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恰逢其時的響起來。
“哦!”蕭芸芸指了指大門口,“應該是你的西裝送過來了。”
沈越川屏蔽腦海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陰陰沉沉的看着蕭芸芸,盯着她的手機。
蕭芸芸一副死也不會鬆手的樣子:“不要怪我沒有告訴你,不去開門,你明天沒有衣服穿喲。”
死丫頭!
沈越川拿蕭芸芸沒辦法,只能去開門。
蕭芸芸忍着笑,把那些連拍的照片存進了加密相冊。
這樣一來,沈越川就是搶了她的手機也找不到照片!
唔,這是一個可以威脅沈越川的砝碼吧?
另一邊,沈越川打開大門,乾洗店的小哥滿面笑容的把衣服遞給他:“你好,我是xx乾洗店的員工……”
說到一半,小哥看清楚沈越川身上的連體睡衣,愣住了,下文卡在喉嚨口……
連體睡衣除了穿脫比較反aa人aa類之外,沒什麼其他缺點了,寬鬆舒適,而且十分可愛,年輕的女孩穿起來,瞬間就能變成一隻會撒嬌能賣萌的小萌物。
可是,這位男客人的氣質和可愛賣萌什麼的……實在是不沾邊。
所以,也不能怪小哥突然卡帶。
小哥眼裡的吃驚說明了一切,沈越川的臉更沉了。
“謝謝。”
他接過裝着衣服的袋子,毫不猶豫的關上門。
回到客廳,蕭芸芸還在笑,笑得還挺開心。
“蕭芸芸,”沈越川的聲音幾乎可以迸出火花來,“你是不是覺得我拿你完全沒辦法?”
“……”
蕭芸芸嚇得嚥了咽喉嚨。
他可是沈越川,陸薄言最得力的助手,上天下地無所不能,蕭芸芸當然不會自大到認爲他沒辦法對付她。
“咳!”好漢不吃眼前虧,蕭芸芸乖乖收斂笑容,“快十二點了,睡覺吧。”
沈越川冷冷的吩咐道:“幫我把枕頭被子拿出來。”
蕭芸芸咬了咬手指頭:“……你去房間睡吧。”
“你睡客廳?”沈越川“呵——”的笑了一聲,“倒是挺懂待客之道,不過不用了,我……”他好歹是一個男人,怎麼可能讓一個女孩子睡客廳?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蕭芸芸就打斷他:
“我纔不會對你那麼好。”蕭芸芸撇了一下嘴角,“我的意思是,我睡牀,你睡地鋪。”
沈越川:“……”
讓他進房間,在漫漫長夜裡跟她共處一室?
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不算長,但也不短,足夠讓人失去控制,發生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沈越川掩飾着心頭的異樣,冷冷淡淡的說:“我比較喜歡沙發。”
“可是我會害怕……”蕭芸芸擡起頭看着沈越川,“你能不能陪我?就今天晚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沈越川已經經不起蕭芸芸的哀求。
她不需要做太多,只要軟下聲音示弱,他心裡的防線就會分崩離析。
這個跡象,不太好,沈越川明明知道,可是,他好像也沒有辦法。
就今天晚上。
沈越川安慰自己,過了今天晚上,他不會再這樣縱容蕭芸芸。
蕭芸芸小心翼翼的端詳着沈越川眸底的神色,見他沒有拒絕,有些小興奮的抓住他的袖子,“你答應了,對吧?”
沈越川冷聲強調:“明天我沒辦法陪你了。”
“明天我一個人可以!”蕭芸芸笑得眉眼彎彎,“天一亮,我就不怕了!”
沈越川笑了一聲:“你還能計算自己會害怕多長時間?”
“嗯哼。”蕭芸芸雙手交疊在身後,仰着脖子神秘的笑着,“這是女孩子纔有的特異功能!”
其實,她哪裡有什麼特異功能。
不過是因爲她知道,過了今天晚上,就算她依然害怕,沈越川也不會陪她了。
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她總不能每一天都糾纏耍賴,讓他留下來陪她。
蕭芸芸回房間,麻利的鋪好地鋪,從房間裡探出頭來叫沈越川:“好了,進來吧。”
沈越川回房間一看,地鋪雖然簡陋,但被子和枕頭都散發着蕭芸芸身上那種馨香,睡起來……應該還不錯。
“我這裡東西不多,只能這樣了。”蕭芸芸已經盡力了,無奈的說,“你將就一個晚上?”
“這樣就可以了。”沈越川給了蕭芸芸一粒定心丸,“睡吧。”
蕭芸芸笑了笑,鑽進被窩:“晚安!”
沈越川關了牀頭的檯燈,躺下來:“晚安。”
房間陷入安靜,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隱約可聞。
蕭芸芸沒有睡,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想起來,這並不是她第一次和沈越川一起過夜。
上次,是她第一次值夜班的時候。
上上次,是她們在海島上的時候。
也是在海島上,沈越川突然失控吻了她。
自從知道沈越川是她哥哥後,她一直裝作什麼都不記得了。
實際上,沈越川雙脣的溫度,他呼吸的頻率,甚至他壓在她身上的力道……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恐怕,此生難忘。
前兩次,因爲有沈越川陪着,她睡得香甜。
但這一次,她估計要失眠了。
過了許久,蕭芸芸很小聲的叫了沈越川一聲:“你睡了嗎?”
