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所有人都高高興興的,結果被七阿哥和嬌雲這麼一攪合,淑慧也沒什麼逛街的性質了,橫豎是給四阿哥準備禮物的,禮物也買完了,倒也沒有逛下去的必要。
至於今日之事,淑慧雖然早先就知道嬌雲不安好心,只是無憑無據的事,在宮裡鬧出來她也不好看,萬沒想到還真有認證呢。淑慧原本只准備暗暗裡收拾她家的,事實上,法喀上回回來的時候就跟淑慧說好了,只待大閱兵士之後,便讓嬌雲一家滾蛋。
一個七品小官,還是個養馬管牧場的副官得罪了二品大員,難道還能討得什麼好不成?何況嬌雲的爹也不算冤屈,原本就是個糊塗的,不過因爲出身大族,總要給那拉家幾分顏面,無人收拾他罷了。可眼下法喀出手,自然更要給這同爲那拉家,卻差了五品十級的大員面子了。
不過淑慧也沒想到嬌雲這般給力,七阿哥這剛從禁閉裡出來,馬上馬上還要大婚了,竟然還能想着來陪嬌雲逛街。
這般深情,也不知道康熙知道嗎?太后知道嗎?七阿哥他娘成嬪知道嗎?還有即將成婚的郡主和他家老丈人科爾沁親王知道嗎?
清朝的規矩大,再是滿人風氣比漢人開放些,這種無媒苟合的,上趕着給人當妾的那也絕對容不下的。七阿哥敢這麼做,名聲被壞到底不說,又把諾娜郡主的面子給踩到地下,簡直上趕着找抽的。
七阿哥,原本倒不是被人看在眼裡的,淑慧也並不擔心他,世家大族世家大族,並不是白說的。只一條,康熙不是個善茬,既好面子又護短,淑慧只擔心鬧的大了,反叫康熙記恨上自家,那就不好了。
只是到底此事瞞不住,淑慧回家與那拉太太說了,雖然是緩緩的開着玩笑講的,到底把那拉太太給氣的臉色都變了,啪的拍了桌子。
“虧得還是個皇子,要臉不要?當日就污了你的名聲,原本還以爲他是被人矇蔽,竟是爲了個小賤人!”
“娘,你別生氣,我這不是也得了好姻緣嘛。”淑慧忙拉着那拉太太輕聲細語道,“您可是有身子呢。”
那拉太太好四十的人了,這高齡產婦就算是在現代也得小心,何況如今,淑慧還真怕那拉太太動了胎氣,可是這事事涉皇子,不是尋常賬目管家小事,淑慧於清朝很多忌諱瞭解的不多,還真不好隨意做主。
那拉太太倒也算是拎得清,雖然暴怒,到底深吸了幾口氣,平息了下來,一面叫了心腹下人過來,一面轉頭對淑慧說道。
“這事不能這麼算了,只是如何拿捏還需要分寸,我先寫封信與你阿瑪,明兒就進宮。至於那小賤人,哼,七皇子咱們不好擅自動了,一個賤人還弄不死他嗎?”
那拉太太的手段也很簡單,先使人送了信往國公府,如今的國公爺是那拉這一支的族長,不好不通報一聲,然後點了下人,便往嬌雲家去了。
嬌雲今兒出門是瞞着家裡的,家裡也不知道她這麼有“能耐”,竟攀上了皇子這樣的高枝兒。她嫡母正在給她相看人家,因嬌雲生的好,慣會裝模作樣,倒也頗有幾家很有些意向,今兒嬌雲嫡母便請了幾位太太過來做客,一方面是給這個庶女打探一下,另一方面她自己的嫡子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娶媳婦了。
正聊得開心,就有個小丫頭急匆匆一頭撞了進來,張口就是,“太太,太太不好了。”
嬌雲的嫡母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眼睛一瞪,就罵道,“這般慌慌張張的,後面有鬼趕在你後頭嗎?”
小丫頭嚇得一個哆嗦,但想起來外面的陣仗,“太太,外面,外面圍了一羣人正在喝罵呢。”
“這是怎麼回事?”
嬌雲的嫡母驚呆了,她家雖然只是尋常小官兒,但確實只是尋常人家,惹事也只會惹點尋常的事,怎麼會鬧到上門喝罵的地步?
可是不管怎麼着,也不能放着不處理啊,興許人家找錯了人呢,嬌雲嫡母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走出門外。
當然不會是罵錯的了,但是嬌雲的嫡母聽見喝罵的內容,當即要暈死過去,手都抖了。
“二姐兒呢?去把她叫出來。”
“太太?您忘了,二姐兒不是上街去了?”一個小妾帶着點不懷好意的道。
嬌雲嫡母請來的一位太太冷笑道,“這可就對上了,府上小姐可真是有本事的,都巴上了七阿哥了,我們家可高攀不起。”
這位太太丈夫是個五品,官位雖然不算很高,比起嬌雲家還是高出了不止是一籌,亦是出身大族,原本覺得自己嫡次子有點兒淘氣,想着這嬌雲生的美貌,平日看着也柔順,雖說是個庶女,說不準娶回來還能籠了兒子上進,沒想到竟然是個這樣的貨色!
