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王后

“你來這裡已經一月有餘,孤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見鮫人只是在浮在水面發呆,程皇無奈一笑,“鮫人一族只存在傳說裡,沒想到孤有朝一日能親眼見到鮫人,傳說鮫人善學物語,爲何你來皇宮已經一月,卻還不會說話,莫不是個傻子?”

鮫人聞言猛的擡頭,她紫色的眸子掃向程皇,撇撇嘴,“你纔是傻子。”

程皇輕笑,“那你告訴孤,你叫什麼名字?”

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程皇,就是不說話,見程皇不催促自己,她才慢慢開口,“我叫魚兒。”

“魚兒?”程皇向鮫人招了招手,見鮫人向自己游來並靠在了自己的腿上,程皇輕撫鮫人的黑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叫你出然如何?”

“出然?”鮫人輕笑,“我喜歡這個名字,母親大人如果知道我有了這麼好聽的名字,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你的母親生活在哪裡?”

鮫人往後揚尾巴,與程皇保持距離,她一臉警惕,“你問我族人做什麼?”

程皇無奈輕笑,他只不過是好奇而已。之後程皇不管如何逗弄,如何以好吃的哄出然,出然都不理程皇。

程皇第一次在女人這裡碰了一鼻子的灰,奇怪的是他卻不生氣,反而越是憐愛這單純美麗的小鮫人。

以至於他每夜逗留在自己寢宮裡,與小鮫人人聊天,後宮早已傳遍他有了新人。

這日,程皇和八弟程錦對弈正歡,忽然大太監蟾使慌慌張張跑到程皇身邊,悄悄說了些什麼,只見程皇的眉頭緊皺,甩袖就走。

程錦若有所思的望着程皇離去的背影,輕輕開口,“皇兄,有了什麼秘密?”

程錦溫良陰柔的臉上帶着三分好奇,七分惡意,他轉着手中的紫檀柳,緩緩站起身,他的背部微坨,黑髮隨着他的動作有節奏的翩翩起舞,雖是眼帶笑意,卻總讓人感覺陰翳。

“暗金在何處?”

“啓稟皇上,暗金他……”

程皇瞪向大太監蟾使,蟾使被瞪的一個激靈。不敢再有所隱瞞,“他因靈居公主去青樓,出城逮人了。”

“豈有此理,堂堂公主居然如此胡鬧!等我找見了出然,再去論處她!”

程皇連夜調兵三百,宮內外尋找出然,雖是深夜出行,卻還是走漏了風聲,宮內外一些不法勢力又蠢蠢欲動。

程皇最後在宮內東門附近的日月湖找到了出然,此地因先皇愛妃橫死,夜半能聽見鬼哭之聲,所以這地方漸漸沒落,沒人願意待在這死氣沉沉的地方。

“你是怎麼到這兒的?”

出然看不清這人類皇帝的表情,她還打算逃跑,尾巴一甩,掀起八尺暴雨,向人類皇帝砸去,人類皇帝側步躲閃、分神之際,出然跳於岸上,尾巴化成雙腿,拔腿想跑。

可她忘記了,她纔剛剛成年,還不習慣用腳走路,於是她的腿被地面親出了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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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皇又氣又想笑,走近小鮫人,藉着皎潔月光,看清了小鮫人腿間的一片光景,他目光閃爍了下。

下一刻他便脫下了自己所穿的胡服褂,脫下蓋住了出然的隱蔽處,“記住,女子的身體是不能被男子看的。”

“是指雄性嗎?那看了會如何?”出然雖然有些窘迫,但好奇卻超過了一切。

“那就就只能嫁給這個人。”