“……”沈越川沒有迴應。
蕭芸芸摸到手機,點亮屏幕,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凌晨一點。
沈越川應該睡着了吧?
蕭芸芸悄悄翻了個身,整個人翻到牀邊,探出頭看向沈越川。
他背對着牀,看不到臉,但不像清醒的樣子。
再說了,如果還醒着,他爲什麼不回答她?
蕭芸芸掀開被子,悄無聲息的下牀,從沈越川身上跨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不得不承認,沈越川是那種360無死角的好看,哪怕這樣躺着,也分外迷人。
蕭芸芸雙膝跪地,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吻了吻沈越川的脣。
這個人,她再喜歡他,也不會屬於她。
深知這一點,所以蕭芸芸很快就起身,走出房間。
只是這樣,蕭芸芸已經很滿足了,至少在她餘生的記憶裡,她也曾經離她愛的那個人很近過,和他很親密過。
吃了安眠藥,再回到房間,蕭芸芸很快就睡着了。
這個時候,沈越川睜開了眼睛。
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共處一室,他能剋制,但是想要睡着,哪有那麼容易?
他坐起來,在心底嘆了口氣,偏過頭看向牀上的蕭芸芸。
她應該是出去吃藥了,滿足的蜷縮在被窩裡,呼吸均勻綿長,很明顯,天不亮她是不會醒了。
沈越川替她掖了掖被子,藉着微弱的燈光看着她,心裡一陣一陣的涌出什麼。
他渴望和蕭芸芸靠近,渴望和她擁抱親……
可是,血緣關係就像一道屏障立在他們中間,他一旦衝破屏障,另一邊的蕭芸芸就會受傷。
他不能不爲蕭芸芸着想。
最終,沈越川什麼都沒做,躺下來,沒多久就睡着了。
時間很快,第二天的晨光在城市人的睡夢中驅散黑暗,新的一天又來臨。
蕭芸芸是被鬧鐘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關了鬧鐘,艱難的從被窩裡爬起來,下意識的就要脫了睡衣,去衣櫃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
蕭芸芸“唔”了聲,忙忙放下已經抓住衣襬的手,睡眼惺忪的看着沈越川:“差點忘了你在這兒了……”
“起來吧。”沈越川說,“早餐已經送過來了。”
吃完早餐,沈越川說:“我要去公司,順路送你去醫院?”
“我今天十點鐘才上班,不用去這麼早。”蕭芸芸說,“你先走吧。”
沈越川“嗯”了聲,從錢包裡拿出所有的現金,遞給蕭芸芸。
“又給我錢幹嘛?”蕭芸芸滿臉問號,“你昨天已經給過我了。”
“你不是懶得去銀行?先花這些。”沈越川直接把錢放在桌子上。
蕭芸芸盯着那一小疊現金,若有所思的說:“你在我這裡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走的時候留下錢,嗯……”
聽到這裡,沈越川已經知道蕭芸芸在想什麼了,擡起手,毫不猶豫的敲了蕭芸芸一下:“小小年紀,能不能想點健康的東西?我走了。”
蕭芸芸捂着頭,一直送沈越川到門外,看着他進了電梯,作勢關上門。
實際上,她的門根本沒有關嚴實,人也一直站在門後。
過了一會,蕭芸芸推開門,可是哪裡還能看見沈越川啊,電梯門緊緊閉着,他就這麼離開了。
蕭芸芸說服自己接受了這個事實,回到空蕩蕩的屋子。
衛生間的髒衣籃裡,還留着沈越川昨天換下來的衣服,都是隻能手洗的料子。
蕭芸芸一件一件洗乾淨了,晾到陽臺上。
晨光中,滴着水的白襯衫的格外的乾淨好看,蕭芸芸湊上去,似乎還能從襯衫上聞到沈越川身上的氣息。
他的衣服那麼多,行程又那麼緊張,應該不會記得有衣服落在她這兒吧?
正好,她正想把他的衣服佔爲己有!
晾好衣服,蕭芸芸回房間打開衣櫃,掛着睡衣的那一個小格子裡,掛着一件兔子款的連體睡衣,和昨天她逼着沈越川買的那件松鼠款是情侶睡衣。
她發誓,逼着沈越川買之前,她並不知道情侶款這回事,只是單純的覺得好看。
不過,沈越川給林知夏也買了一件兔子款的,他們會一起穿吧。
真不知道沈越川是不是故意的,就這麼斷了她一個隱秘的念想。
換了衣服後,蕭芸芸拎上包,戴上耳機,一頭扎進地鐵站。
就這樣吧,就這樣結束,就這樣把喜歡沈越川的秘密深埋心底。
她不難過。
沒有愛人,她還有夢想和家人,以後還能常常看見沈越川。再不濟,她和沈越川也還有昨天晚上的回憶。
跟很多愛而不得的人比起來,她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因爲知足,所以,她真的,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