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會流血?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你不要流血了,不要流血了,許墨,我害怕,你不要流血。”血讓羅玉姮感覺到恐懼。
此時,隨身的軍醫從一旁衝了過來,他們扶住許墨,解釋道:“許將軍擒獲玉河部落族長時,受了傷,本來傷口就沒好,又連夜趕路,身上的傷口只怕又崩開了。”
許墨喝止了軍醫,深吸了兩口氣,強忍着身上的疼痛,對羅玉姮露出一個笑容:“不怕,姮兒,我沒事的,不用擔心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說着,許墨還張開胳膊讓她看。
梅山上有個寺院,羅玉姮借用了寺院的廂房,軍醫爲許墨處理傷口,他的肩上有兩處箭傷,腰上有一處刀傷,後背上有四處刀傷,羅玉姮並不是愛哭的人,可是看着許墨身上的傷,眼淚就是停不下來,看到血從傷口處流出,她的身體都在輕顫,她不敢靠近許墨,只是遠遠的看着,任許墨怎麼安慰她,她都遠遠的站着不敢靠近。
傷口包紮好後,許墨穿上了衣服,他走到她身邊,握住她冰冷的雙手,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顫抖,“沒事了,姮兒,我沒事的。”
羅玉姮擡起頭,淚眼朦朧的看着他,說:“我娘死的時候,也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我的手上,衣服上都沾滿了她的血。”許墨心疼不已,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希望能給她一絲溫暖,羅玉姮看着許墨,幾乎是乞求的說道:“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許墨,我怕你也會像我娘一樣離開我,我害怕。”
沙場上,面對敵人的千軍萬馬,即使身受重傷,他都沒流一滴眼淚,但是,看到瑟瑟發抖的羅玉姮他流眼淚了,他曾許諾讓她永遠開心,他想用心守候的人,此刻就像一個被困的小獸,恐懼、緊張、無措的站着。他將她摟在懷裡,用自己身上的溫度來溫暖她冰冷的身體。
“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都不會。我會守着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姮兒,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依靠,我會拼盡全力去保護你,我會彌補這段時間讓你受到的傷害,我答應過你爹孃要好好的照顧你,就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相信我,我會永遠陪着你的。”
羅玉姮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下來,她軟靠在他的懷裡,壓抑了這麼久的情緒,總算可以肆無忌憚的發泄出來了。
待羅玉姮情緒穩定後,許墨纔將她送回羅家,因爲是私自回來的,許墨當即就去皇宮向皇上請罪。
許墨在御書房跪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皇上才召見他,許墨坦誠的將原因一五一十的陳述給皇上,雖然他的做法欠妥,但是他確實立了大功,在軍中的威望也甚高,恰在此時,他的姐姐淑妃又懷了龍胎,跪了一夜也算是懲罰,皇上沒說什麼責備的話,只簡單詢問了軍中的情況後,就讓他去看她的姐姐。
許墨見了淑妃,被淑妃好一頓說教,許墨洗耳恭聽,看着許墨毫不在乎的樣子,淑妃心都揪了起來。
“你見皇上也是這幅態度?你剛剛立了軍功,聽說在軍中的威望也甚高,你這個樣子,皇上若心中不滿,認爲你是居功自傲,別說你娶不了羅玉姮,許家都會有麻煩!”
許墨笑笑,安慰淑妃道:“姐姐放心,這次是莽撞了些,不過我已經和皇上說清楚了,想必皇上也不會多想的。”
“這個羅玉姮,我原本以爲她是懂得進退的,沒想到竟如此不知分寸。”
“這跟姮兒無關,”許墨爲羅玉姮辯解道:“她家中這麼大的變故,我本應陪在身邊的,可我卻讓她獨自一人承擔,是我太過擔心她,私自回來的,她根本不知情。”
“她已經成了你的軟肋,讓你亂了分寸。弟弟,我現在真的懷疑,她到底能不能做你的妻子?”
“姐姐。”
“你現在身爲將軍,就要爲皇上分憂,墨兒,你還要記住,你是許家的希望,還是你姐姐和姐姐腹中皇子的希望,許家的前程都在你的身上了,你切不可爲了一個女人亂了分寸。”
淑妃的擔心,他是明白的,從他決定成爲將軍那一刻他就對自己說,他不僅要保護好羅玉姮,更要護住許家和他唯一的姐姐。
許墨回到許家的時候已接近晌午,得知他回來的親朋好友早已在門口迎接,他剛出馬車就看到了躲在樹後的羅玉姮,他沒進府,在衆人的注目下走過去,將躲在樹後的羅玉姮拉到身邊,不容羅玉姮說話,牽着她在衆人錯愕的眼神中進了許府。
羅家一連串的變故,有心人都望而卻步了,他這樣毫不避諱和羅玉姮的關心,許家的人開始擔心了。
許墨應酬了一番,帶着羅玉姮回房更衣,更衣也要帶着她,他們的關係竟已經親密至此?他是很坦然的牽着羅玉姮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親友還有臉色不佳的雙親。
“你這是在做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的關係似的。況且,羅家現在的境遇只會給你增添阻礙。”一進房間,羅玉姮便着急的說道,她冰冷的雙手捂着滾燙的臉龐,臉上的顏色比紅霞還要鮮豔。
許墨急不可耐的將她摟進懷裡,輕聲說道:“我現在恨不得告訴所有人,羅玉姮將會是許墨的妻子。姮兒,你爲我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現在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牽着你的手,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羅玉姮習慣性的將耳朵貼在他的心口,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這會讓她安心。
“你昨天就進宮了,現在纔回,皇上責罰你了嗎?”