程皇說的認真,鮫人聽的也認真,皎潔清冷月光淺碎撒在他們身上,也不知道是月醉了,還是人醉了。

出然又回到了富麗堂皇的宮殿,她變得悶悶不樂起來,程皇疼愛出然,便養了一池子錦鯉送給鮫人,鮫人果然開心了許多,每日在水裡暢遊。

但因程皇三月未臨幸後宮妃子們,以至於貂妃的眼線打探到了出然。

貂妃深感驚訝,爲了避免皇上專寵這鮫人一人,貂妃讓人在宮中大肆傳揚在皇上的寢宮裡有一隻鮫人,鮫人一族性情兇猛,他們的到來往往只會引起天災人禍,並讓人假造了一本史書。

人們對於自己不知道沒見過的事物往往持敵對態度,因此這天災鮫人的事一傳十十傳百,竟讓一批朝臣闖到程皇的寢宮之外。

“你說。這話被胡謅成了這樣,你是要以鮫人的模樣見這些大臣,還是以孤的愛妃見這些大臣?”

“如果以鮫人的模樣見他們,我估摸着就下地獄了。”出然停頓了下,紫色瀰漫閃炫人眼的魚尾慢慢化作了雙腿,程皇命死士(女)爲出然把一身粉色襦裙換上,頭髮梳成了靈蛇髻。

出然本就膚白貌美,這樣一稍做裝扮,更是有了三分華貴之意,卻也少了三分出塵之味。

程皇心道,“還是素面漂亮些。”

程皇橫抱着出然踏出了寢宮,寢宮外的十二位大臣本來在商量誅殺“邪祟”計策,卻見程皇抱了個美豔動人的女子出來,這令他們忍不住大眼瞪小眼。

“這是怎麼回事,鮫人呢?”

“難不成是我們弄錯了?可史書不該有假啊!”

“可是那邪物迷惑了皇上,讓皇上將她放走了!”

“怕不是皇上懷中的女子就是鮫人……”

“八弟可要看清楚了。她這下身是腳可不是魚!”程皇冷了臉。

程錦陪笑,“我不過是和皇兄鬧着玩而已,皇兄就罰我一月的俸祿好了。”

程皇冷哼,目光威嚴掃過十二個臣子,“孤不知道是誰散播謠言,但孤在此告訴你們所有人,敢讓孤心愛的女人受委屈,孤一定讓他人 頭 落 地!”

最後四個字斬釘截鐵,如千金鼎砸在臣子們的身心上,他們臉色慘白,再也不敢說一句話。天子之怒,他們如何承受的起。

午時,程皇封出然爲朝(zhao)妃,因出然不喜歡繁瑣的冊封禮,便直接略去。衆妃剛喜悅皇上對出然並不在乎,卻不想皇上在朝妃的雀羽宮留宿長達兩月。

“皇上了真是寵愛朝妃,這才一天不見,各類珍寶就不要錢的往朝妃宮裡送。”語氣難掩酸意。

“若你喜歡,便送給你,我要的不過是自由。”

“這……”那位瘦小年輕的妃子甜笑着站起,“那婉兒就在這裡謝過朝妃娘娘了。”

出然本就是發個牢騷,卻沒想到在程皇下朝來雀羽宮時,卻被婉兒這位娘娘給截下來,她添油加醋,說了許多話。

“皇上,你對朝妃娘娘如此用心,她卻還想着離開你,我真爲皇上感到委屈,您可是這天下最最尊貴的人吶,您想要誰是她的福氣,可這朝妃娘娘不僅說想要離宮,還將您賞賜給她的東西通通賜給了我,這樣不在乎皇上,我都替皇上不值啊。”婉兒佯裝落淚。

程皇冷了臉,他拉住婉兒的手,“今夜孤就夜宿你的宮裡。”

“婉兒一定好好侍候皇上。”婉兒含羞帶怯的望着程皇,卻因沉浸在承寵的喜悅中沒有發現程皇滿含怒氣的雙眸。

晚上程皇比以往都要勇猛,讓婉兒叫苦不迭。

“娘娘,皇上近日留宿在婉兒那個女人的宮中了。”丫子義憤填膺。

出然皺眉,冷笑出聲,“呵,不過才兩月就變心,最是無情帝王家。”

