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
那一天的第二天,我照例坐公車上班,進公司後走向員工電梯,然後我遠遠看見電梯前站着個高大的身影。
我呆呆地不敢過去。
難道專用電梯又壞了?
我吞了口口水,慢慢蹭過去,站在總經理身邊。
我還是表面上鎮靜,心裡敲鑼打鼓天翻地覆。我偷偷瞄一眼總經理線條深刻的側臉,臉有點紅。
“你的身體好了嗎?”
我驚愕地轉過頭,總經理沒有轉過來,而是看着樓層號。
“報告總經理我很好託總經理的福我現在通體舒暢。”
“是嗎?那就好。”
我靠着他站着,感動得想流淚。
原來我還被惦記着呢。
“那個,總經理,是專用電梯又壞了嗎?”我連忙問。
總經理搖搖頭,沒有回答,只是說:“電梯到了。”
總經理級別的氣場果然是強大的。
電梯裡的各位同僚都一臉風華正茂朝氣蓬勃,完全沒有往日那種剛起牀的要死不活的樣子。
大家都微笑着跟總經理打招呼,總經理點點頭算是迴應。
電梯有點擠,我離他很近,他身上的溫度傳到我身上,我在心裡感謝老天爺,賺翻了賺翻了。
我希望電梯可以慢一點,但根據愛因斯坦的美女與火爐論,如果電梯多麼慢,我都不會滿足。
我戀戀不捨地走出電梯,透過漸漸關上的門,跟總經理示意我走了。
但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當我中午在食堂再次看到總經理的時候,我忍不住跑到窗戶邊探出頭去看,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嗎?
同事鄙視我:“總經理昨天就出現過了,他中午在這裡晃了一圈之後就走了。”
結果今天他留在食堂吃飯。
那位漂亮的助理小姐坐在他對面,兩個人看起來像幅畫。
“他們怎麼在員工餐廳吃飯?感覺像鴨子掉進了雞窩。”同事劈頭一句,讓我噴了出來。
“天鵝,是天鵝好不好?”我拿筷子敲他的碗。
他翻個白眼:“反正都是鳥類。”
我那餐飯吃得迷迷糊糊,嫉妒地咬着筷子,但是心裡卻還是有點高興。
更神奇的還在後面,我居然每天早晨在電梯前都會遇見總經理,他還每天中午去食堂吃飯。
於是,早晨那一句“總經理好”與中午遠遠地用他的樣子配飯的時刻,成了我一日之中最美好的時光。
過了幾天悠閒日子,我正躲在電腦屏幕後面玩掃雷,突然有人喊:“王守寧,有人找!”
我手一滑,就看見那個黃色的臉癟起了嘴巴。
我猛地站起,誰啊!是誰阻礙我打破記錄!
我走出去,結果是楊簡。
“你還真來找我啊。”我打量着他。
他今天一如上次一樣,穿着西服,戴着眼鏡,臉上掛着可以稱作溫柔的笑。
怎麼會有人這麼適合笑呢?深一點太濃,淺一點又會過於浮躁。
“爲什麼不能找你呢?我還想吃你做的菜呢。”
我訕訕地笑:“不會吧……”
他豎起食指搖搖:“當然會,說好了的。”
……什麼時候說好了的?
“對了,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上次你把帶去吃那個餐館,結果我回來就拉肚子了。”
那一餐還是我自己付的錢,我中次獎容易麼?都買藥吃去了。
楊簡露出吃驚的樣子:“不會吧?”
“當然會。”我學他說話。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問:“那你現在好些沒有?爲什麼我沒有事呢……”
“我的胃可是很嬌貴的。”
他雙手合十,說:“真是抱歉,看來你只能吃自己煮的東西,那乾脆捎上我吧,我不貪吃的。”
我瞪他一眼。
不貪吃?不貪吃還會找着我煮東西給他吃?
我拗不過他,只有說:“我現在還在上班。”
他眯起眼,像只貓:“我可以等你,我的事已經辦完了。”
“那你在樓下的咖啡廳等我下班吧。”
帶着楊簡在超市買菜的時候,我心裡一陣納悶。
怎麼就要帶一個大男人到家裡吃飯了呢?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但感覺好像很熟了一樣。我一直沒有什麼朋友,畢竟我是一個一個人過日子的同性戀,畢業之後與同學斷得乾乾淨淨,上班後與同事也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但我現在爲什麼在這裡買楊簡喜歡吃的菜?
我斜眼看了看在我身邊樂呵呵的楊簡,他還在說着:“那個那個,我喜歡吃那個。”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他說的“那個”,他朝我眨眼,一臉無辜:“謝謝大廚師。”
我笑了出來:“你還沒吃到嘴裡呢,要是等下不好吃我可不負責。”
他也笑:“我對你比對我自己還有信心。”
兩個大男人在超市選菜的確很顯眼,特別是有我這個有奉獻精神綠葉,襯托楊簡這個花樣男青年。
回頭率都是他拉起來的,在收銀臺邊,我伸出手,他把錢包放在我手上,我刷刷掏出幾張鈔票。
不是用自己的錢,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