一時也氣的狠了,轉身就走了,其餘幾位太太熱鬧也看了,自然也不會留下了,也一一要告辭了,留下嬌雲的嫡母幾乎氣的發瘋。
她是真沒想到自己這個庶女這般有本事,竟然攀上了皇子。可是攀上皇子就罷了,竟然還坐下這樣的狠毒的事情,又和七阿哥有了私情。
嬌雲嫡母早先就聽說法喀女兒原本是許給七阿哥的,不知道爲何生出了許多波折,京裡頗有些說閒話的,拖了許久才指給了康親王世子。她那會兒心裡頭還暗暗的稱願,覺得這高門嫡女又如何,婚事一樣不怎麼順利,倒不如她的大姐兒來的自在。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裡面還有自己家這個庶女的一份兒啊!法喀如今是正二品副都統,三等男,雖然不是族長,也是本支裡極顯赫的一家了,得罪了這麼一家,還差點把人家嫡女給推水裡,這是要一家的命啊!還有七阿哥處,縱七阿哥喜歡,那宮裡的皇上娘娘難道是吃素的?
宮裡的皇上娘娘自然不是吃素的,可是七阿哥的破壞力還真不是蓋的,七阿哥吃了椿泰那麼一通話,本以爲自己讓自己心動的是個純潔善良的人兒,誰想到竟然是個畫皮?
欲要不信吧,他和椿泰年紀相仿,認識也十年了,也知道椿泰是什麼人,既然開了口,再不敢相信,也才少不了懷疑。想到椿泰說八阿哥當時也在場,七阿哥跑去找八阿哥了。
而溫文爾雅的八阿哥也是趁着沐休,這會兒正約着簡親王世子阿爾江阿,安親王府的幾位爺還有明珠明相爺的老三等幾個人賞畫作詩喝茶,拉關係呢。
幾個人正在品判一副明朝山水畫,七阿哥就衝了進來,正好撞着了站在門口附近的簡親王世子阿爾江阿,偏阿爾江阿拿着畫,被他這麼一撞,手上的畫刺啦一下就被撕成了兩半。
那畫是明珠的兒子揆敘的珍藏,結果一下子廢在這裡,頓時瞪起眼睛看向七阿哥,“七阿哥這是要做什麼?”
他是明珠之子,背後還有大阿哥,還真不怕七阿哥一個貴人所出且“瘸了腿”的阿哥(成嬪如今只是享着嬪的待遇,大家尊崇一聲成嬪,還是享的貴人的待遇)。
見揆敘要翻臉,八阿哥的確不負其溫潤如玉的名頭,見明珠之子揆敘要翻臉,忙打圓場,“七哥,你這是有什麼急事嗎?”
“我有話要問你。”七阿哥這瘋跑了一路,到底還是冷靜了一點,想着這事不是什麼好事,還是別人在人前說了,招呼了一聲道,“八弟,你出來一下。”
別看七阿哥急的要死,八阿哥倒還是不疾不徐的樣子,只是見七阿哥那般不客氣的時候微微眯了一下溫潤的眼,然後就轉頭對幾個朋友告罪。
“既然七哥有喚,我先失陪一下。”
兄弟倆便往外走了,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七阿哥平日性子還算溫厚,怎麼這會兒急成這個樣子?”是人就有好奇心的,有人便忍不住問道。
明珠之子揆敘心疼的看了一眼被撕成兩半的畫兒,轉了一下眼睛,低聲笑道,“咱們悄悄兒的去聽聽唄,我聽說七阿哥最近經常出宮,許看上個宮外女子呢,這說不準是事發了?”
揆敘他爹是明相,能佐着大阿哥和太子鬥了那麼些年,城裡眼線可不少,揆敘還真聽說過七阿哥最近常出宮且送銀子首飾出來,只一條讓他奇怪,真是事發了的話,也不該找七阿哥啊。七阿哥八阿哥雖然一個身有殘疾,一個母親出身辛者庫,都不得寵,暗暗裡還是有點兒較勁的意思的,尤其八阿哥,除了母妃地位低,樣樣比七阿哥都強,卻還不如七阿哥有臉面,心裡怎麼沒芥蒂?
揆敘也不怕偷聽到別的什麼不好聽的,反正這回偷聽的人不少,又都出身高貴,法還不責衆呢。
然後大家就聽到了一件謀殺未遂的案子。
就像揆敘所知道的那般,八阿哥其實對七阿哥是有點心結的,且也不用他說謊,七阿哥一求證,他就一臉爲難但溫文爾雅的把事情全都交代了。
七阿哥傻了,椿泰說的是真的?那不是說明嬌雲說的是假的?自己因爲嬌雲所做所說去詆譭淑慧的名聲,鬧的滿城風雨,結果是被人欺瞞了?
如果不是椿泰願意相信法喀大人家的那位格格,只怕她這會兒只能在莊子上呆一段時間後低嫁了。而自己心心念念,以爲是個好姑娘的嬌雲其實狠毒到差點殺人?
七阿哥失魂落魄的走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回宮。然而聽了一場大八卦的少年們也呆了,這事,還真是……就是不知道那個叫什麼嬌雲的真面目被揭露後,七阿哥是不是還喜歡她。
還有一件事,當時偷聽的人還不少,人多口雜,對七阿哥心懷不滿的還是有那麼幾個的,比如說揆敘,無所謂的如簡親王世子也沒有把這件事不對人說。
然後第二日早上,七阿哥就被康熙叫走了,成嬪在兒子被叫走後沒多久也知道了消息,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