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漸漸知道了藥谷的事蹟。
原來,藥谷亦是聚義盟中一個不大的門派,只不過,藥谷弟子大多爲女子,她們擅醫術卻武功低微,因此藥谷隱跡在蒼流山之中,除了五年前的仙雲嶺之戰,藥谷門人甚少參與江湖紛爭。在江湖上,衆多門派也會格外照應她們這羣醫者。
到了藥谷之後,她發現,原來自己的清風谷與藥谷,竟是如此相像。
藥谷之中也是百花遍野,清泉暢流,各色珍奇藥草皆隱在其中,山清風靜,帶着一股奇異的香味,招來彩蝶翩躚,宛若仙台瓊景。
在那山頭,隱有人影在動,大部分都是出來採藥的弟子。
這便是二師父的師門嗎?她會在藥谷嗎?
一一心中不免忐忑起來。
到了藥谷大門口,便遇到幾位綽約女子。
其中一身着淡黃衣裙的少女見到他們幾人,剛打算玩笑兩句,就見蕭霆開口道:“雲晴,秋清中了劇毒,谷主現下可在?”
那黃衣少女當即面色一正,回道:“谷主不在,三師姐在寒水閣,你快與我來!”
蕭霆抱着秋清大步跟她而去,一一緊隨他們身後。
山谷之中多是木房竹樓,顯得有些過於樸素了,但四處都綴着芳枝藥草,顯出別樣風格來,穿過山溪木廊,那黃衣少女的腳步停在一處屋前。
她敲了敲門道:“三師姐?”
屋中傳來淡淡的聲音:“是雲晴麼?何事?”
黃衣少女只說了兩個字,“救人!”房門已經打開了,站在面前的,是一個身着白衣的年輕女子,氣質極爲疏淡,不待多言,她一把扣住了秋清的脈。
“黃泉路?”
遲疑片刻,她吩咐道:“去丹房拿出五毒散和天水丹!你們幾個,快跟我來!”
進了室內,蕭霆將秋清放下。
三師姐又細細爲秋清診脈,而後,她看了眼蕭霆,目光卻落在了一一身上,她問道:“金針入體,封穴止毒,莫非是姑娘所爲?”
一一點點頭。
蕭霆道:“司柳,可有法子?”
三師姐微微一笑:“算你運氣好,這黃泉路的解方,我師姐已經研製出來了!”
這時,外出拿藥的雲晴回來了。
司柳道:“我們要救人,你們先出去吧!”
蕭霆頷首,與一一齊步出門,在門房前等待着。
似乎是看出她內心的不安和期待,蕭霆出聲道:“秋清交給他們我也放心了,一一姑娘,現在我陪你去找師父!走!”
一一跟隨着他的腳步,穿梭在山水屋舍間。
但是,詢問了四五人,皆是沒有聽過溪飛雪這三個字,一一心中不免失落。
蕭霆則是安慰她,這幾個恐怕都是新來的弟子,藥谷這麼多人,不知道也很正常,不料,轉了一圈毫無所獲,他們又回到了秋清所在的屋舍門口。
這時,房門也打開了,雲晴端着一盆血水走出。
他們兩人相繼進了屋中,見司柳對他點了點頭,知道秋清安然無恙,蕭霆寬心了許多。
三人關上門,一併走到屋外。
司柳看向他們,問道:“怎麼,有事跟我說?”
蕭霆道:“實不相瞞,我們在尋找一個人,不知她在不在藥谷?”
他代自己問了出來,一一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害怕,就怕心中的願望再度落空,她攥緊了衣角,緊張的連呼吸慢了許多,就怕驚擾了他們。
“哦?什麼人?”
蕭霆道:“溪飛雪!你們藥谷可有這樣一個人?”
司柳臉色大變,顫聲道:“你,你見過她了?”
一一的眼淚幾乎要掉出來,她激動道:“前輩認識她?”
司柳望着她,無法理解她的情緒。
一一道:“溪飛雪,她是我的師父!”
她的師父……聽聞此話,司柳看待她的目光頓時溫柔許多,她道:“我聽她說過,她收了一個小徒兒,原來就是你,那招金針封穴的手法,用的不錯!”
“小丫頭,我是她的三師姐!”
“一一見過師伯!”一一鄭重一拜。
司柳將她托起,摸了摸她的秀髮,如同看待自己的孩子一般,而後,她眼中又變得愴然起來,她問:“你師父她近來可好?”