聞着羅玉姮身上熟悉的味道,許墨的心早已經化了,“沒有,我棄軍而歸,本是大罪,不過,皇上沒有責罰,只是,只怕這次的獎賞也是沒有了。”許墨鬆開羅玉姮,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煞有介事的問道:“你說,你該怎麼補償我?”
羅玉姮垂下眼眸,補償?她現在的境況,不給他添麻煩就不錯了。
“你想我怎麼補償你?”羅玉姮擡頭看着許墨,眼睛裡閃爍着不確定的光芒。
許墨再次捏了捏她的鼻子,在她耳畔低聲道:“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他低沉的聲音略帶挑逗性,羅玉姮的心狂跳不止,她還處在喪期之中,怎麼可以!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輕微的顫抖,像受驚了的小兔子,又像停留在花瓣上撲閃翅膀的蝴蝶。
許墨看到她鮮血欲滴的耳垂,知道她想歪了,他輕笑着用頭去碰羅玉姮的頭,“傻丫頭,想什麼呢!”
許久,羅玉姮才鼓足勇氣擡頭看他,想什麼呢?她所想的不是他所想的嗎!
許墨握住她的雙手,收起剛纔的嬉笑,很是認真的對羅玉姮說:“姮兒,嫁給我好嗎?”
雖然,羅玉姮早已非他不嫁,可他如此鄭重的說出來,羅玉姮還是緊張到不知所措,她看着許墨,他的眼睛裡有期許,也有緊張,她甚至從他深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他的眼睛中只有兩個小小的她。
“你真的要娶我嗎?不說羅家現在的處境,我現在又在喪期,你可以等我嗎?”羅玉姮有些落寞,“你現在身爲大將軍,又有一個得寵的姐姐,沭陽城那麼多出色的女子,你的家人會讓你等我嗎?”
許墨一把攬住羅玉姮的腰,他的額頭抵在她的發間:“世上女子再多,我許墨只要你一個。姮兒,你的前半生由你的家人保護,你的後半生,就讓我來守護吧!”
羅玉姮忍不住掉下眼淚來,他的承諾,讓她有了歸屬感。
許墨輕輕爲她擦去眼淚,“姮兒,嫁給我好嗎?”她沒親口答應,他總不放心。
羅玉姮看着他小心謹慎的樣子,破涕爲笑,她揚起小臉,掛着淚珠的臉帶着歡喜的笑容:“你敢娶,我就敢嫁。”
“這輩子,你是跑不掉了。”許墨捏着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脣, 這個猝不及防的吻掃去羅玉姮所有的不開心,這個吻很漫長也很甜蜜,許久,許墨才戀戀不捨的鬆開她的嘴巴,“這便是我們的見證。”
羅玉姮嬌羞的笑了笑,將耳朵貼在他的心口,從此刻起,她的心便不再孤單。
婢女來請時,羅玉姮正小心翼翼的避開他的傷口,爲他穿衣,想到前廳的人,羅玉姮擔憂道:“你此次是棄軍而歸,又這麼急不可耐的公佈我們的關係,皇上會不會疑心?他是君王,他若對你起了疑心,你就有危險了?”
許墨在她鼻尖上颳了一下,“我的姮兒,什麼時候學會思慮這些了。”隨即,他俯身低聲解釋道:“我姐姐是寵妃,如今懷有龍嗣,我又成了將軍,手握重兵,而且,軍中的將士又對我唯命是從,若我不犯點錯,皇上纔會不放心。我故意棄軍而歸,又對皇上明說了我們之間的事,即可解了皇上的擔憂,又讓軍中將士對我不滿,關鍵是還成全了你我。”許墨舒心一笑,輕鬆的說道:“一個只懂兒女情長的將軍,自然不會得到將士的擁護,即使手握重兵,也不會對皇族有什麼威脅。人人都知我在乎你,就沒有人敢去招惹你,你是我的軟肋,也是我成爲將軍後的護身符。你呢,什麼都不要想,也不需要考慮,我只想你跟以前一樣開心快樂,其他的事,有我呢!”
羅玉姮看着他,這個深謀遠慮高瞻遠矚的男人,真的是他認識的許墨嗎?她有些不確信又有些小欣喜,看他的眼神不自覺的帶了些崇拜。
她的眼神,極大的滿足了許墨的自尊心,他所做的一起都是爲了她,得到她的認可,比任何人的獎賞都讓他開心。
兩人再次並肩進了前廳,許墨更加的開心,羅玉姮也自如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