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蘭喝了一口茶,不再接話,目光幽幽的朝着一個方向,面容染上淡淡的愁緒。
菱少明白那是思鄉之愁,自從離開t市之後,這種輕愁便不時的顯現在她的臉上,十四年間除了夏菱雪結婚那次,她不曾回去過一次,她不是不想回去,只是有不能回去的理由和無奈。
如今,她的病情惡化,她再也支撐不了多久,俗話說人死如燈滅。而她,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回家的理由,那便是,落葉歸根!
“你姐姐的事,在我心中始終是一塊心病
。”
不久,白若蘭收回視線,眉頭輕輕聚攏在一起,她不後悔自己曾做過的這個決定,將自己最珍貴的女兒嫁給陸天熠,哪怕那時她知道他們並不是相愛的。
相愛,是啊,那要雙方互相願意才能擁有的幸福啊,愛與被愛的追逐,註定是一場癡癡纏纏的羈絆。
她曾勸阻過她,“沒有愛的房子,即使在華麗也不是家。陸天熠也許可以給你這世上最最華麗的房子,但也許永遠給不了你他的愛。”
“媽媽,我想爲自己努力一次,現實已經逼得我們錯過了一次,這一次,我不想就這樣放棄。”
那時,她的眼中閃着淚花,神情卻格外堅毅,她想她心中的那股執念不是任何人可以輕易動搖的。
人生在世,又有幾人能和最初遇到的那個人攜手到老,看遍人生中的花開花落?又有幾人可以在自己最寶貴的年華里,只是守着對方賜予的空房子,一直漫漫無期的等待下去?
“所以,我不是回去了嗎,這件事,最後不管是團圓結局,還是離別收場,總比現在這種情況要好,什麼事情要有一個結果的,不是嗎?”
白若蘭贊同的點點頭,一下又一下的輕點着,似想起什麼,在看向菱少時,眼裡多了濃濃的自責“都怨我,給不了你們姐弟倆一個幸福完整的家,不然、、、”
“媽,過去的事還說它幹嘛?我們都長大了,只要你能少操點心,就是我和姐姐最大的幸福,再難的事,不是還有兒子我嗎,哪怕天塌了下來,還有個高的頂着,您兒子我一米八,那姚明還兩米呢,砸不着咱們,這就是兒孫自有兒孫福。”
這小子,白若蘭微微笑着。
“明天還要趕飛機,進屋休息吧。”菱少將她手中不在溫暖的茶杯放回桌子上,兩手握着把手朝着屋子走。
轉身前,白若蘭又望了望自己故鄉的方向。
t市,她終於要回去了!
——
夏菱雪蜷在大牀上,不過這是她房間的大牀,早上從陸天熠的房間回來後,她便一直蜷在大牀上,腦袋裡一片空白,脣間的那片溫熱似乎還在,一點點滲透進她的心裡,
這麼多年,她頭一次覺得裡面褪去了黑夜的冰,一點點溫暖起來
。
枕頭下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起,屏幕上的名字讓她有些意外,陸天熠?然而裡面的內容更讓她意外。
“出來。”沒有任何稱呼的,可以想象他是一個多怕麻煩的人,可是她明明就在他的隔壁,走幾步不就到了。
夏菱雪無奈的穿上拖鞋,打開門,走了幾步出去,卻見陸天熠早已倚靠在牆上,米色的v領毛衣是阿瑪尼的當季款,深色的休閒褲和休閒鞋,打扮的輕鬆而愜意。
他的兩隻手都插在褲子的口袋裡,夏菱雪盯着看了半天,那是有多金貴的一雙手啊,竟連她的門,他都懶得敲。
“有事?”
“過會兒,我會到醫院看望古奇的女兒。”
“我也跟你去。”夏菱雪急着說道,她似乎忘了,陸天熠站在這裡說出這句話,怕就是要帶着她一同前往的。
但她哪還顧及到這些,心思早已飛到那個漂亮的小姑娘身上,聽說上次落水後發了高燒,還患了急性肺炎,好在及時送往醫院,現在已無大礙。
本來她就尋思着哪日去看看她,不想,陸天熠和她想到了一塊。
“十分鐘後,大門集合。”
陸天熠酷酷的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實則,夏菱雪不知道古太太知道他要前去醫院時,迫不及待的要他將夏菱雪也一道帶去。
夏菱雪飛快的點了點頭,回屋換了一身同樣休閒的衣服,便急急的趕到了陸天熠指定的地點。
門前早已停着一輛銀色的奔馳轎車,陸天熠正坐在後座上,看見夏菱雪身影,順手打開門。
車子很快飛奔出酒店,由於這裡是郊區,距離巴黎市中心有些路程,大約要兩個時辰
。
夏菱雪一路望着沿途的風景,這是她第一次來法國,她多希望陸天熠能帶她四處遊歷一番。
“我們是不是要準備些東西。”她眨巴着大眼睛,轉首看像陸天熠。
空手去醫院似乎不太合適。
從她上車開始,陸天熠就一直看着她,她眼巴巴的望着窗外的景色,清亮的眸子裡閃現着渴望,雖然只是側面,但他還是注意到了。
他沒有回話,只是給了她一個“我是一個會空手看望病人不懂人情世故的人麼?”的眼神。
少臭屁了,夏菱雪給了他一個白眼,繼續欣賞她的沿途風光去了。
車子在市區停下便揚長而去,夏菱雪估摸着醫院肯定也離這裡不是很遠,她緊緊的跟在陸天熠的身後,他一米八的個子襯得身邊的她格外的嬌小,邁步的長腿有節奏的向前移動着,奈何後面的夏菱雪只等加快腳下的步子,才能跟得上。
他是有多趕時間啊,夏菱雪在心裡嘀咕着。
不久便來到一門店前,夏菱雪不認識門頭上的法文,但她一眼便望見滿屋子的花海,像及了她的花店,一種熟悉感席上心頭。
店員是一位中年婦女,她噼裡啪啦的和陸天熠交談了起來,夏菱雪沒聽懂,只是打量着四周,店裡還有工作的三四個女孩,目光齊刷刷的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陸天熠。
他身後鋪成着大片紅玫瑰,淡然而立,濃烈的眉角因店員的話蹙起又舒展,菲薄的脣瓣卻始終帶着禮貌的淡笑,風姿逼人。
陸天熠長得好看,她一直都知道,人堆裡拔尖的好看,開學典禮那天,茫茫人海中,她一眼便將他認了出來,不光因爲他長得好看,而是那面容已經深深的烙印進她的心裡,她記得那年那景,那時他才七歲。
在一個還不懂什麼是愛情的年華里,情根卻悄然深重,乃至當她再一次看着他,看着他淡然而立在人羣中,四目不經意的碰撞在一起時,他無心撇過,而她卻開始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