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西邊斜掛,把天邊的雲彩染成了金燦燦的彤色,落心坐在香桂樹下聽完了大內高手的彙報,拿出了野狼風留給她的玉璽。
在鑲金的御令折上蓋好玉璽印章,捲成細管繫好紅綢帶後,落心把它遞給大內高手道:“張大人,請你馬上在沿海各省張貼御令,暫時停止南海和東海上的一切商務,所有漁船隻準在近海海域活動,凡是抗旨不遵者,船隻財物全部沒收,當事人一律斬首示衆。”
“屬下遵旨。”大內高手領旨要走,落心叫住他,又補充道:“至於商家和漁民們的損失由朝廷按照成本賠償給他們,命令近海戰隊這些日子日夜巡邏盡力追剿抗旨不遵者。”
大內高手領命而去,落心陷入沉思,發生了漁民供應糧食給倭寇這麼嚴重的事兒,朝廷駐紮在南海的官員們怎麼會沒有一點兒動靜呢?再有就是那個吃米線的女子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還有那米線,不僅好吃,那碗米線的配菜也是匠心獨具,簡直就是藝術品!一個有如此審美品位的街邊麪攤老闆不得不讓人生疑。可大內高手只查到了那男子一年前纔到此地,他除了賣米線從不跟這裡的任何人聯繫;還有那個吃飯的女子,她亦非本地人士,更不住在此處,除了知道她經常來吃米線,沒有任何其他的線索。
落心揉了揉眉心,想着男人們在前方征戰,自己一定要把這沒有硝煙的後方保持好才行。想到這兒,落心叫來了小明子和吉廚,悄聲地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他們,倆人會意地點了點頭換上布衣,打扮成普通漁夫的模樣揣上銀子走人了。
一切都安排就緒,落心找來筆墨紙硯,把自己新頒發的臨時法令寫信告訴野狼風,把這裡的情況向他彙報一下。
寫好信,落心從香桂樹下站起身,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海岸,只見青藍色的海水溫柔地搖擺着,不斷泛起的朵朵白色浪花揉着西掛的殘陽,反射出道道金芒。被這美景吸引了,落心緩緩地向與別館相連的海岸邊走去想散散步,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看着手裡的玉璽,落心幸福地笑着:記得剛跟野狼風提要徹底廢除誅滅九族這條法律時,那惡少簡直是火冒三丈,可是當她耐心地給他講了強大的秦朝和隋朝是如何滅亡的故事時,他沉默了兩天,第三天就頒發了皇令廢除這條法律,並且命令煙帶領朝中的大臣們起草新法。把玉璽收起來,落心突然明白:什麼年齡,什麼距離,什麼時空的差異,只要相互有這一顆相惜包容的心,共同努力,這世上真的沒有什麼可以阻礙真愛的來臨。
茫茫無邊的南海上,一艘足有三層樓高的主戰艦,順風破浪,一路向南,天邊的彤雲映紅了坐在船邊釣魚的兩張男人的臉。
“你這破瓦罐真能抓到八爪章魚?”看着一直沉默不語卻一臉認真的舞天翼,野狼風忍不住問他。
“章魚有鑽器皿的嗜好,把你手中的風螺殼伸下去也一樣能抓到,陛下也試試,小金飛回去一次不容易,能給心兒多帶點兒總是好的!”舞天翼的口氣淡淡的,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魚線不動。
野狼風看着他清雅飄逸的容顏,若有所思,很聽話地把魚線在風螺殼的孔上綁緊後把風螺殼拋進了大海,還是忍不住泛酸:“連在戰場上爲她抓章魚這種主意你都能想出來,看來你對我家落心一直還是很關心的嘛!”
野狼風發現這還是他第一次跟舞天翼如此自然地單獨相處,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說出口。一方面他很不理解爲什麼舞天翼願意跟他出來賣命?另一方面他真得很好奇這個男人對他的落心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如果是愛,那他不是應該拼了命,不顧一切也要跟她在一起纔對嗎?如果說不愛,他又好像真的可以不顧一切爲她而捨命。這個男人,野狼風看不明白。
“我出這個主意完全是因爲看陛下整天擔心她,別無他意!更何況落心還是我的妹妹,關心她也是應該的!”舞天翼不卑不亢,口氣依然是淡淡的。
“這兒就咱們倆個人,你就不要陛下長陛下短的稱呼我了!”
