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之後,沈越川的體力確實不如從前了,不過腦子還是一樣好使的。
他明白洛小夕的意思。
蕭芸芸是蕭國山一手養大的女兒,蕭國山還沒見過他,可是,芸芸明天就要嫁給他了。
第一次見面,蕭國山考驗他一番,試驗一下他有沒有能力照顧蕭芸芸,幾乎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沈越川沉吟了片刻,突然覺得,他完全可以理解蕭國山的心情。
再過幾年,假如他和蕭芸芸也生了個女兒,二十幾年後,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子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說要娶他的女兒,他不會考驗那個小子,只會掄起棍子揍他。
不過,蕭國山應該不會這麼對他。
所以,眼下而言,想辦法通過蕭國山的考驗纔是最重要的。
沈越川想了想,突然覺得——這種事,他可以向有經驗的前輩取一下經。
他看了看時間,推測蕭芸芸和蕭國山應該不會這麼快到,果斷着看向蘇亦承,問道:“你和小夕結婚之前,怎麼通過洛老先生的考驗的?”
“……”蘇亦承沒有說話。
洛小夕瞟了蘇亦承一眼,笑了笑,別有深意的說:“某人的戰略是‘曲線救國,先打入敵人內部’!”
沈越川尋思了半晌,攤手:“不懂。”
蘇亦承“咳”了聲,有些僵硬的說:“我的經驗沒什麼參考價值,你最好放棄。”
沈越川突然想到什麼,露出一個贊同的表情,點點頭:“理解,那個時候,是小夕先追你的。”
洛小夕承認,確實是她先喜歡上蘇亦承,甚至倒追蘇亦承的。
她一點都不介意別人提起這件事。
不過,她必須強調一點——
“後來也是我不要他的!”
沈越川這纔想起來,爲了去電視臺看洛小夕的總決賽,洛爸爸和洛媽媽在路上出了車禍,二老差一點就撒手人寰,過了好久才康復。
洛小夕遠走他鄉,說是要去散心,和所有人都斷絕了聯繫。
那段時間,蘇亦承變得格外安分,只出席一些重要應酬,其他時間除了工作,他一般都呆在家,活得像個像個孤寡老人。
現在看來,事情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蘇亦承肯定幹了別的事情。
沈越川目光如炬的盯着蘇亦承:“小夕出去旅遊的那段時間,你到底做了什麼?”
蘇亦承出於人道主義,決定幫幫沈越川,隱晦的說了四個字:“投其所好。”
“……”沈越川黑人問號臉。
洛小夕蠢蠢欲動,忍不住拆蘇亦承的臺,說:“還是我來說吧!那段時間呢,某人三天兩頭往我家跑,陪我們家老洛下棋,幫我媽媽買國內還沒有上市的最新款,經常去陪我爸媽吃飯,成了我爸媽半個兒子,我回來之後,我爸媽就直接把我賣給他了。”
“……”
沈越川現在才知道,沈越川和洛小夕結婚的背後,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他笑了笑:“果然每個完美結局的故事背後,都有一段不爲人知的血淚史。”
蘇亦承“咳”了聲,雖然尷尬但還是努力保持着自然而然的樣子:“所以我說,我的經驗沒什麼參考價值,因爲你已經沒有時間陪芸芸爸爸喝茶下棋了,他很快就來了。”
“沒關係。”沈越川深吸了口氣,故作輕鬆的說,“我可以搞定最難搞的甲方,芸芸的爸爸……我應該沒問題!”
說完,沈越川整理了一下西裝和領帶。
一個小小的動作,泄露了他底氣不足的事實。
實際上,沈越川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岳父和女婿之間真的存在類似於“甲方”和“乙方”的關係,那麼,岳父會是最難搞定的甲方。
他不緊張,他是有實力的!
洛小夕一眼看穿沈越川的緊張,沒有拆穿他,只是調侃:“不要再折騰西裝了,你已經很帥了!”
沈越川低頭看了看自己,沉思了片刻,突然一副深有同感的樣子點點頭:“我也覺得生病根本影響不了我的帥氣!”
