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安一臉茫然,只好看向陸薄言,希望陸薄言可以給她一個答案。
儘管她知道,這不太實際——來找她的人,她都沒有頭緒,陸薄言怎麼可能知道?
然而,生活處處有驚喜。
陸薄言出乎意料地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張曼妮?”
蘇簡安怔了一下,腦海中隨即浮出張曼妮囂張地挑釁她的樣子。
她認識的姓張的女孩裡面,可以熟門熟路地來這裡找她的,好像真的只有張曼妮了。
當然,她和張曼妮的關係沒有親密到可以互相探訪的地步。
張曼妮這次來找她,多半是有什麼事。
蘇簡安還在驚訝中回不過神,陸薄言已經替她做出決定,交代徐伯:“告訴張曼妮,簡安不會見她。還有,通知物業,從今天起,不要再給張曼妮放行。”
徐伯點點頭:“好,我這就去。”
徐伯剛想出去,蘇簡安就出聲叫住他:“徐伯,不用了,我下去見她。”
陸薄言蹙了蹙眉,提醒蘇簡安:“張曼妮來找你是爲了……”
“我不管她是爲了什麼。”蘇簡安打斷陸薄言的話,平平靜靜的說,“我最後見她一次。”
有些話,她需要和張曼妮說清楚。
陸薄言看了蘇簡安片刻,最終還是點點頭,叮囑道:“如果她無理取鬧,你可以直接叫她走。”
蘇簡安歪了歪頭,笑意裡帶着一抹篤定,說:“我覺得,張曼妮這次來找我,應該不是來無理取鬧的。”
張曼妮上次已經嚐到無理取鬧的後果了——她被拘留了半個月。
經過這件事,張曼妮應該不是那個自視甚高的小姑娘了。她這次來找她,應該不再是爲了向她發出挑釁,說出她要和她競爭陸薄言這種“豪言壯語”。
有些真相,雖然殘忍,但是已經擺在張曼妮面前,她不得不接受。
蘇簡安下樓,看見張曼妮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見她下樓,張曼妮有些侷促地站起來,跟她打了聲招呼:“陸太太。”
蘇簡安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意外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上次見面的時候,張曼妮各種挑釁她,對她的態度和現在比起來,簡直是兩個人。
這麼看來,她猜中了,張曼妮來找她,一定是有什麼事。
“坐吧。”蘇簡安不動聲色,自然而然地坐到張曼妮對面,直接問,“你有什麼事嗎?”
張曼妮的眼睛變魔術似的一瞬間紅起來,用哭腔說:“陸太太,我是來求你的。”
蘇簡安怔了一下,隨即笑了:“張小姐,我好像沒什麼能幫你的。”
“不,有的,而且只有你可以幫我!陸太太,我舅舅的公司快要破產了!”張曼妮撲過來,攥住蘇簡安的手,“這一切都是因爲上次的事情。我找過陸總,想跟陸總道歉,可是陸總根本不願意見我。陸太太,你幫我和陸總求求情好不好,求求陸總放過我舅舅。”
說完,張曼妮已經哭出來了,神色有些哀婉淒涼。
蘇簡安這才注意到,張曼妮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臉上不施粉黛,素顏朝天,這也就導致了原本時髦精緻的一個人,變得暗淡無光,形同路人。
看來,陸薄言對和軒集團絲毫沒有手軟。
張曼妮見蘇簡安遲遲沒什麼反應,以爲是她沒有說動蘇簡安,於是哭得更厲害了,接着說:“因爲公司的事情,我外公已經急得住院了。陸太太,我知道上次的事情是我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求求陸總放過我舅舅的公司,放過我外公吧。”
蘇簡安不太能理解張曼妮的最後一句話。
她皺了一下眉,提醒道:“張小姐,我沒有對你們做任何事情,我甚至不認識你外公,這一切都是你和你舅舅自作自受,你要弄清楚——根本不存在什麼我放過你舅舅的公司和外公。”
“……”
張曼妮淚眼朦朧的看着蘇簡安,顯然沒想到蘇簡安會這麼說。
她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又不知道如何啓齒。
仔細想,蘇簡安說的,其實也有道理。
那麼,她應該求誰放過和軒集團,放過她外公呢?
張曼妮轉而想到陸薄言,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苦苦哀求道:“陸太太,你幫我跟陸總說一下,讓我見他最後一次好不好?”