聽了翼的話,野狼風又斜眼兒看了他一眼,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男人越來越有好感了,難怪落心一直都很喜歡他,隧道:“自從你把如顏休了之後就再也沒有立過王妃,是不是準備給佑兒的母親尤意扶正呀?”野狼風不知爲什麼會問這些只有女人才感興趣的問題,可對舞天翼,他就是忍不住想問問。
“她?”翼平靜如水的臉上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憤怒稍縱即逝,“永遠都不會。”他斬釘截鐵。
“作爲堂堂的南禮王,沒有王妃還是有些說不過去,要不等戰爭結束之後,我在整個冥野大陸給你舉行一次大規模選秀,你看怎樣?”野狼風很煽情地勸着,總覺得應該讓他趕快有個女人他才更放心。
“陛下此言差矣,如果陛下沒有了心兒,陛下會急着再娶嗎?”看了男人一眼,翼輕笑。
“這麼說,你是因爲落心纔不願娶王妃的嘍!”風的口氣又開始犯酸。
“陛下此言更是差矣,心兒愛得人可是陛下,我舞天翼雖不才,但成人之美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聽了翼的話,野狼風的身子微微一震,與這個男人相處的一幕幕往事在他的腦海中回放,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卻又不太明白,這個男人的隱忍,包容,成全之心讓他有些震撼,讓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渺小,可他的心裡很是不甘,遂道:“既然如此,翼王爺就該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要總是沉迷於往事之中不能自拔纔對。”
“陛下這話最是差矣!”舞天翼側過臉看着他,輕言:“誰規定只有擁有才是幸福,守候和給予就是痛苦?與其看着自己愛的人跟自己一起不快樂,我倒是更願意看着她與別人一起過得幸福。”
言罷,翼微微一笑,轉頭看向海天交融下的一片金芒,臉上有種朦朧的,夢幻般的光芒,宛如在他清輝肆意的夢境裡早已滿足於這種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境。野狼風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個一身清華的男人,竟有些不能自己地佩服起他來,這個男人明明是自己的手下敗將,現在他才明白爲什麼在這個男人的面前他從沒覺得自己是個勝者。
“嗄,你的魚線動了,快快……!”
野狼風一回過神兒來,趕緊小心翼翼地將那魚繩提起卻發現那魚繩異常沉重,感覺出他的詫異,舞天翼趕快也伸了把手,“呃?哪兒有這麼重的章魚,快提上來看看。”
倆人一用力,於是一隻身粗超過一條胳膊長的章魚,狠命地抓着一個容積少說也有10升的大酒罈子,倆人先是一愣,隨即興高采烈地抓起那條粗壯的章魚放到竹簍裡。
舞天翼樂滋滋地念叨:“回頭我給心兒寫個菜譜,猴頭菇配章魚排骨湯,章魚配木瓜鴨湯,章魚燉豬腳,這些吃法都可以氣血雙補,對寶寶和她都不錯!”
一聽此言,野狼風一指舞天翼的鼻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舞天翼……你……堂堂的南帝……居然……像個婦人……哈哈哈……”
“有什麼好笑的!”舞天翼瞪了他一眼,繼續道:“難道你不準備學學?難道還真準備當一輩子冥野大帝不成?我看等你兒子長大了,你就趕快退位,讓心兒過幾天她喜歡的日子,難道你忍心讓她爲你犧牲一輩子?”
“呃……?”野狼風愣住,讓他兒子提前當冥野大帝!他美滋滋地一笑,又想到:爲什麼一定是兒子?如果落心給他生個女兒,照樣要讓她當冥野大帝,誰要敢反對,就滅他九族!哎呀,不行,這條法律好像給廢了!野狼風頹廢地一撇嘴,心有不甘,忽然又想起了落心曾送他的那首詩: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想到這兒,野狼風側身看了看身邊的舞天翼,突然覺得以後有這麼個鄰居一起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日子也不錯,得趕快給他找個女人,他壞壞地想着。
“陛下,這個黑罈子很沉,好像裡面添了很重的東西,”收拾完八爪章魚,舞天翼被那沉重的黑罈子吸引了。
野狼風托起那個黑壇掂了掂,濃眉微蹙道:“這黑壇如此沉重,裡面定是裝了土石之類的東西,卻密封的如此之好,看來是提前刻意弄好的,你且閃開,待我打開來看看。”
“慢着。”
舞天翼立刻打斷他,把野狼風推後,很堅決地說道:“陛下龍體貴重,還是我來開吧。”野狼風沒跟他計較扭頭去叫士兵,誰知剛一回頭舞天翼已經把黑壇蓋打開了,頓時一股嗆鼻的□□味傳了過來,野狼風一個箭步就躥了上去,鐵掌一揮,黑壇迅速就飛出了船沿,說時遲那時快,“轟”地一聲爆響,黑壇就在不遠處的海空炸開了花。
兩個男人面色凝重地看着這個火力不是很猛的黑壇火炮,不知這海底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火炮?是誰的火炮?又爲什麼把它們沉在這四周沒有人煙也沒有島嶼的荒海上?
想到這兒,倆人異口同聲地說道:“看來我們要停下來,讓所有的士兵今晚抓章魚吃。”言罷,倆人互看了一眼,會心地一笑,命令所有的戰艦拋錨,士兵們休息集體抓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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