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唐是唐家最小的孩子,雖然隨母姓,但並不妨礙他被整個唐家捧在手心裡。
從小到大,白唐的成長之路,可以說是順風順水,毫無障礙。
很長一段時間內,白唐都是單純的。
後來是唐局長覺得,男孩子還是知道一下世道艱險比較好,於是經常和白唐分享一些案子,告訴白唐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白唐也慢慢懂得了,這個世界是存在欺騙、黑暗和罪惡的。
但是,這些東西離他很遙遠。
家裡人都很疼他,對他言出必行,從不輕易推翻給他的承諾。
他們家的氣氛也很好,父母恩愛,兄友弟恭,好的事情全家一起分享,不好的事情也是一起解決。
一直到到現在,白唐都很相信身邊的人。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身邊會有壞人,更沒有想過身邊的人會欺騙他。
所以,當高寒說出,康瑞城的事情解決之前他不會談戀愛之後,他豪情萬丈的表示要陪着高寒。
高寒可以爲了大局而犧牲自己的幸福,他爲什麼不可以呢?
直到後來,白唐發現,高寒跟他撒了謊。
高寒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奸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這個時候,陸薄言和蘇簡安剛好回到陸氏集團,很巧的碰上了沈越川。
沈越川是下來送一個合作方離開的,正準備上樓,就看見陸薄言和蘇簡安進來了,乾脆等他們。
等待的空當裡,沈越川的注意力全在陸薄言身上。
陸薄言看起來很平靜,和往常的每一天無異。
如果不是知道,沈越川絕對猜不到,陸薄言剛從記者會現場回來。
不是一般的記者會,而是公開承認他的身份、公開指認殺害他父親的兇手的記者會。
沈越川還記得,他剛認識陸薄言的時候,不要說是這種大型記者會了,哪怕是偶爾提起父親的案子,陸薄言眸底的光都會黯淡好久。
他本來就是沉默冷峻的人,眸光再一黯淡,只讓人覺得他遙遠而又疏離。
發現這一點之後,沈越川和穆司爵總是儘量避免跟陸薄言提起他父親的車禍案。
但是現在,他們好像可以拋掉這個顧慮了。
陸薄言和警察局召開記者會,公開宣佈他父親的車禍案另有蹊蹺,公開回答記者的疑惑,把他藏在皮膚下十五年的傷口,毫無保留的呈現出來給所有人看。
事後,陸薄言竟然可以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平靜。
沈越川一點都不奇怪,把目光轉移到蘇簡安身上。
他不用猜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蘇簡安。
蘇簡安的出現,治癒陸薄言的傷疤,也把陸薄言從黑不見底的深淵中拉出來,給了他家庭和幸福。
身爲陸薄言的朋友,沈越川很慶幸世界上存在着蘇簡安這麼一個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蘇簡安幾乎是拯救了陸薄言。
沈越川想到這裡,陸薄言和蘇簡安已經走過來。
他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問:“順利嗎?”
蘇簡安笑着點點頭:“很順利。”話音落下,電梯門已經打開,她示意沈越川,“一起上去吧。”
沈越川也就不客氣了,跟着進了陸薄言和蘇簡安專用的電梯。
電梯緩緩的逐層上升。
沈越川一臉玩味:“我很期待康瑞城看見記者會之後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蘇簡安說:“我們會讓康瑞城的表情越來越精彩。”
沈越川給了蘇簡安一個欣賞的目光:“我喜歡像你這麼機智的人!”
蘇簡安從來不是容易驕傲的人,只是謙虛的笑了笑。
沈越川還想說什麼,卻在這個時候感覺到一道涼涼的目光,整個人背脊一寒……
不用猜,他知道能用目光“殺人”的,除了穆司爵,就只有陸薄言了。
沈越川偏過頭,對上陸薄言冷冷的、充滿了陰森的警告和殺氣的目光。
他反應很快的接着對蘇簡安說:“當然,像你這麼機智的人,只能是我們陸總的!”
蘇簡安並不知道陸薄言和沈越川之間的“暗戰”,只覺得沈越川這句話沒頭沒腦。
她疑惑的看了看沈越川,又看向陸薄言,看見陸薄言眸底還沒來得及完全褪去的陰森和殺氣,瞬間明白過來什麼。
就在這時,沈越川所在的辦公室的樓層到了。
沈越川逃一般溜走。
很快地,陸薄言和蘇簡安也回到辦公室。
蘇簡安心情好,決定逗陸薄言玩一玩。
她拉住陸薄言,看着他。
陸薄言挑了挑眉:“怎麼?”