蘇簡安愛莫能助地搖搖頭:“他不願意見的人,我勸也沒用。”
實際上,她勸一勸,還是有用的。
但是,這種事情,她可以處理,那就不需要麻煩陸薄言了。
張曼妮陷入深深的絕望,終於繃不住了,嚎啕大哭出來,“陸太太,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應該癡心妄想破壞你和陸總之間的感情,更不應該用那麼卑鄙手段算計陸總。陸太太,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幫我跟陸總說一下好不好?我只是想當面向他道歉。”
“……”蘇簡安沉吟了片刻,說,“你回去吧。”
這一瞬間,張曼妮感覺如同——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遽然斷了。
她搖搖頭,緊緊攥着蘇簡安的手:“陸太太,不要趕我走,求求你幫幫我,我保證……我……”
說到最後,張曼妮已經語無倫次了。
蘇簡安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張曼妮:“我會跟薄言說,但是我不保證他會聽我的話。”
事到如今,張曼妮已經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了。
蘇簡安怎麼說,她只能怎麼做。
而且,蘇簡安答應了幫忙,陸薄言就有可能放過和軒集團。
張曼妮感激地點點頭,作勢就要向蘇簡安鞠躬:“陸太太,謝謝你。”
蘇簡安扶住張曼妮,叫來徐伯,說:“徐伯,幫我送張小姐離開。”
張曼妮走後,蘇簡安轉身上樓,直接進了書房。
陸薄言正在看一份投資文件,見蘇簡安進來,頭也不擡的問:“處理好了?”
“嗯,張曼妮走了。”蘇簡安頓了頓,見陸薄言沒什麼反應,有些好奇地問,“你不問問我,張曼妮找我什麼事嗎?”
“我猜到了。”陸薄言淡淡的說,“她見不到我,只能到家裡來找你了。”
蘇簡安走過去,看着陸薄言,神色有些複雜:“張曼妮說,她外公因爲和軒集團的事情,已經病倒住院了。”
陸薄言合上文件,不緊不慢地迎上蘇簡安的目光:“你心軟了?”
“……”蘇簡安不置可否,有些茫然的說,“我也不知道我是心軟還是什麼,我只是覺得……沒必要讓一個老人跟着做錯事的人遭殃。”
“……”陸薄言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蘇簡安,“你希望我怎麼處理這件事?”
“……”蘇簡安頓了片刻,試探性地說,“反正張曼妮和她舅舅都已經吃到苦頭了,要不……我們就這樣算了吧?”
其實,蘇簡安並沒有多大信心可以說動陸薄言改變主意。
畢竟她不知道,這件事是否關係到陸薄言在商場上的戰略佈局。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她不打算管這件事。
然而,生活中總有那麼幾件事是出乎意料的——
陸薄言挑了下眉,說:“好,聽你的。”
蘇簡安沒想到陸薄言這麼輕易就答應了,鬆了口氣,笑容終於重新回到她臉上。
陸薄言的神色變得有些無奈,說:“簡安,你偶爾可以不用這麼善良。”
蘇簡安抿了抿脣,走過去抱住陸薄言,看着他說:“我只是不希望一個老人家被這件事牽連。”
“好。”陸薄言無奈地摸了摸蘇簡安的腦袋,“聽你的。”
蘇簡安笑了笑,高高興興的親了陸薄言一下:“我下去看看西遇和相宜!”
兩個小傢伙在客廳和秋田犬玩耍,蘇簡安下樓也轉移不了他們的注意力。
蘇簡安想了想,既然兩個小傢伙不需要她,那她乾脆去準備午飯了,順便給兩個小傢伙熬粥。
快要吃中午飯的時候,陸薄言姍姍下樓,把兩個小傢伙抱到餐廳,讓他們坐在寶寶凳上。
大人的飯菜還沒準備好,倒是有兩個小傢伙的粥已經盛好放在餐桌上了,西遇和相宜目光炯炯的盯着兩碗粥,相宜興奮地“咿咿呀呀”地說着什麼,顯然是按捺不住想要大快朵頤的心了。
陸薄言拿過小勺子,舀了一勺粥,相宜馬上配合地張開嘴巴,眼巴巴看着陸薄言。
陸薄言作勢要把粥餵給相宜,然而,勺子快要送到相宜嘴邊的時候,他突然變換方向,自己吃了這口粥。
相宜愣愣的合上嘴巴,眨了一下眼睛,看着陸薄言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小姑娘也許是在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假爸爸?
過了好一會,小相宜終於反應過來什麼,委委屈屈的“哇”了一聲,坐在寶寶凳上朝着陸薄言揮手,示意她要喝粥。
陸薄言又舀了一勺粥,故伎重演逗了一下相宜,這一次,他直接把小姑娘惹哭了——
“哇!媽媽!”
這一聲,相宜哭得委屈而又驚天動地,朝着廚房的方向張望,似乎在等蘇簡安出現,好向蘇簡安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