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擅長什麼?”
“奴才水平雖然不好,但自覺以琴和歌還不錯。”
“既然如此,那就唱來聽聽吧。”
嬌雲的聲音非常輕柔,真是嬌柔的像雲朵一樣,她也選了一首非常適合她音色的曲子,淑慧也不知道是什麼曲子,但確實很好聽,彈得好,唱的好,歌詞也挺優美,不像山也迢迢水也迢迢那麼盼來盼去的。
一曲下來,雖然不至於餘音繞樑,但是也絕對讓人挺進入情景的,就連對嬌雲有些芥蒂的淑慧都有些感到慚愧了,自己就準備了那麼一首詩一背,還跟在人家這種水平的後面,真的成嗎?
不過淑慧很快就反應過來,她原本就打算落選的,結果倒也無所謂了,於是就坦然了。
淑慧都是這樣的心態,別人就更不用說了,至少嬌雲起身之後臉上得意之色難以掩飾,她對今天自己的表現也十分滿意,幾乎可以說是志得意滿了。
然而結果卻完全和想象中的大相徑庭,佟妃原本臉上對音樂還有少許讚許之色的,在看向嬌雲的時候,卻變了臉。
“覺得自己表現的不錯?這麼一副惹人厭的得意洋洋的模樣!”
佟妃一向是個溫柔人,驟然發難,連宜妃都多看了她一眼。宜妃覺得這個叫嬌雲的秀女表現的其實聽不壞的,然而她卻更瞭解佟妃,佟妃不是會在這樣的場合上使小性兒的人,驟然發難一個秀女必然是有緣故。
但嬌雲不是宜妃,她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明明她比之前姓董鄂氏的那位秀女表現的還要好的,琴彈得水平彷彿,她歌唱的還很優美啊!爲什麼,佟妃反而訓斥自己?
“娘娘,奴才沒有!”她忍不住爭辯道。
“沒有?”佟妃冷笑道,“不說今天的事,就說你前兩天不是鬧的很歡嗎?不也自覺地很得意嗎?”
原來是爲了之前的事情!嬌雲萬萬沒想到佟妃會因爲這件事發作自己!一時愣住了,粉臉一下子刷白。
嬌雲這個樣子,便是沒怎麼關注本屆選秀的德妃也知道這個秀女很不妥當了,佟妃發作她雖然未必因爲這個原因,但也絕對是事出有因。
這事佟妃是不能瞞過本場的主持惠妃,因此更是早就知會過惠妃的,惠妃自然也不會因爲一個七品官的女兒拂了佟妃的面子,也不幫嬌雲說話,只淡淡的道。
“既然如此,那就撂了牌子吧。”
嬌雲先是愣了一愣,她準備了那麼多,籌劃了那麼多,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撂了牌子?
她的心好像被荊棘一樣糾纏,又好像被毒液澆灌,失去了理智,忍不住在大殿上叫嚷起來,“爲什麼?這不公平!”
然而沒有人回答她,只有撲上來的宮廷嬤嬤用力捂住她的嘴,把外表嬌弱的美麗少女拖了出去。
這一切發生的那麼快,淑慧幾乎是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佟妃已經在朝她微笑了。
“聽說你是法喀大人家的格格?”
看着高坐在上的那個美貌溫順女子,淑慧突然覺得有點冷。
雖然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行了禮照着原先準備的說辭道。
“是的,臣女並非才女,也只是粗通幾個字,只好背一首詩了。”
她選的詩是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號稱孤篇蓋盛唐,也是她一直很喜歡的一首長詩。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十三四的女孩子聲音清澈稚嫩,背的又是這樣清雅優美的詩篇,自然是很好聽的。
然而平心而論,淑慧的心情有些波動,背的雖然熟練,卻並沒有演繹的很好,淑慧對此也沒有別的法子,畢竟一直生活在平靜溫和的環境裡,咋一直面對這樣嚴苛的等級制度,這樣隻手便掌控別人命運的現實,怎麼可能不受觸動?
好在她原本就打算撂牌子,此時倒也不會對結果有什麼壓力了。
只是雖然她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佟妃卻沒有說什麼,惠妃更是誇了她兩句。
“雖說女子無才就是德,我看稍微通些才學也是不壞的。”
既然這些個上位者這麼說,淑慧還能怎麼說?她可不想被宮中嬤嬤拖出去,還要累及家人,雖然那不是她真正的家人,但看得出那拉太太一家對原身是真的挺關愛,怎麼好跟人家招禍。
不過她的臉色還是不好,出了宮殿外,佳玉還在等着她,一時見了她臉色陰沉,不由也有些擔心,“怎麼了?難道娘娘撂了你的牌子?不應該啊!看在你的家世的份上,只要差不多,總不會被撂牌子的。”
是啊,還是人家原住民佳玉看的清楚,自己眼下這個出身,到底在鬧什麼?真要鬧大了,固然能撂牌子,但完全是殺敵一千自損八千,很得不償失。
“所以,並沒有落選,只是別的事情的影響。”淑慧長出了一口氣
佳玉見淑慧出了一口氣,想了想以爲她是因爲佳玉的事,想起那個被拖出大殿的心機深沉的少女,悄聲問,“說起來,你也見着佳玉的才藝了,她到底表演的怎麼樣?”
淑慧倒是笑的淡淡的,看一眼周圍,方纔道,“我是看不太出來的,單既然被撂了牌子落選,肯定是有不合適之處了。”
佳玉卻不信,晃了晃挽着的淑慧的肩膀,“少拿這些官方話塞搪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差不多是同時,七阿哥也從某個渠道得了個消息,臉上震驚之色難以掩飾,“嬌雲被撂了牌子落選了?怎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