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爵轉身上車之前,又忽然問了明承衍一句:“她晚上也住你家?”
明承衍挑眉,“不住,但也輪不到你送,你先走吧。”
燕西爵笑了笑,他也就隨口一問。
而他剛要轉身,明承衍居然破天荒的囉嗦,叫住了他,他轉過身,微蹙濃眉,“又怎麼了?”
明承衍壓了壓脣角,看了他,“婚姻這種東西,最美的也就這麼一次,你不會後悔?”
可能是有了女兒,表面上雖然沒什麼,但明承衍現在對孩子的概念很強,好歹是兄弟,他是真的想幫。
但又着實無從下手。
燕西爵拍了拍他的肩,“你今天很雞。”然後扯了扯嘴角,轉身上車。
明承衍回到屋裡,蘇安淺看了他幾次,倒沒什麼敵意,但畢竟他做的太明顯。
對此,他只挑了挑眉,“你們聊。”然後進了嬰兒房,留她和陸晚歌。
陸晚歌看了看她,“難過麼?”
蘇安淺皺起眉,“難過什麼?”
對面的人嘆了口氣,雙腿收到沙發上,對着她撇了撇嘴角,“我倒覺得你們倆可以去演戲,都很能裝。”
蘇安淺只是笑了笑。
“你敢說燕西爵喜歡球球的那一幕,真的半點沒有動搖,雖然那是你生下來的,但的確是他的孩子,沒有哪個媽媽不想讓孩子有爸爸的吧?”陸晚歌看着她,有些語重心長,“我以前不太喜歡燕西爵,也不看好你們倆,但是相比外面那些不靠譜的男人,燕西爵還是略勝一籌的,也希望你能有個肩膀,總不能一直這麼奮鬥下去?”
她笑了笑,“能啊,我覺得還年輕,對了,最近可能真的會很忙,我們老闆忽然要在這裡開分公司,讓我挑大樑。”
說到這個,陸晚歌咋舌,“要不是你們老闆那年紀,我真會懷疑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對你也太好了!”
蘇安淺笑,“沈先生跟我爸差不多,的確也很照顧我,但是沒那麼俗,別想歪。”
差不多八點半,蘇安淺拿了包,“我還得回去教訓球球一頓呢,也該走了。”
陸晚歌皺眉,“教訓什麼呀,人家看到親爹覺得親切很正常啊,你本來也該嫁出去,給你介紹對象也不爲過。”
蘇安淺好笑,“你到底向着誰的?”
陸晚歌挑眉,“我向着球球!……以後可是我女婿呢!”
蘇安淺不跟她辯,擺擺手出去了。
北城一到秋季都會比較涼,但蘇安淺回去時開了車窗,車速很慢,一路也不知道自己動想了些什麼,總之腦子裡好像沒閒着,又找不到具體內容。
車子在門口停下,她也沒想好怎麼跟球球談話。
小傢伙倒是闆闆正正的坐在沙發上等她了,有模有樣的拍了拍旁邊的沙發,“淺兒,你坐這兒。”
她無奈的笑了笑,換完鞋走過去,略微板起臉,“知道自己犯錯了,等着挨訓麼?”
小傢伙一轉頭,撅起嘴,又理直氣壯,“舅舅也這麼說,那我哪錯了?”
她抿了抿脣,“媽媽不是說了讓你遠遠看兩眼,你怎麼跑人家膝蓋邊去了?”
蘇厲義正言辭,指了蘇欽辰的房間,“舅舅沒看好啊,小孩都愛亂跑,不能怪我。”
蘇安淺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想到燕西爵每一次跟她拌嘴,每一次他都能三言兩語的取勝,她啞口無言。
基因有這麼可怕麼?爲什麼她真的覺得兒子越來越像他?
低了低眉,她也不打算髮火,“那你爲什麼要說把媽媽介紹給別人?那可是陌生人,萬一人家當真了,媽媽怎麼辦?”
“不好麼?”蘇厲一臉認真,“就是要他認真啊,我看他條件不錯,可以當我後爸。”
蘇安淺皺起眉,略微的嚴厲,“今天媽媽不跟你計較,但是以後不行,這不是你小孩子要操心的事。”
她這一板起臉,小傢伙忽然癟了嘴,又好像很生氣,“那你幫我轉學,我不在哪兒上學了!”
蘇安淺愣了愣,不明所以,等蘇厲想蹦下沙發,她才意識到事情有些嚴重,一把將他抱了回來,“球球,學校裡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小傢伙扭過頭,不跟她說話。
蘇安淺越是皺眉,把他的臉正過來。
動不動就變臉,簡直跟燕西爵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臭脾氣!她皺着眉,“好好跟媽媽說話,不準耍脾氣。”
蘇厲是真委屈了,小眼圈紅紅的,“他們都說我沒爸爸,都說你太漂亮,肯定跟不三不四的男人生下我的!”說完他撥開她的手,“我是好孩子,必須有個體面的爸爸!你不給我就自己找!”
