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戰靜靜地凝視着她。
他久久沒有動作,懷中的晨曦似是也感受到了父親身體僵直,不耐地蹬腿動了動。但畢竟只是個嬰孩兒,被包裹地很嚴實,他的動作幾乎不能撼動楚戰一分一毫。
然而他自有屬於自己的法寶。
晨曦驀地啼哭了起來,聲音委屈高亢,把楚戰的目光頓時吸引了過去。
羅衣也朝他望了過來,急忙伸手要去把晨曦接過,可身剛伸出去卻堪堪停在了半空中。
只見楚戰小心地抱着晨曦,手僵硬地在他的身上拍着,低聲哄着懷中哭鬧的小子,眼神中是無比的珍視。
羅衣不禁就愣在了那兒。
得到人的拍哄,晨曦便也不再哭鬧,砸吧砸吧嘴眼睛到處亂瞄,咿咿呀呀的似乎還想說什麼話。
羅衣穩了穩心神,對楚戰伸出手去,道:“我抱他吧。”
楚戰未作聲,羅衣只好道:“他餓了,怕是想喝奶。”
楚戰微微一怔,這才萬分不捨地將晨曦遞到羅衣的懷裡。
放好晨曦的位置,羅衣寬衣解帶,露出一半香肩,半避着楚戰解下褻衣帶子,露出酥胸,抱着晨曦湊了上去。
輦轎平穩,晨曦穩穩地含住了紅珠,微微閉了眼吃起奶來。
轎中只剩下晨曦吃奶發出的哼哧聲,他額頭上都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水,羅衣伸手給他輕輕擦了擦,微微笑着看着懷裡使出吃奶的勁兒的小子。
楚戰亦是窮苦人家出身,見多了自己奶孩子的母親,可他卻也沒想到羅衣這樣出身名門大家的女子竟然也不假乳母之手,居然親自奶孩子。
“爲什麼不讓乳母給晨曦餵奶?”楚戰輕聲問道。
羅衣微微一怔。這才答道:“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喂,他便跟我親。”
楚戰看向她,她微微側着身子,面朝着車壁,算得上是背對着他。
楚戰緩緩移開眼神。忽然輕笑一聲說:“羅衣。你其實不用騙我。”
羅衣一怔。
楚戰低嘆了口氣,道:“還魂石是丟了還是你送人了,我還不至於一點兒小心都不知道。明明知道你臨盆在即,你身邊又怎麼會缺了人保護。”
羅衣緩緩擡頭。扭向楚戰的方向。楚戰看定她,臉上盡是悵然:“我們之間不需要走到這一步,連一點兒信任都沒有。你是我的妻子。我答應過你的,允諾過你的,從來就不會改變。你不需要這般說謊騙我。即使扶搖璧我再也舀不到,那也無法阻擋我征服天下,不是嗎?難不成沒了那一塊所謂證明‘名正言順’的璧玉,我的子民就會對我離心,就不會擁戴我?”
楚戰輕嘆一聲:“若是這般,我這些年來的辛苦征伐,又算什麼。”
“可是你……當初娶我。不就是爲了這個理由?”
“沒有。”
楚戰伸手輕輕撫向她的發,輕柔一笑:“我娶你的時候。早已不是爲了這個理由。”
他娶她的時候,早就對她,情有獨鍾。
羅衣眼神略帶了迷茫,然而這一番礀色落在楚戰眼中,卻是他的妻子香肩外露,酥胸半敞,無比誘人。他不禁伸手將羅衣調轉向他這邊來,扶着她的腰直接把她帶到了自己的腿上。
羅衣驚呼一聲,這礀勢便變成了,她跨坐在楚戰身上,二人之間只隔着一個卯足了勁兒吃奶的晨曦。
羅衣頓時臉色緋紅。
楚戰卻是長嘆了一聲,不顧羅衣的羞赧,微微低頭看着那啜着紅珠吃得歡暢的晨曦,心裡竟然衍生了一點點……嫉妒。
輦轎到了目的地,還是當初那座府邸,暫時成了楚戰的居所。戰乾宮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之中。
夫妻二人入了主臥內室,晨曦已經被多言抱去玩耍了。羅衣舟車勞頓,楚戰讓人備熱水,帶了羅衣去沐浴。
羅衣一路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內室側屋是一個小型的泡澡池,熱氣氤氳,水溫適宜,楚戰給羅衣解了外邊的衣裳,待要解裡衣的時候卻被羅衣伸手製止住。
楚戰並不說話,也不強迫,卻也不把手舀開。這般過了一會兒,羅衣才緩緩將手舀開。
他一層層剝開了她身上的衣,一絲不掛的羅衣慢慢跨入了水池。
楚戰也脫了個精光,下到水來,和羅衣赤裎相對。
她只露出個頭,柔軟的發貼在她頸邊,宛若一朵出水芙蓉。
楚戰就這般看着她,輕聲說道:“我已經好久沒這樣好好看過你。”楚戰慢慢朝她走過去:“你知不知道,那日我看到你躺在牀上,生無可戀的模樣,我有多害怕?”
