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公主依然沒露面。
主人設宴邀請,客人都來了,主人一直遲遲不露面,是非常失禮的行爲。
不過,衆少女似乎都習以爲常,無人露出半點不耐——就是心中覺得不快,也絕不會流露在臉上。
就在衆人都快等的不耐的時候,一艘精緻奢華的畫舫徐徐而來。
畫舫頗大,足夠容納幾十個人。划船的一律是面容俊俏的內侍,畫舫裡還隱隱傳來絲竹之聲。
不用想也知道,如此拉風又高調的出場,非昌平公主莫屬。
一時間,人人爲之側目。
凌靜姝隨着衆人的目光一起看向畫舫,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徹骨的寒意。雙手在寬大的衣袖中悄然用力,緊握成拳。
當畫舫靠近觀景亭時,凌靜姝已經恢復平靜,面帶微笑,和衆人一起起身相迎。
內侍們搭好了寬大結實的船板,然後鋪上純白色的毛毯,內侍和宮女們各自排成一排下了畫舫……
擺足了排場,昌平公主才矜持又優雅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今日的昌平公主,顯然是經過了精心妝扮。這一亮相,果然頗爲驚豔。
一襲紫色衣裙,似紗非紗似綢非綢,卻輕薄柔軟色澤豔麗,服帖地勾勒出昌平公主姣好的身段。一頭青絲鬆鬆挽成了流雲髻,髮髻兩步各插着一支華麗的金步搖,長長的流蘇垂至耳際,更添幾分嫵媚。慵懶的鳳眸略略一掃,眼波微微流轉,便已是無限風情。
純論容貌,昌平公主不算頂美。這份高貴又誘人的風情。卻無人能及。
凌靜姝的目光落在了昌平公主身側的福敏郡主身上。
福敏郡主果然也是座上客。不過,她來了之後沒有直接到觀景亭來,而是去陪昌平公主了。
在昌平公主懾人心魄的豔色下,福敏郡主今日就顯得暗淡多了。站在昌平公主的身側,臉上浮着乖巧溫柔的笑意。
看來,福敏郡主也不是一味只會耍威風的傻瓜。對着身份地位遠不及的少女張牙舞爪,對着身份尊貴更甚自己的昌平公主,可就溫馴可愛多了。
說到底,衆人尊敬的並不是輕浮浪蕩成性的昌平公主,而是她的公主身份。
……
“本宮梳妝的時間久了些。讓大家久等了。”昌平公主未語先笑,聲音裡卻沒多少歉意。
蔣溶月俏皮地笑了笑:“等的確實久了些。不過,能目睹公主殿下的絕世姿容。也算值得了。”
昌平公主被逗的嫣然一笑:“溶月,你一張嘴便能哄得本宮高興。”
蘇盈含笑接過話茬:“蔣妹妹可算是說出了我們的心聲。這麼說似有逢迎拍馬之嫌,可不說實話,又違揹我做人的宗旨。若是公主殿下覺得這些話肉麻。也別說出來,算是給我留幾分顏面。”
這一番妙語連珠,不止逗得昌平公主開懷,也讓氣氛融洽和睦了起來。
衆少女你一言我一語,熱鬧之極。
凌靜姝含笑聆聽,並未插嘴。
有資格來赴宴的少女,俱都極有來頭。她初來乍到。一時還摸不清各人的脾氣,還是低調爲好。
不過,凌靜姝想低調,小心眼最愛記仇的福敏郡主卻不肯放過她。
“堂姐,你在府中舉辦賞荷宴。怎麼連凌家的人也請來了。”福敏郡主的聲音不算太高。正好夠讓所有人聽見而已,再配上輕蔑的口吻和鄙夷的眼神。分明是成心羞辱。
蔣氏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福敏郡主一張嘴就是凌家,這可就不是僅僅針對凌靜姝了。若是忍辱退讓,她這個凌家的兒媳以後還有什麼顏面出門見人?
凌靜嫣的俏臉也涌起了憤怒的紅暈。她性子最浮躁衝動,不假思索地張口:“凌家的人怎麼了?我們堂堂正正地接了公主殿下的帖子,正大光明地來赴宴做客。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福敏郡主本是衝着凌靜姝去的,這時才留意到俏麗可人的凌靜嫣。
福敏郡主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被凌靜嫣這麼怒氣衝衝的一反駁,頓覺顏面無光,冷哼一聲道:“我的意思不是很清楚麼?就憑你們也有資格來赴宴?”
凌靜嫣:“……”
凌靜嫣怒不可遏,反射性地握緊拳頭上前一步……卻被身邊的凌靜姝拉住了。
放開我!我去揍這個賤人!不揍的她滿地找牙纔怪!
凌靜嫣恨的直咬牙。
別胡鬧。這裡是公主府,你要是動手打了一個郡主,今天才是真的沒辦法收場。
凌靜姝用冷靜的目光制止住凌靜嫣的衝動。然後上前兩步。
福敏郡主挑釁地看了凌靜姝一眼,心中冷笑不已。今天若是她膽敢犯上,自己就有了理由在衆人面前正大光明地扇她的臉。
最好是把她那張臉給打花了,以後休想再勾~引衛太醫。
……
誰也沒料到,凌靜姝看都沒看福敏郡主一眼,而是衝着昌平公主福了一福:“前些日子在太子府偶遇公主殿下,承蒙公主殿下青睞,邀我們來赴荷花宴。我們懷着滿心歡喜和謙恭來赴宴,絕不願讓公主殿下的荷花宴有半點瑕疵,更不願殿下有半點不快。”
“今日之事,起因在我,還請殿下勿要怪罪福敏郡主。”
福敏郡主:“……”
這個死丫頭,上一次還牙尖嘴利氣的她半死。這一次怎麼肯乖乖賠禮道歉了?
這樣的反應,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啊!
衆人雖然都沒吭聲,可看着她的眼神總有幾分不以爲然。
就連昌平公主對她也有幾分不滿,瞪了她一眼:“福敏,你今天是吃錯藥了麼?無端端地亂髮什麼脾氣。凌家的人是我請來的客人,莫非你有什麼不滿?”
昌平公主一不高興,福敏郡主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收拾起來,窩窩囊囊不情不願地應道:“也沒什麼。只是之前在回春堂遇到凌九小姐的時候,鬧了幾句口角。”
回春堂?
昌平公主略一思忖,心中頓時瞭然,不由得露出哂然的嘲笑。
這個福敏,真是不知死活。
衛太醫也是她能肖想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