到了落心的面前,一擡手就把她從馬鞍上揪了下來,捏住她的下巴,他怒吼:“你這該死的女人,使這下三爛才用的陰招兒,就不怕老子一球拍死你!”
看他氣得那樣兒,落心笑得更甜了,喜滋滋地說道:“球場如戰場,什麼招兒都是招兒,勝者爲王!一會兒如果還是大王把球打過來,落心還用這守株待兔的絕招兒對付你!”
“啊……!哇呀呀!”惡少氣得放聲大叫,一把抓住落心的脖領子,把她給提了起來,喃喃自語道:“叛徒,叛徒,你這該死的叛徒!”看着他滑稽的表情,落心實在是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來,落心現在明白了,爲什麼哪屆足球世界盃都有被氣死,被樂死的人了。
得意之中,裁判走過來,落心趕緊裝可憐,最終,野狼風因爲威脅對方球員的惡劣行爲被罰下了場。
北格隊沒有了隊長,落心讓所有女人只負責圍追堵截玄劍,剩下的人,誰還擋得住南禮的雄獅猛將!只見:半空彩杖翻殘月,一點緋球迸電流,南禮大獲全勝!
就在比賽快要結束的時候,落心也不想當後衛了,率領着衆姐妹,向前衝,無論如何也要過把癮。剛一殺入敵軍的腹地,只見翼哥哥揮杆挺起控制住了綵球,正要直擊綵球入網,氣擊敗壞的如顏一看擋不住哥哥了,她掄起彩杖就向翼的頭部砍去……
剛剛趕上來的落心大驚,“哥哥小心!”她大叫,卻已來不及,“嘭”地一聲悶響,彩杖狠狠地砸到了翼哥哥的肩膀上,哥哥的身體晃了晃沒有跌下馬,整個兒人卻趴到了馬背上。
看到這個情景,落心的腦袋“轟”地一聲爆響。
媽的!臭母狼,居然這麼狠毒。
看到她如此對待翼哥哥,落心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跟這野狼家的新仇舊恨一起襲上了她的心頭,一策馬,落心舉起彩杖狠狠地向如顏的腦袋拍去。
“心兒,不要!”驚見這一幕,翼嚇了一大跳,出言阻止的同時一擡他的彩杖要擋住落心的,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一道電光直直地向落心射來,“心兒,小心!”翼大叫的同時,人已撲到了落心的身上幫她擋住了那道電光。
“撲通”一聲,兩個人同時栽下了戰馬。“哎呦……!”落心痛得大叫,翼卻沒有了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