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還算麻利啊,黑毛狗。”
展開雙翼貼着地面直衝過來的龍尾少女掃擊的槍風撕裂了樹林,仰仗着地形的熟悉和伊麗莎白的輕敵,黑衣神父僥倖靠着亂石堆的阻遏暫時保住了一命。視線很容易就會被遮蔽、碎塊圓木遍佈的地方,是能夠收斂氣息的異端審判之人的最佳戰場。
“但是、如果只是這種程度就能難倒我伊麗莎白,這種想法還是趁早收起吧!”
頭頂惡魔般彎角的怪物停住了腳步。
她的纖細小手輕輕一翻,長槍的尖端便自動切換成了麥克風模式,尖銳細長的鮮紅指甲輕輕地敲了敲頭部,以頂級偶像自居的伊麗莎白.巴托裡大方地站在林間,宛如此地便是鐳射燈和熒光棒照耀的華麗舞臺。
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幾乎看不出起伏的胸脯內的能量澎湃爆發。
“嗚哇——!———!!———!!!”
噪音如同衝擊波般瞬間籠罩了整片後山,空氣的振動摧毀了此地的原有秩序。樹葉像是小舟在空中跌宕起伏,樹幹的紋路蛻變般抹消,褐色的泥土地裹着的落葉衣裳也不翼而飛。雖然沒有削平山頭的摧毀力,但在這種噪音下所發生的變化卻是怎麼也找不回來的。
就比如被黑墨水染過的畫布,雖然沒有直接融化布料,卻造成了深入其中的創傷。
這便是伊麗莎白的龍息,藉由長槍的麥克風功能展現的其中一種戰鬥方式。
“哼哼,應該已經死了吧。不中用的死豬。”
笑嘻嘻地露出了可愛的虎牙,哥特蘿莉裝扮的少女一蹦一跳地往亂石堆裡走去。
突然飛出了一道道閃爍着魔力光芒的光彈,伊麗莎白冰藍色的眸子一寒,黑色長槍揮舞間便劈開了這些蘊藏着大量魔力的子彈。然後她見到了從粉碎的木屑中衝出來的穿着法衣的高大身影,閃耀着刺眼光芒的黑鍵共計六支,以不同的角度撲射而來。
Berserker殘酷地笑了,像是看到了一個拿着塑料小刀向成人挑戰的嬰孩。
她的雙手穿花拂蝶般跳動,隨之掀起重重幻影的槍身如虎頭鍘般粉碎了投擲武器——不對,不對勁、伊麗莎白察覺了異樣,雖然對手是聖堂教會代理人的人形修羅,但人類和從者的差距本來就不是經驗能夠彌補的,可是這些黑鍵卻蘊藏了龐大的魔力,半實體刀身膨脹了數倍,本應該因爲超越極限而毀壞的利刃在接觸到槍風之時就自動爆炸了。
那是藉由大聖盃系統製作的令咒賦予的力量,言峰綺禮從璃正手上接過的令咒還有更有效的使用方式。對於沒有魔術刻印的綺禮而言,即使屬於消費型,也有許多爲術的行使作備份的手段、譬如魔力光彈、譬如完成不可能的強化。
受到衝擊力而微微晃了晃的伊麗莎白露出了空隙!
自小便鍛鍊八極拳的男人根本沒有給伊麗莎白反應的時機,從四散飛開的六支黑鍵的碎片中黑衣的身影已滑到Berserker面前,踏步揮出的鐵拳轟然擊中了伊麗莎白的胸口。
如果是常人的話肺和心臟都會被砸成一堆肉泥,但伊麗莎白是從世界的另一端來到此世的從者,能被人類打中已經是懈怠了,要是受了傷纔是丟臉。所以、只是退了一步,便揮起長槍逼得言峰綺禮伸手擋住了她的反擊?