“……”
洛小夕告訴自己,越川是病人,要關愛病人,不要懟他。
更何況,她說的是真的。
自從生病後,沈越川雖然消瘦了不少,但是病情並不影響他的顏值,更不影響他輪廓間的俊朗和凌厲。
一旦穿起穿起西裝,他還是以前那個可以和陸薄言一起叱吒商場的沈越川,氣場一點都沒有被削弱。
洛小夕沒有告訴沈越川,光是他身上那股精英氣質,就妥妥的可以通過芸芸爸爸的考驗。
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來。
沈越川幾乎是下意識地站起來,下一秒,包廂門就被推開。
推門的是蕭芸芸,她站在中間,左右兩邊是蕭國山和蘇韻錦,一家三口看起來十分親密。
包廂內沒有人見過蕭國山,爲了表示尊重,蘇亦承和洛小夕也站了起來。
一時間,包廂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嚴肅。
好在蕭芸芸是活躍氣氛的高手,直接拉着蕭國山進來,先向他介紹蘇亦承和洛小夕,說:“爸爸,這是表哥和表嫂。”
“你們好,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照顧芸芸。”
蕭國山十分謙虛有禮,用力握了握蘇亦承的手,到了洛小夕的時候,又切換成非常紳士的風格。
洛小夕暗想,越川未來的岳父看起來很好,應該不會太爲難越川。
接下來的主角,正好是越川。
“爸爸,”蕭芸芸拉着蕭國山到了沈越川面前,指了指沈越川,一個字一個字鄭重其事的說,“這是越川,我男朋友!”
沈越川從來沒有畏懼過任何人。
跟着陸薄言從美國回到a市,他更是如魚得水,從來不需要爲了應付人而發愁。
這一刻,面對蕭芸芸的父親,他竟然很沒出息地緊張了。
慶幸的是,當了幾年陸薄言的助理,他的演技突飛猛進,完全可以把所有緊張都好好地掩飾在心底。
沈越川笑了笑,自然而然的和蕭國山打招呼:“叔叔,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你好,芸芸跟我提過你很多次,我也很高興見到你。”蕭國山擡了擡手,示意所有人,“大家都坐吧,別這樣站着,怪累的。”
蘇亦承扶着洛小夕,柔聲說:“坐吧。”
蘇韻錦和蕭國山都在這兒,洛小夕十分給蘇亦承面子,乖乖坐下來。
沈越川叫來服務員,交代道:“可以上菜了,謝謝。”說完,轉頭看向蕭國山,不卑不亢的說,“叔叔,芸芸說你喜歡本地菜,這家酒店做得很正宗,你試試,改天我們再去另一家。”
“好啊。”蕭國山笑呵呵的,樂意至極的樣子,“雖然在澳洲雖然也能吃到,但是異國他鄉的,總覺得味道不對!”
沈越川點的菜很快就一道一道地端上來,蕭國山拿起筷子,試了一道菜,連連點頭:“味道很好,是我記憶中小時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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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芸芸也跟着蕭國山試了一下猜,學着蕭國山的樣子點點頭,古靈精怪的說:“味道很好,是我記憶中二十幾歲的味道。”
所有人都笑起來,包廂內的氣氛更輕鬆了。
沈越川也跟着笑了笑,卻放鬆不下來。
這段時間以來,除了唐玉蘭被綁架的時候,他最緊張的大概就是這一刻了。
他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爲蕭國山的考驗隨時都有可能到來。
萬一通不過,他和蕭芸芸的婚禮,可能不會太順利。
吃到一半,蕭國山接了一個電話,說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蕭國山考慮收購一家叫“j&f”的公司,正找人評估j&f的情況,評估人員告訴他,可以考慮收購,問他什麼時候籤合同。
沈越川留意到蕭國山的電話內容,聽到評估人員問蕭國山打算什麼時候籤合同,衝着蕭國山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易做決定。
蕭國山本來是打算籤合同的,看見沈越川的示意,轉而對評估人員說:“我需要再考慮一下,謝謝你。”
他掛了電話,看向沈越川,不解的問:“越川,怎麼了?”
沈越川彷彿回到了陸氏的辦公室,英俊的五官上布着一抹嚴謹:“叔叔,我不建議你收購j&f。”
“哦?”蕭國山的臉上浮出好奇,“我想知道爲什麼。”
沈越川放下筷子,站在一個十分理智的角度,和蕭國山分析了一下目前的行業情況,接着分析j&f這家公司。
最後,沈越川說:“叔叔,實際上,j&f已經相當於一個空殼了,沒有任何收購價值。”
蕭國山更疑惑了:“我找的評估人員是很專業的。”
沈越川彷彿是司空見慣了,想了想,提醒道:“叔叔,我覺得,你應該查一下評估人員和j&f的董事長的關係。
“唔,爸爸,”蕭芸芸眨了眨眼睛,古靈精怪的提醒道,“如果我是你,我會相信越川!”
蕭國山看着沈越川——
他必須承認,沈越川那雙眼睛,是他見過的年輕人裡面爲數不多的、透着冷靜和睿智的眼睛。
他女兒相信的人,他也相信一次吧。
應該,不會出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