“娘娘不該如此消極,您應該力爭上游,在這後宮,女人們想要一片天地,就只能倚靠皇上,丫子年齡已有二十四歲,在這宮裡待了十年,見過了五位主子的旦夕禍福,本來她們開始時都是光鮮亮麗的,但當失去了皇上的寵愛,她們不是冷宮,就是橫死。”忽然丫子跪在了地上,她神情執拗的看着出然,“娘娘,奴婢看你單純,不想讓你受了她們一樣的結局,奴婢懇請娘娘,爲了自己力爭上游!”丫子的頭一下下磕在地板上,彷彿不知疼一般。

出然扶起丫子,“你帶我去看看你的那些主子。”出然白皙的手指輕輕撫摸在丫子額頭上,嘆息出聲,“說話便說話,磕什麼頭,都青紫了。”

丫子雙眼噙了淚水,“娘娘,奴婢不疼。”一個下人,從未被貴人關心過,這一刻丫子下定決心,即便是死,也要讓朝妃成爲後宮之主。

這一夜註定不能太平。

吃蝨子的瘋女人,對鏡梳頭哭泣的雜亂女人,枯井中的白骨……一幕幕不斷重現在眼前,出然一夜無眠,她想了很多。

原來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如家鄉一般,人與人連基本的友誼都沒有,想要活下去,就得用盡心思……

一連五天,出然寢食難安,臉色變的難看至極,這第五天,她實在忍受不了,化作鮫人跳如湖中,暢遊一夜。

程皇這幾日甚是想念出然,卻不想這丫頭卻不來與自己服軟,這後宮哪個女人不是對自己望眼欲穿,就出來這麼一個讓自己無能爲力的小鮫人!

待聽到蟾使告訴自己,出然五日沒吃東西后,他也顧不上面子,直接去了雀羽宮,卻找不見出然的聲音,根據下人所道,出然應是已失蹤一夜。

程皇大怒,他冷冷開口,“若找不到你們的主子,雀羽宮三十人,全部都得陪葬!”

終於,程皇在湖底找到了沉睡着的鮫人,他也不知如何讓鮫人的魚尾變成雙腿,只能抱着鮫人左右躲避,到了自己的密室內。

鮫人幽幽轉醒,看着如落湯雞的人間帝王忍不住輕笑,“你這是被暴雨淋了?”

“還不是跳入湖裡去尋你?孤第一次爲了一個女人這樣,你該……阿嚏!”程皇摸摸鼻子,“孤感染風寒了,你是不是得照顧孤。”

“那當然。”

帝王因找朝妃而身感風寒,朝妃深是感動,徹夜不眠的照顧帝王,任何事宜都親力親爲。

這段佳話一時流傳甚廣,有情人們都以帝王與朝妃爲榜樣。

而八王爺程錦可就生了不一樣的心思,他偷偷潛入宮中,想要殺了朝妃出然,對於他而言,他畢生活着的信念就是給程皇帶來不痛快。

眼看着刀要劈在出然的臉上,忽然出然轉了個身,刀劈在了出然的枕頭邊,這一聲響驚醒了出然。本來迷茫的雙眼在看到那閃着寒光的刀刃,她立刻清醒了。

說是遲那時快,出然拿起枕頭向那黑衣人砸去,黑衣人以刀劈開枕頭,又砍向出然,出然往牀內滾去,躲過這致命一擊,可已退到牀內,退無可腿,眼看着刀要砍向自己,出然變換出魚尾,趁這黑衣人震愣之際,出然一尾甩過去,把這黑衣人拍暈在地,她下牀扯開黑衣人臉上的布。

“程錦?!”

程錦被軟禁在八王爺府,一軟禁便是一生,而出然因深受程皇寵愛,又爲程皇生下兩子一女,被封爲雀後,三十年恩寵從未改變,也算的上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