說完大步跑回自己臥室。
“球球!”蘇安淺沒想到他忽然操心她的人生大事居然是這個原因,跟到門口卻被他鎖了門。
敲了好幾下,他也不開。
“球球你開門好不好?”蘇安淺放緩了語氣。
兒子很少哭,但她真的聽到他哭了,隔着門板,心也跟着一陣陣的疼。
找到鑰匙開門進去的時候,蘇厲已經趴在牀邊睡着了,睫毛還掛着亮晶晶的眼淚,腦袋下枕着燕西爵的雜誌。
蘇安淺把他抱到牀上,轉手拿了那本雜誌。
有些煩心,找不到頭緒。
……
第二天,早餐已經好了,蘇安淺剛想去把兒子叫起來,他已經穿戴整齊進了餐廳,自己爬到椅子上,悶不吭聲的開始吃。
她看了看他,試探着:“球球?”
小傢伙一臉面無表情的不搭理。
蘇安淺只得抿了抿脣,“球球,媽媽知道你難受,球球就是好孩子,跟有沒有體面的爸爸沒關係……你要是不想去那邊上學,那就轉到這兒,媽媽把姥爺也接過來,好不好?”
他還是不說話。
放下餐具,蘇安淺嘆了口氣,“媽媽不是怪你不懂事亂說話,但是……那個叔叔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很快就要結婚了,所以你那樣要求人家是不禮貌的……”
她正說着,對面的人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終於看了她,忽然問:“他要跟誰結婚?”
蘇安淺愣了愣,“當然是他喜歡的人了,結婚了他們就是一家人,別人去破壞是犯法的,知道麼?”
蘇厲忽然放下餐具,“那就不讓結,不結之前就不犯法。”
他腦子那麼清楚,蘇安淺一時半會居然不知道說什麼。
小傢伙已經滑下椅子。
“不吃了?”她有些摸不着頭腦,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去。
等蘇安淺收了餐具去客廳的時候,看到蘇厲正抱着電話,一旁放着雜誌,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
她皺起眉,剛走過去就聽他對着電話說:“燕先生,你說過我可以隨時找你聊天的,現在也可以嗎?”
蘇安淺加快了腳步,哪知道蘇厲快人一步的躲到了陽臺角落,防備的盯着她。
她很納悶,他是怎麼找到燕西爵電話的?
殊不知,蘇厲爲了找燕西爵,打了雜誌社電話,繞了一圈,讓人家把電話轉接到燕西爵秘書那兒了。
這會兒,燕西爵就站在秘書室裡,原本沒什麼表情,聽到他的要求之後笑了笑,“現在麼?”
蘇厲很堅決。
但一旁的秘書正好聽明白了,把行程給他看了看。
馬上就要出發去臨時,本來一個會議就耽擱了會兒,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燕西爵蹙了蹙眉,試探着開口:“我現在有點急事,後天才能回來,回來給你打電話?”
蘇厲皺着眉,竟然沒有無理取鬧,只是撅撅嘴,“很急的急事嗎?”然後才掃興的一句:“那你去忙吧。”
末了,蘇厲又要了燕西爵的號碼,默默的背了好幾遍,
看着兒子掛電話,蘇安淺鬆了一口氣,知道燕西爵有事忙不可能搭理他。
但顯然,她高興得有點早。
小傢伙放下電話,拿着雜誌都不帶搭理她的,只是到了門口又看了她,“我不會讓他結婚的!”
她皺起眉,甚至懷疑球球是不是知道什麼,爲什麼偏偏就認定燕西爵了呢?
……
接下來的幾天,她先把轉學的事情弄妥當,也每天跟總裁碰面談公事。
而兩天過去,蘇厲並沒有接到燕西爵的電話,他只好偷偷給打過去,卻被一個女人接聽。
他以爲又是上次的秘書,“你好,我要找燕先生。”
柯婉兒皺了皺眉,看了一眼燕西爵換衣服的更衣室,怎麼還有小孩子給他打電話?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婚紗,難得一起來挑選婚紗,她也不想被打擾,只淡淡的一句:“你可能打錯了。”
蘇厲皺起眉,“那你又是誰?”
柯婉兒有些好笑,“我是手機主人的未婚妻,怎麼了?”
電話忽然掛斷了,弄得柯婉兒皺了皺眉,正好更衣室開了門,她把屏幕返回,隨手將手機放回去。
她挑婚紗試了好幾套,但燕西爵只穿了這一套便淡淡的開口:“就這套吧。”
換來換去費事。
柯婉兒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好,你穿什麼都挺好。”
至於有小孩打過電話的事,柯婉兒並沒有提起。
所以約聯繫的時間就這樣又被拖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