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鐮刀般迴旋的槍影在空中畫出一道乾脆利落的圓弧,以致命的美麗招來勝利。
震動着。
空氣顫抖,身體輕顫。
從腹部到左胸口的猙獰傷口無聲地發出悲鳴。有什麼東西噴薄出來了。
“嗚、呃!”聖少女的嬌軀宛如血色的戰場玫瑰在夜風中搖晃。鮮血飛散着。
Saber遍體鱗傷的身軀終於跟不上已抵達神之領域的槍技,一步步積累的劣勢換來了決定勝負的重創,聖潔的臉頰邊緣和脣角的殷紅血色在月光下分外悽美。
“Saber,結束了。”
不管是敵人還是自己的鮮血,整個身體只剩下血紅色調的男子略帶遺憾地說道。
聖女貞德從武藝上講並不是最好的對手,充其量是個相性較差的麻煩。
從外表看傷勢更加嚴重的Lancer握着粘稠的魔槍慢慢走到了跪倒在血漿裡的貞德身前——如果不盡快殺死Saber,待會好不容易纔擴大的戰果就白費了。若不是戰鬥消耗了過多的體力和精神,這點距離他只要擡手甩出一槍便能解決。
但也差不多。Lancer血紅的眸子精芒閃過,舉槍猛刺。
“——咕!”
憑藉千錘百煉的敏銳聽覺提前察覺異動的Lancer驀地翻折了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避開了從左上方嗚嗚掃過的黑影,然後足尖一點迅速拉開了儘可能的距離。
“Lancer,雖然是隻偷腥的貓但我也不會容許你對她下手喔!”
充滿活潑的惡質嗓音在滿是斷壁殘垣的柳洞寺響起,Lancer哼了一聲,轉頭望去,漆黑的夜幕中穿着哥特洋裝的龍角少女橫槍而立,狂氣的表情昭示了暴虐的性格。
Berserker,伊麗莎白.巴托裡,間桐詩羽所留的Servant。
……
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像是湖邊的樹蔭裡枕着蕾的雙膝安詳午睡的溫暖充溢心頭。
不,是更加更加更加的暖意,前所未有的寧靜從靈魂深處冒出、
彷彿浸泡在聖水裡洗淨了一切污垢的胎兒,她睜開了雙眼。
逐漸熔化爲黃金器皿的夫人、穿着祭服的堅毅女子、還有於盡頭閃耀的光輝……一一從靈魂的心湖裡泛開圈圈漣漪。不知道爲什麼,她情願就此沉淪,不願割捨心中的留戀。
渦旋的世界裡,通道悄然開啓。五彩的結晶魔力流轟然灌入,帶有護刃的三叉戟逆向螺旋,洞穿了寧靜。根源之渦彷彿玻璃鏡面般支離破碎,世界急速倒退。
“失敗了嗎、不,如果是聖劍的話……只能等待下一次了。”
有聲音嘆息着遠去。詩羽的意識終於從那個世界退出,大夢初醒,竟不知今夕何夕。
在那盡頭閃耀的東西,依稀是某個人的背影。
沒有高瘦矮胖、黑膚白皮之類的概念,只能確定的是實實在在的存在感。
從頭到腳都有着令時空坍塌的靈魂質量,光是看一眼便像持續奔跑了數世紀般疲憊。
親身體驗過力量抽離、靈魂本質遭到抹消的間桐詩羽清楚地把握到了那個存在的冰山一角,僅僅這種程度,便發現殘存不多的抑制之力像陽光下的積雪般融化了,以及源源不斷涌出的靈泉。
“該不會是……”一念閃過,便從又聚攏了無數殘骸獸羣的魔力黑潮中「擠」了出去。
就好像有人在背後推了她一把,接着就掉進了深不見底的洞穴。
……
等回過神來衛宮切嗣才發現,他正站在原先的寺院深處。
少女間桐詩羽動也不動地站在對面,不省人事。她他應該也看到了相同的東西吧。
自稱聖盃意識的東西告知了衛宮切嗣所謂的許願機的真面目,在一開始被切嗣錯認成太陽的東西其實是天上的一個「孔」,那裡是無盡的魔力——不知何時起被某個意識污染的惡之力,根據被託付的願望,它能變化出相應的樣子。接着它才能獲得現世的姿態和形狀,纔可以出現在外界。但是、
切嗣看着因爲黑色泥土灑滿地面而燃起熊熊烈火的空間,咬牙舉起了手臂。
黑泥不斷地掉落,可以肯定,降臨儀式仍在進行。不管怎麼看,那東西都只會招來災禍。
所以——“以令咒的力量,Lancer,來到我面前把——”
最後的聖痕從手背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伴隨扭曲的空間出現的浴血男子。
——不惜中斷Lancer的戰鬥也要辦到,這是衛宮切嗣完全可以承受的代價。
只要能阻止聖盃內側的那個不祥之物。
與此同時,“慢着,律令——忘卻。那東西不是這麼用就能阻止的。”
詩羽恢復了意識,早已預料到切嗣的選擇的她掃了他一眼,便以律令魔術從衛宮切嗣的記憶裡暫時封印了以摧毀聖盃爲關鍵詞的信息,如果任由切嗣發動令咒的話,只會招來如同原作中冬木大火那樣的災禍,倘若帕拉塞爾蘇斯製造的渦流還未散去,只怕還會更加恐怖。
她的律令魔術雖不成熟,但至少打斷了衛宮切嗣的令咒。
換而言之,令咒已經被浪費了。那一瞬間的效果只有轉移Lancer而已。
衛宮切嗣冷冷地道:“你在做什麼,間桐詩羽,莫非你想違背誓約?你應該也清楚那東西的本質,放手等這個儀式完成的話,整個冬木市都會化爲廢墟!”
不明狀況的Lancer好奇地看了間桐詩羽一眼,然後頓時愣住了。
神代的大英雄,愛爾蘭的光之子庫丘林露出了彷彿天崩地裂般的驚愕神情。
“小師傅?!——不,你不是阿茲達哈卡魔龍嗎?這、這這……怎麼會,這種靈魂的味道……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此言一出,間桐詩羽和衛宮切嗣俱是不解。
詩羽莫名其妙,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沒有任何異樣。
“Lancer,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詩羽蹙眉望了衛宮切嗣一眼。
拜託,你家的從者該不會是腦門被門板夾傻了。師傅的話,庫丘林的授業之師不是影之國的女王斯卡哈嗎?她老人家現在估計還在世界的夾縫裡睡覺呢。詩羽可不敢當。
熊熊燃燒的房間倒塌了,這聲音驚醒了兩人,望着頭頂露出的夜空,詩羽指着高懸的黑色太陽肅然道:“看到了嗎,切嗣,那纔是我們的大敵!六十年來積累的魔力,以及吸收了英靈之魂使得大聖盃內部以及被填滿,化爲了一個巨大的魔力漩渦。這個孔就是那東西通往此世的空間隧道,愛麗絲菲爾所化的「器」,不僅僅是開啓那個孔的鑰匙,同時也是使孔維持安定狀態的控制裝置。如果你把小聖盃破壞,只會讓通過孔流出的東西污染成爲無法阻止的黑之詛咒。到時候纔是真正難以解決的大災難。”
衛宮切嗣震驚地盯着那個死亡之孔,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