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蕭芸芸絕望的時候,一道精瘦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酒吧的後門,年輕男子飽含威脅的聲音傳來:“她沒騙你們,她確實是陸薄言和蘇亦承的表妹。”
“秦少。”幾個擒着蕭芸芸的男人錯愕的看着走來的秦韓,指着蕭芸芸問,“秦少,你……認識她啊?”
秦韓笑了笑:“我不認識她,怎麼知道她是陸薄言和蘇亦承的表妹?”
陸薄言和蘇亦承,這兩個男人是a市的神話,哪怕只是其中半個,在a市都沒有人惹得起。
可是他們圖謀不軌的這個女孩,竟然跟陸薄言和蘇亦承都有關係!
鉗制着蕭芸芸的幾個男人就像被馬蜂蜇到了一樣,迅速鬆開蕭芸芸,忙不迭賠禮道歉,拙劣的組織着語言解釋道:“美女,我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沒有其他意思啊,真的!”
蕭芸芸冷冷的“哼”了一聲,她會相信纔有鬼!
如果不是秦韓及時出現的話,她不知道已經被這幾個人怎麼樣了。
到頭來,他們說剛纔只是一個玩笑?
呵呵呵,她也有個玩笑想跟他們開一下——
蕭芸芸猛地擡起腳,踹向第一個攥住她的男人——目標狠狠的正中男人的襠部。
“啊——!”男人猝不及防,痛苦的蹲下來,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蕭芸芸,卻又不好發作,只能狼狽的躺到地上,以緩衝那種蝕骨般的痛苦。
蕭芸芸成就感爆滿,若無其事的在男人跟前蹲下,揚起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我這也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不要太介意啊。”
說完,蕭芸芸起身,掃了旁邊的幾個男人一眼。
見識了“出頭鳥”的下場後,幾個男人心有餘悸,露怯的後退了幾步。
“別怕,你們還不配讓我動手。”蕭芸芸留下一個不屑的眼神,轉身走到秦韓跟前,“回去吧。”
穿過長長的走廊,出了酒吧的前門,回到燈火璀璨的大街上,蕭芸芸才總算是真正鬆了一口氣,倚着秦韓車子的前蓋站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佈滿灰塵的空氣,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
秦韓閒閒的打量着蕭芸芸:“你怎麼會跑到後門去?那個地方……輕易不要去。”
“我也只是好奇,想溜過去看看。”蕭芸芸嫌棄的撇下嘴角,“誰知道是個那麼骯髒的地方!”
秦韓的注意力並沒有被轉移,他盯住蕭芸芸:“好奇?酒吧裡有的是比那個後門新奇的事物,你怎麼偏偏對一個後門產生好奇?騙我的吧?”
被這麼直截了當的拆穿,蕭芸芸多少還是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目光:“肯定是因爲不想說實話才騙你。既然知道我不想說實話,就不要再問了。”
秦韓笑了笑,儼然是已經識穿蕭芸芸的口吻:“哭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小女生嘛,碰到什麼事哭一哭太正常了。所以,你不用難爲情到從後門逃跑的。”
自認爲十分隱秘的心事,就這樣被秦韓事不關己的硬生生的剖開,蕭芸芸心裡滿是不甘和怨念,瞪了秦韓一眼:“我是被那幾個人渣嚇哭的!”
秦韓當然知道不是。
他用膝蓋都能想到,蕭芸芸是因爲哭了,纔會從後門離開,所以纔會碰上那幾個人渣。
但想了想,秦韓覺得還是不要太直接比較好。把蕭芸芸惹急了,他得不到什麼好處。
畢竟這隻兔子雖然看起來溫順,但似乎還是會咬人的。
秦韓“哦”了一聲,做出相信的樣子:“現在不怕了吧?”
“沒什麼好怕了。”蕭芸芸故作一副堅強的樣子,然後轉移了話題,“話說回來,你怎麼會去後門?”
“你接個電話消失那麼久,我放心不下去找你,結果找遍了整個酒吧都不見你。最後還是保安告訴我,看見你朝着後門那邊走了。”秦韓一臉傲嬌,“說起來,你是不是要謝謝我?我要是不出現,那幾個人渣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秦韓說了這麼多話,只有最後那幾句,蕭芸芸完完全全的聽進了心裡。
因爲他說得很對。
蕭芸芸定定的看着秦韓:“剛纔,確實要謝謝你——我是認真的。不是你的話,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也不知道要怎麼脫身。爲了表達感謝,我請你吃飯?”