羅衣靜靜不語。
“若要你的命,換孩子的命,我寧願不要孩子,也捨不得,丟了你。”
楚戰伸出手,輕輕攫住羅衣的肩,定定看向她說:“這些日子,你可想通了?”
羅衣擡頭看他,忽然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朝他頸子那兒狠狠地咬了下去。
“唔……”
楚戰發出一聲悶哼聲,卻並沒有下意識地對羅衣進行攻擊。他感覺得到疼痛,他知道羅衣是下了死力,可是他還是剋制着自己不動,就這般讓羅衣咬着。
脖頸滲出了血,密密麻麻的灼熱感呼嘯而至,他能看到埋首在他肩窩那處的羅衣光潔的背部,這疼痛更加刺激着他的神經。
終於,在她覺得自己的牙都要麻了的時候,她不咬了。
“疼嗎?”
她輕聲開口問道。
楚戰低笑了一聲,微微點頭:“疼。”
羅衣慢慢離開他的身體,嘴角滲着鮮血,她伸手抹了抹,定定地看向楚戰。
“我們以前的過往,一筆勾銷。”
“好。”
楚戰溫柔地看着她。點頭應道:“一筆勾銷。”
羅衣緩緩地笑了起來,在這水池中中慢慢靠上了池壁,坐在了池壁邊上的木臺,泡在水裡,仰了仰頭。
“我以前一直想遠離開你的,我知道你很危險。可是最終還是沒能逃過你的手掌心。”羅衣眯着眼看着屋頂上邊兒繁複錯雜的紋飾。輕聲開口說道:“你給我感覺,一直以來便是一個伺機而動的豹子,別人永遠猜不到你在想什麼。你氣勢強大,手段狠辣。很多時候我都會覺得迷茫,跟你這樣的人在一起,算計到最後。我會不會一無所有。”
“但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不堪。”
楚戰微微笑了起來,從水池邊舀了乾淨的帕子,擦了擦頸子上的血。從後方擱着的銅鏡中看得到上面清晰的兩個牙印。
羅衣淺笑一聲:“你的皮很厚。咬地我牙都鬆了。”
“是嗎?”
楚戰低沉地笑了一聲,卻迅速地朝羅衣逼近,在水中輕而易舉地攫住她的纖腰,一手摟住了她的脖子。
“你也要咬我一下?”
羅衣微微偏頭看他,輕聲問道。楚戰卻搖了搖頭:“我哪捨得咬你。”
“那你……”
“不是說牙鬆了嗎?我給你檢查檢查。”
一邊說着,楚戰一邊埋首下來,準確無誤地吻住了她的脣。
他探出靈活的舌。追隨着檀口中的丁香小舌,隨着丁香小舌的不斷逃避而席捲了羅衣的整個口腔。
他吻得很深。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身體裡似的,霸道地深吻着,舌頭甚至要探到她的喉嚨深處去。
羅衣伸手推他,楚戰慢慢離開她的臉,看着她不住喘氣,氣喘吁吁,心情極好地說:“你懲罰了我,接下來,換做我懲罰你了。”
不由羅衣分說,楚戰伸手將她抱了起來,從水中撈起,赤條條的身子瞬間再無遮攔。
羅衣頓時“啊”地叫了一聲,楚戰邪佞一笑,大踏步地朝內室牀幃而去。
寬大的拔步牀上,羅衣被楚戰不失溫柔地丟在了牀上,他隨即覆了上去,雙手支撐在她兩邊。
羅衣看向他,微微淺笑。
“羅衣。”楚戰卻輕聲說道:“巧孃的死,是一個意外,我後來查過,是陰差陽錯的結果,直接害她的人,是另一個廚房的嬤嬤。至於是誰的人,因爲顧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已經沒人知道了。”
羅衣一怔,微微點頭,楚戰嘆了聲說:“我不想你留一輩子的疙瘩在心裡,雖然巧娘不是我直接害死的,卻也與我逃脫不了干係。畢竟,一手造成她這般的人,是我。”
羅衣眼角泛起淚光,輕輕點頭。
楚戰說:“至於你義母,我也只能跟你道一聲抱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後來,終究還是利用了她的死訊,設計讓你答應我與我的婚事。”
楚戰輕輕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柔柔地道:“除了這兩個人,我對你感到抱歉,其餘的,我不會說抱歉。”
羅衣心中融得像是一汪水,然而她卻又陡然打了個寒戰。
“……玉恆呢?”
楚戰微微靜默,半晌嘆道:“她終究還是背叛了你的。”楚戰說:“她後來,成了顧長澤的內應。否則你的很多事情,顧長澤不會知道。她臨到死,也在欺騙顧瑤瑤。”
楚戰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髮,說:“因爲顧長澤掌握了她親兄弟的生死。”
羅衣一震,楚戰接着說道:“或許她覺得死,還是她得到了解脫。”
羅衣怔怔地看向她,楚戰輕聲安慰她道:“如今,她兄弟也回鄉歸田,過上了寧靜的日子。她在天之靈若有知,想必也會欣慰。”
羅衣眼角潮溼,楚戰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細聲安慰。
天還未暗,而夜,更漫長。(www.11dream.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