此話一落,猶如晴天霹靂,一一不可置信地望向她,眼眶頓時紅了。
“孩子,怎麼了?”
“我……”一一不知道說什麼,剛懷希望又變絕望。
蕭霆嘆了口氣道:“這孩子正一路尋找她師父,好不容易知道了師父是藥谷中人,滿懷希望地來到這裡,卻依然沒有師父的下落,讓她如何不難過?”
“唉,她果然……”司柳將她摟在懷中,十分心疼。
“果然什麼?師伯可是有她的下落?”一一繼續追問。
“唉,飛雪這丫頭啊……”司柳欲言又止,“我也不明白她……”
一一握住她的手,哀求道:“師伯,求求你告訴我,我師父到底在哪裡?”
司柳還是爲難,見一一都要下跪,她這才道:“罷了,罷了,此事你終究會知道的……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三年前,這丫頭一定是瘋了,她竟然說要去南山天池!”
“南山天池?”
“可不是!她說,南山天池的玉盞草和焱泉中的羲月花,這兩味藥材可煉就聚魂丹,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只不過……”
“不過什麼?”
“焱泉的羲月花還好,而南山天池的玉盞草,那可是凡人不可得的仙草啊,百年難成一株,還生長於冰湖湖底,莫說南山是多麼難行,就是潛入冰湖湖底,未被湖中惡魚咬死,恐怕也被凍死了……你說她這不是瘋了嗎?也不知道煉這聚魂丹是爲了誰?”
“從那以後,我便沒見過她,也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大家也以爲她……”
“小丫頭,你師父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上人?”
是不是有什麼喜歡的人?一一被問得驚住了。
三年前?聚魂丹?
難道,難道是爲了大師父?
三年前年底,大師父要決戰一個人,他破天荒的在山谷中練了兩個月的刀才離開,從那以後,二師父便再也沒有回來過……難道二師父她真的去了南山?
無法相信這一切。
可是,二師父的性格她明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兩位師父中,陪伴她最多的便是二師父,所以,她的個性,會更像二師父一點。而二師父所堅定的事情,便如她一樣,不管前面有多危險,依然執着到底。
“丫頭?”
一一回過神,並不想在他們面前說起大師父,便道:“如此說來,我師父她極有可能去了南山,不知師伯可知道那地方的具體方位?”
“什麼!你也要去!”司柳一臉震驚,“瘋了,簡直是瘋了!”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找到我師父!”一一堅定道,“還請師伯幫幫我!”
司柳望向蕭霆,心中卻道:到底是真師徒,怎麼性子一模一樣,說什麼便是什麼!若不讓她去,恐怕她也永遠不能心安。罷了罷了……
“唉,你與我來吧!”
***
跟隨着師伯的腳步,一一心中又燃起希望。
這一次,不管如何,她都要去一趟南山,不管那裡有沒有二師父的行蹤,哪怕二師父已經……她也一定要追尋到她想要的結果。
一路上,她沒有說話,只傾聽着師伯的講述,隱約知道了二師父在藥谷的一些事情。
二師父自小父母雙亡在藥谷長大,爲前任谷主親傳弟子中排行第五,是衆弟子中針術習得最好的,也是師姐妹中與師伯感情最要好的,因此,師伯才知道這個世間還有一個自己。
在二師父失蹤之後,師伯也曾經想方設法去打聽師父的消息,甚至找了天機閣的人,而得到的消息是,師父確實去了地處北域的南山,但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
但停下來,她又覺得奇怪,因爲二師父從沒在師伯面前提過大師父。
爲什麼關於大師父的一切,都是這樣神秘?
二師父她,又在刻意隱瞞什麼?
走入卷庫房,司柳拿出一卷羊皮遞給她:“自己看吧,都在這個上面。”
羊皮的上路線畫的極爲清晰,還標註了危險之地,看着這些,她心中又燃起一份希望。
司柳不忍道:“丫頭,我奉勸你一句,這個地方很危險,你最好不要冒險!”
一一搖搖頭,固執道:“多謝師伯好意,一一已經決定了!”
司柳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
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將臨摹好的路線圖放在身上,看着暮合下的四野,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油然而生,天地茫茫,竟不知要去往何方?師父,若是你真在天池,我一定會找到你!
心中想法更加堅定。
不知不覺,她又回到秋清所在的房間。
屋中燈火明亮,隱隱約約站着一個人,那背影……怎麼有些像……
遲疑間,她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