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的約會

大四的課程已經寥寥無幾,閒來無事的時候我只能陪着沈琳頻繁逛街、看電影、上圖書館、畫畫或者發呆。在一個慵懶的午後,我和沈琳坐在學校的咖啡廳裡聊天的時候,沈琳呷了一口咖啡之後突然決定考研,於是之後的日子便天天拉着我陪她上圖書館着手看英語和政治方面的考試書籍,有次她在吃飯的時候突發奇想,想硬拉着我陪着她考研,說這叫“陪考”。

我一點考研的心思都沒有,連連搖手說:“不,我只聽過陪吃陪住陪逛街甚至陪葬的,哪有陪考的?”

沈琳不幹,說:“你必須得盡到作爲一個極富上進心的女生的男朋友應盡的責任和義務,陪着我考研,化愛情爲學習動力,爭取和我雙雙考上碩士研究生。”

我說:“拉倒吧,大飛和何舒也是因爲這樣才分開的,你想把他們的悲劇重新在我們身上翻拍嗎?”

沈琳說:“我沒見過何舒,所以我不相信悲劇會重演。”

我斬釘截鐵地說:“反正我不想考研。”

沈琳說:“考研有什麼不好的?”

我說:“當初我*我考大學,現在念個本科我都退學,你還要我讀研。她老人家是逼良爲娼的話,那你就是逼石女爲娼了!”

沈琳蹙了蹙眉說:“你這個比喻真是噁心。”

我說:“噁心歸噁心,但是這個比喻非常貼切我現在厭學的心態。”

沈琳不放棄地說:“讀了研,可以提升你的學歷,這你也不想要麼?”

我說:“現在的學歷對於沒有得到學歷的有些人來說,就像是一塊擺在餓漢面前的蛋糕形狀的海綿一樣具有誘惑力,但一吃到嘴裡卻發現全然不是蛋糕,而是滿口的海綿。雖然嚥下去也能解餓,但是卻不是味道。我現在不餓,卻即將得到一塊小海綿,難道你還想要我再花費我已經爲數不多的青春去追逐一塊更大的海綿麼?”

沈琳有些不耐煩:“你歪理怎麼一套一套的?”

我說:“我只是把自己的觀點說說。”

沈琳說:“你真不考?”

我說:“不考。我大好青春已經犧牲在了大學了,再讀研無異於鞭屍。”

沈琳一臉鄙夷,沒好氣的說:“跟你真沒辦法溝通,你不考就不考吧,別老用這麼噁心的比喻,我都要被你說的不想考了。”

我說:“那我不說了,你想考就考吧,我支持你。”

沈琳說:“你也不怕以後和我跟我產生代溝。”

我說:“你要嫌棄我我也沒辦法,你要不嫌棄我我就賺錢供你讀研,等你讀完,我也就有個研究生的老婆,將來多子多孫多幸福。”

沈琳一本正經問道:“考研跟生孩子有什麼關係?”

我說:“考上之後你就是研究生了,都研究生了,生起兒子來當然要比別人生的更專業,也自然生的更多了。”

沈琳撲哧一笑,說:“那等下你就陪我去圖書館。”

我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我手機響了,掏出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尋思着正和沈琳吃飯,不想被打擾,便直接掛了。沈琳看我掛了電話,不以爲然地說:“怎麼不接呢?”

我說:“任何事情都不沒有我們吃完飯然後去圖書館迎接你考研重要。”

沈琳微笑地點點頭說:“你還真盡職。”

吃完飯,我們便去了圖書館。到了自習室,沈琳放下一摞複習書本坐下之後朝我做了一個努力的握拳手勢,小聲對我說:“我要用功了,爲了防止你沒有我陪伴的無聊,現在允許你去借小說來看。”

我說:“那你先看着,我馬上來。”之後我便出了自習室,正在此時,我的手機又響了,還是吃飯的時候的那個陌生電話號碼,我一陣好奇便接了電話。

“喂。”裡面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覺得聲音有些熟悉。

我說:“請問你是哪位?”

電話裡頭說:“你是白景嗎?”

我一陣納悶,便問道:“是?”我實在想不起電話裡面是誰。

“我是貝曉濤!”

我努力在腦海裡尋找貝曉濤這個名字,沒多久終於想起了——貝曉濤,我在X城認識的奇怪女孩。

我一陣沉默之後,類似確認地問道:“貝曉濤?”

貝曉濤在電話裡面說:“X城貝曉濤,哭花你衣裳的那個。”

我微微笑了笑說:“我記得了。”同時很奇怪她爲什麼有我的電話號碼。

貝曉濤似乎猜到了我要問什麼,解釋說:“在賓館裡,你回裡頭換我哭花的衣裳的時候,我偷偷記下了你的電話號碼。”

我恍然大悟之後,說:“最近還好嗎?”

貝曉濤說:“挺好的,你呢?”

我說:“我也還好。”

貝曉濤着實是個路人,想來離見她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我幾乎對她已經沒有任何話說了。當初對她的故事的感動,僅僅停留在感動上而已,並沒有融入我的生命,或者說,她只是在我的生命戲場跑了個龍套。於是我們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貝曉濤說:“在學校挺悶的。”

我說:“我也差不多。”

貝曉濤好像躊躇許久,說道:“那你有時間可以來找我嗎?或者我找你也行?”

我不知道她究竟想說什麼。只想多個朋友也不賴,便說:“行。”

她說:“你還記得我是哪個學校?”

我說:“D城音樂大學?沒錯吧。”

貝曉濤在電話裡頭說:“沒錯,記性不錯。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來找我玩吧,我一肚子的話,找不到人說。”

我開玩笑說:“如果有時間,可以的。”

貝曉濤說道:“那週末有時間嗎?”

我想了想,以往週末我一般都陪沈琳出去逛街或者看電影。現在她決定考研了,可能週末還要陪她溫習。但是既然已經答應了貝曉濤,便也不好直接拒絕,於是我只好緩兵說道:“現在不好說,等我確定了打電話你行嗎?”

貝曉濤在電話裡似乎很高興,說道:“我週末都有時間,你只要能來,打我電話。”

我點了點頭說:“那好。”

貝曉濤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介意我把你當做聽衆?”

我說:“不忙的時候,還是不介意的。”

貝曉濤用如獲大赦的語氣說道:“那就好,否則我還真開不了口。”

我說:“那你還有別的事嗎?”

貝曉濤說:“沒了。等你來我送你禮物。”

我笑了笑,說:“期待你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