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Ⅱ

上車的時候,沈琳已經追到月臺,仰頭看着已經落座在車內的我問我究竟去哪。

我遲疑半晌,直到火車開動,纔對她說:“我不知道我要去哪,我也沒想過自己要去哪,只是心裡悶,想出去走走。”

她又問我什麼時候回來。我佯裝悠然地說等我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我不確定沈琳有沒有聽到我說的這句話,因爲這個時候火車已經開始開啓且正加速,她追着,但被火車拋的遠遠的。

臨行時把手機也關了——這是目前別人唯一可以找到我的工具。

不可否認我的虛僞,因爲即使我關了手機不讓別人找到我,但在旅途過程期間,我依然忍不住開了幾遍手機:每次都能看見沈琳發來了若干條信息和若干個未接電話。

我只是看完短信,便又把手機關了——我弄不懂我爲何要反覆如此做着這一系列毫無意義的動作,但彷彿只是出於習慣一般。

對面座位的女生再次坐起來了,似乎要徹底結束了她近一天的沉睡光景。她用手捋了捋頭髮,眼睛紅紅的,臉頰也枕出一塊紅印。發愣一般持續了會兒,似乎在從睡夢中緩衝過來,又好像要捋順夢裡的場景。半晌,從包裡拿出一瓶純淨水,咕咚咕咚地喝起來。喝完之後放在了桌子上,好像感覺精神恢復,便又拍了拍臉蛋。匆匆去了躺洗漱間之後便坐下一直看着我。

“你抽的煙叫紅利?”她突然問我。

我一怔,末了回答道:“對。”

“哦。”

我微微頜首,不再說話。

她若有所思了一會兒,突然發覺無聊難耐,便從揹包裡掏出一副撲克牌,撕了包裝,很習慣的洗了洗牌。

“會打牌嗎?”她一邊洗一邊問我。

我說:“只會鬥地主。”

她說:“那我們玩會吧。”

我尋思自己正百無聊賴,便答應下來。

她把牌分成了三疊,然後分給我一份。中間保留一份,自己拿走一份。

我手氣素來不好,以前和室友玩五毛一局的鬥地主,一個通宵了竟能輸幾百。於是自己認爲自己不適合跨入賭場,所以連娛樂打牌也打的較少。但是當我捋開牌,居然發現我今天的牌破天荒的好,所以我輕易就贏了她。我以爲這是偶然。但幾局下來,她手氣一路奇差一輸到底。

“你真背。”我說。

她一怔,然後停下手裡正洗着的牌看着我。

我一時不解我的話有何不妥,但亦不再說話。

她緩緩洗好牌,爾後放下自己抓了一張牌後看了看,末了遲疑了一下,突然把手裡的牌一扔:“不玩了!”然後把牌推到一旁,重新趴下睡覺。

我看了看她抓的牌,梅花三。鬥地主裡最小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