蘇簡安一臉疑惑的看着陸薄言:“剛纔越川只是說了一句喜歡像我這樣的人,你就要嚇人家,那我要怎麼對待向你表白的人?”
陸薄言危險的眯了眯眼睛,看着蘇簡安:“你是想告訴我,你站在越川那邊?”
……當然不是!
但是,這個時候否認,好像又會削弱氣勢。
蘇簡安猶豫了一下,選擇了一個比較穩妥的方法,看着陸薄言努力很有氣勢的說:“你不要轉移話題!”
“好。”
陸薄言答應得太輕快了,以至於讓蘇簡安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
蘇簡安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陸薄言就接着說:“你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蘇簡安搖搖頭,“我不信。”什麼沒有答案,一定又是陸薄言試圖矇混過關的說辭而已!
陸薄言低下頭,逼近蘇簡安,看着他的眼睛說:“除了你,沒有人跟表過白。”
他的眼睛深邃而又神秘,像一片蔚藍的大海,迷人卻讓人不敢輕易深入探究。
蘇簡安被逼和他對視,看着他的眼睛,也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氣息,心跳很沒出息的瞬間就亂了。
她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陸薄言的話——除了她,沒人跟他表過白?
這……怎麼可能?
暗戀他的人就不說了,明戀他的人就不少。
這麼多人,居然沒有人跟陸薄言表過白?
額,人都哪裡去了?
蘇簡安繼續搖頭:“我還是不信。”
陸薄言挑了挑眉,指導蘇簡安:“這種時候,你不應該說不信,應該問爲什麼。”
蘇簡安不知不覺的就被陸薄言帶着走了,“哦”了聲,下意識的問:“爲什麼沒有人跟你表白啊?”
陸薄言目光深深的看着蘇簡安:“我想把這個機會留給你。”
蘇簡安似懂非懂——所以,陸薄言的意思是,因爲他不給其他人機會?
但是,人家跟不跟他表白,是陸薄言可以左右的嗎?
對於別人而言,這個問題的答案當然是不。
但是,對於陸薄言而言,沒錯這是他可以左右的。
喜歡一個人,特別是喜歡陸薄言這樣的人,就算捂住嘴巴不說,那份喜歡也會從眼睛裡泄露出來。
陸薄言這麼敏銳的人,怎麼可能沒有感覺?
他想要拒絕一個人於無形中,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蘇簡安後悔了,她就不該提起這個話題,不該主動招惹陸薄言……
陸薄言的氣息離蘇簡安越來越近:“想清楚了?”
“……”蘇簡安的呼吸幾乎要停滯了,訥訥的點點頭。
陸薄言的脣角勾起一個滿意的弧度:“知道該怎麼做了?”
蘇簡安下意識的又要點頭,卻突然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麼啊?
實在想不明白,她只能擡起頭,看着陸薄言。
“笨蛋!”
陸薄言恨恨的咬了咬蘇簡安的脣,轉而吻上她。
蘇簡安被陸薄言帶得暈頭轉向,根本跟不上他的節奏,只能被迫抱住他的腰,迴應他的吻。
陸薄言吻得不似以往那麼急切,反而十分溫柔,就好像蘇簡安是一道需要慢慢品嚐的菜餚,他很有耐心地一點一點啃咬,一寸一寸地吞嚥她甜美的滋味。
蘇簡安對陸薄言的溫柔一向沒有抵抗力,很快就軟在他懷裡。
但是這一次,蘇簡安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及時喊了停。
他沒有忘記上一次她和陸薄言差點被daisy撞破的囧況。
“咳!”蘇簡安努力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
陸薄言似笑非笑的看着蘇簡安:“不追究了?”
蘇簡安果斷搖頭:“就此打住,不再追究!”
她總算認清事實了,不管追究什麼,她都不是陸薄言的對手,最後還會被陸薄言反將一軍。
所以,她決定,再也不跟陸薄言追究什麼了。
她對他一輩子的追究,都到此爲止!
蘇簡安掙扎了一下,發現陸薄言並不打算鬆開她,只好說:“陸總,我覺得我們應該開始工作了。”
陸薄言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不這麼覺得。”
蘇簡安氣得咬脣:“你……”
陸薄言接着說:“我是老闆,我說了算。”
“……”蘇簡安徹底放棄掙扎,妥協道,“好吧,你贏了。”
陸薄言的脣角勾出一個滿意的弧度,低下頭,作勢又要吻上蘇簡安——
當然,最後兩個人也沒有發生什麼,陸薄言還是鬆開蘇簡安,兩人各自投入自己的工作。
很多想做的事情,來日方長。
但是,把康瑞城送到法庭上,讓他接受法律的懲處這件事,刻不容緩。
而蘇簡安……只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