“好啊。”秦韓毫不猶豫就答應了,“美女約飯,不去白不去。爲了防止你拖延賴賬,我們現在就定個時間吧。”
“……”蕭芸芸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客氣的人,同時驚訝於秦韓的節奏,一時間壓根反應不過來。
“你不說話,意思就是讓我定時間咯?”秦韓毫無違和感的接着說,“那就明天下午吧,七點,我一會把餐廳地址發給你。”
“……”蕭芸芸愣愣的“哦”了一聲。在秦韓的這種攻勢下,她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秦韓似乎很喜歡蕭芸芸這個樣子,笑得眯起了眼睛,隨即伸出手要去觸摸蕭芸芸的頭髮:“不是很早了,你……”
眼看着秦韓的手就要碰到她的頭,蕭芸芸往後一躲,靈活的避開了秦韓的手,用一種疏離而又抗拒的目光看着秦韓。
秦韓有些想笑。
這姑娘,也太直接了。
一般人,躲開之後不是應該說幾句解圍的話麼。可是她就這樣直接且毫不掩飾的看着他,用一雙好看的大眼睛直白的告訴他,她並不喜歡他的碰觸。
而他,自詡瀟灑不羈閱女無數經驗豐富的秦小少爺,居然拿這樣的蕭芸芸沒辦法。
秦韓悻悻然收回手:“我送你回去吧。”
蕭芸芸突然想起以前,都是沈越川送她回家的。不管在哪裡,不管多早多晚,沈越川總是會把她送到公寓樓下,看着她上樓才把車子開走。
有那麼一段時間裡,沈越川車子副駕座的位置,是屬於她的。
“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
幾乎連半秒鐘的猶豫都沒有,蕭芸芸直接拒絕了秦韓。
秦韓意外之下,一臉心碎:“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機會,你真的就這樣拒絕了?”
“就這樣啊。”蕭芸芸看着沈越川,“你這個所謂的‘別人求之不得’的機會,我根本一點都不想要啊。不拒絕,難道要留着長蘑菇?”
“……”秦韓感覺心臟中了一箭。
但是,秦韓是個紳士,不管多受傷,他都能維持着微笑:“不管你怎麼說,這麼晚了,我必須得送你回家。否則的話,我爸媽那邊我不好交代。”
“不用擔心。”蕭芸芸見招拆招,“我會跟我媽說,是你送我回去的。”說完,伸手去攔出租車。
很快就有一輛出租車停在蕭芸芸跟前,蕭芸芸毫不猶豫的坐上去,朝着秦韓擺了擺手:“明天見。”
秦韓挫敗之下,哭笑不得,只能衝着蕭芸芸揮了揮手,默默的記下蕭芸芸的車牌號。
出租車上,蕭芸芸把公寓的地址告訴師傅後,拿出手機,找到沈越川的號碼,卻遲遲沒有點擊撥號。
跟秦韓,始終沒有那麼熟絡,所以在秦韓的面前時,她所有的恐慌和後怕,統統被她妥善的掩藏了起來。
這一刻,看着沈越川的名字,她身上的盔甲突然被瓦解了,心中最柔軟的那一塊被什麼擊中,委屈和後怕像趵突泉的泉水,勢不可擋的涌上來,強勢的斥滿她整個心臟。
她不敢想象,如果秦韓沒有去找她,現在的她會經歷什麼。
如果秦韓沒有出現,大概沒有人相信她是陸薄言和蘇亦承的表妹,她在劫難逃。
說起來,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上一次是在蘇亦承的婚禮上。
那次,是沈越川救了她。
這次呢,她需要沈越川的時候,沈越川去哪裡了?
蕭芸芸一閉眼,最終還是點了一下撥號鍵。
哪怕只是聽聽沈越川的聲音也好,她只想在最慌亂的時候,從沈越川的聲音裡找到一點安慰。
可是有些事,並不是你鼓起勇氣就能圓滿成功——
“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悅耳的女聲,事不關己的告訴蕭芸芸,沈越川關機了,哪怕她只是想聽聽沈越川的聲音,也不能如願了。
蕭芸芸突然想起來,剛纔沈越川是帶着一個女孩子從酒吧離開的,這個時候,正好是凌晨。
他們應該在酒店吧,沈越川會關機太正常了。
這種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卻讓蕭芸芸心如刀割,她把臉埋在掌心裡,聽見風聲從窗縫裡灌進來,悲哀而又蒼涼。
蕭芸芸突然感覺到心臟上那把刀的形狀,刀鋒薄且銳利,慢慢的在她的心臟上劃出一道道血痕,她拳頭大的心臟一點一點的裂開,破碎……她身爲一個心外科的醫生,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在痛苦中掙扎,無法拯救自己。
蕭芸芸的眼眶急速發熱,但這一次,她的眼淚沒有流出來。
已經爲之哭過的事情,就不要再哭了,這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可這次的難過,是真的難過,翻江倒海呼嘯而來,像一陣面目猙獰的狂風暴雨,張牙舞爪的要吞噬她,她只能埋着頭,用血肉之軀迎接這場風暴。
來a市這麼久,蕭芸芸第一次覺得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