不,她的目的是刺向這頭黑皮牲畜的心臟,但是他卻以超凡的力量和速度伸出手擋住了伊麗莎白的這一槍,雖然代價是廢掉一隻手臂,但把令咒的魔力直接灌注進骨骼近乎自殘的手段確確實實卡住了鈍器般的槍尖。
“被打碎吧,落敗者,年老者都被我邀來。委任於我,向我學習,服從於我。休息吧。不忘歌聲,不忘祈禱,不忘記我,我輕輕地讓你忘記所有的重量。”
近距離的接觸使得伊麗莎白終於聽懂了言峰綺禮唸叨的內容,那是——
洗禮詠唱,使迷途的魂魄得到昇華,送往歸還之“座”的簡單儀式,對吸血鬼傳說的怪物擁有剋星般的效果。這並不是力氣之類的問題,這是信念和信仰的衝突。沐浴無數鮮血的長槍,因爲受到這種能力而不能向前遞進寸許。
同時,還沒有離開伊麗莎白體表的拳頭也散發出了白色的光芒。
拳頭指縫間夾着冰冷的黑鍵碎片。鮮血洇開。
伊麗莎白終於受傷了,迅速劈開大樹藏身其中,獲得偷襲的機會後立即以令咒強化武器牽制,然後乘機不動聲色在地面滑行,以八極拳的力量掩蓋洗禮詠唱和驅魔黑鍵,一連串的謀劃,終於令伊麗莎白感到了痛楚。
“你、弄、髒、我、啦。”
虎牙、應該是龍牙猙獰地露出嗜殺氣息,伊麗莎白的龍尾嗖地盤繞上了言峰綺禮的脖頸,但沒有想象中的瞬間屍首分離,從戰鬥爆發時就一直輕聲詠唱的神父周身像是裹了一層防護棉,得需要更大的力氣才能拗斷他的脖子。
——即使從者和人類之間差距數以萬里,根本無法用所謂的屬性剋制來實現反殺,但綺禮在人類聖職者中數一數二的堅定信仰也能對Servant造成一些麻煩。
“豬仔就應該像豬仔一樣死掉!你這種奴隸除了將血獻給我沐浴以外,毫無用處啊!”
異界化的肺部噴出了音波的龍息,藉由兩人中間的麥克風引爆,頓時爆發出足以壓倒洗禮詠唱的振動,轉眼間,言峰綺禮的七竅都流出了黑色的鮮血。然後、沸騰的龍血轉化的滾滾魔力包裹着細長的指甲穿進了黑衣神父的胸膛——
什麼東西被捏爆的輕響,什麼東西被拉斷的怪音。
然後所能見到的場景便是化爲兩半的肉塊、以及沐浴在血雨中的無辜怪物。
……
如大海般翻滾着波浪的黑色泥土。
四處都是由乾枯的屍體組成的屍山,它們在逐漸沉入海中。
天空是紅色的,像鮮血一樣紅。在黑色的泥雨中,漆黑的太陽支配着天空。
這是間桐詩羽從原作的文字描述中就知道的景象,但真正置身其中,仍舊感到了一陣驚異,雖然也曾在廢墟文明中見過更血腥更黑暗的場景,但深入靈魂的顫慄卻是前所未有。
不遠處,是陷入茫然和思索的衛宮切嗣。
那是處在實現正義的願望和殘酷的聖盃問答中的男人吧。
詩羽不想去打擾他,雖然一度想結束這個人的生命,但終歸是桐島蕾生前很喜歡的角色,她也不想揹負這條生命的罪孽,和衛宮切嗣不同,徘徊於廢墟文明的戰場幽魂,間桐詩羽既不想成爲什麼正義的夥伴,也不想去充當把生命當做玩具看待的惡黨。
所以纔沒有被這個污染的聖盃看中吧。明明因緣關係上她更適合。
【來自神代的魔龍啊。你終於來了……】
突然、世界變成了深淵。
不,應該說是詩羽所見的聖盃內部,是兩股涇渭分明的不同洪流對峙的棋盤。
身後是血紅的天空與黑色的太陽,轉頭所見的世界卻是流光溢彩的五色琉璃。
那個在少女心底響起的聲音便是來自此處。
詩羽微微蹙眉,五彩的世界裡突然亮起了一道光芒。
接着一個本應消失的身影出現在了這裡。
“你是!?”星眸一閃,少女凝神戒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