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站在那兒,周圍的人羣已經尖叫起來了,可是秦悅歆卻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一樣。
那輛計程車已經被撞得變形了,開過去的那輛車的車頭直直地對着副駕駛的那一側撞過去,司機從計程車裡面跑了出來,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傷了。
秦悅歆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冷的,如果她晚一點下車,如果她早一點走回去,那麼現在,她估計就是直接被撞死在那輛計程車裡面了。
而就在幾秒前,陸晨安居然還打電話讓她回去,讓她回去車裡面。
她從來都不知道,陸晨安原來一直想要致她死地。
她那麼愛的一個男人,現在卻要將她撞死。
開車的那個男人已經暈倒在車裡面了,她低頭看了一眼摔碎了屏幕的手機,已經黑屏了,什麼都看不到。
秦悅歆彎下了身,手摸上手機的時候,眼淚滴在手背上,就好像火燒的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直到司機提醒她到的時候,她還沒有從剛纔的那一場旁觀的車禍裡面清醒過來。
“小姐,一共五十八塊。”
拿錢的時候,雙手都是抖的,她找了許久,都找不到三塊錢的散錢,她最後遞了六十塊過去:“師傅,不用找了。”
下車的時候,腳小突然一軟,要不是扶着車門,差點兒摔倒了。
司機師傅回頭看了她一眼,有些擔心地問了一句:“小姐,你沒事兒吧?”
她擡頭看了一眼司機,搖頭笑了笑:“沒事,我就是,腳有點兒軟。”
說着,她鬆開了扶着車門的手,站直了身體,轉身把車門關上。
她的腳已經恢復正常走路,可是現在,她卻覺得的雙腿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那短短的一百多米的距離,卻像是走了一千多米一樣。
開門的時候手都是抖的,鑰匙插了許久,一直都插不進去。
秦悅歆站在那兒,整個人都是發抖的,眼淚不斷地掉下來,一滴滴地落在手背,鑰匙上。
平時只要幾秒鐘的開鎖,如今卻用了幾分鐘,都開不了。
她站在那兒,直接靠在門板上就哭了出來。
雙腿就好像回到了剛放開柺杖的那一天一樣,站在那兒一點兒力氣都用不上,整個人直接就跌在了門檻上面。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陸晨安要殺她。
她只是愛他而已,她到底哪裡做錯了?
她只是愛他而已啊。
隔壁家的貓竄到她的跟前,用鼻子轟着她的臉,那小小的舌頭舔在臉上的時候,秦悅歆幾乎奔潰。
她不過是這些日子吃飯的時候餵了一些吃食給小貓,不過是兩個多月的時間而已,小貓現在見到她哭,都知道過來安慰她。
可是陸晨安呢?
她一心一意照顧他兩年,他一次次將她摔倒泥地裡就算了,如今就連她僅剩的這條殘喘的命也不打算留了。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夜色漸漸暗淡下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居然在門檻那兒坐了幾個小時。
身旁的貓就這麼一直陪着她,蹲在那兒不聲不響的。
秦悅歆擡手抹了一下擋住視線的眼淚,起身重新找出鑰匙開門。
心已經被人扔在深井裡面,泡得面目全非。
屋子裡面的東西還停留在她下午出門之前的模樣,還未收拾好的東西被她翻得亂七八糟的。
她站在門口微微抽了口氣,關了門走進去,進去廚房下了一個面,吃完之後她將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好。
秦悅歆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將屋子裡面需要好好珍藏的物件放好,沒有留下的意義的物件全部扔進了紙箱,將自己幾天前買回來的一些大塊膠紙將一箱收拾好的東西全部封了起來,書櫃裡面的書已經被她全部鎖起來了,衣櫃裡面的衣服她只翻了四套衣服出來,兩套是春裝,兩套是夏裝。
做完所有一切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她燒水衝了個澡,出來的時候今天穿過的衣服,直接就扔了,拖着行李箱就往外面走。
陸晨安要她死,可是她想活着。
葉慧雲和葉淵兩個人臨走之前最大的心願就是讓她好好活着,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自以爲是自己算計了陸晨安,卻從未想到,一直被人算計的是自己。
而如今,陸晨安甚至要置他於死地。
凌晨的舊城區,安靜得只有那些狗吠和貓叫,走到轉角的時候,下午的那隻貓突然叫了一下。
秦悅歆回過頭,家門口的燈照在那小貓身上,它就立在那牆角,眼睛一直看着她。
她只覺得眼眶發熱,擡了擡頭,讓眼淚倒了回去,咬着牙轉身,沒有再回頭。
那行李箱拖拉在坑窪不平的路面上,聲音特別的明顯,兇橫的狗吠聲不斷地傳來,她幾乎是一路跑出去的。
這個時候的路面安靜得有點恐怖,秦悅歆看到計程車有些害怕,可是她已經沒有選擇了,是陸晨安把她逼到這個地步的。
擡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司機問她去哪兒,她報了個地址。
先發現秦悅歆不見的是劉曉曉,秦悅歆出院了之後她又接了一個月的看護,過年之後又看護了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直到這兩天才空下來。
她的朋友不少,可是最近遇上了煩心的事情,想找秦悅歆聊聊。
打電話的時候卻發現一直關機,年前的時候她曾經去過一次秦悅歆的家。一開始她以爲是秦悅歆自己在書房,手機沒電了沒注意,所以纔會接不到她的電話的。
直到她到秦悅歆的家門口看到那上了的鎖,才隱隱地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但是她到底還是比較瞭解秦悅歆,所以她第一反應就是先打電話給韓舒雅。
韓舒雅剛開完會出來,關於新一年的工作規劃,她還要整理出來給各個部門。
接到劉曉曉的電話的時候她以爲是秦悅歆出門忘記帶手機了,秦悅歆出院之後的情緒一直很冷靜,她不會無緣無故不見的。
劉曉曉沒有辦法,畢竟親悅歆是成年人。
“喵。”
剛掛了電話,就聽到一直貓站在那護欄上面對着她叫。
劉曉曉只覺得太陽穴一跳,攀着一旁的窗戶看了進去,她的身高不高,看得十分的困難,只能勉勉強強地看到裡面的東西好像都被封住了。
看到這些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什麼,秦悅歆根本就是出門忘了帶手機或者手機沒有電了,她是已經走了,手機號碼也換了。
韓舒雅在接到劉曉曉電話的時候也慌了,把報告下發下去,她直接就去找人了。
秦悅歆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這個城市,從小學到現在,她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城市。
韓舒雅根本不知道她能夠去哪兒,可是找遍了所有她能夠想得到的地方了,都找不到。
她和劉曉曉兩個人分開來找的,大家都把地方找完了,卻還是沒有一點兒蛛絲馬跡。
韓舒雅覺得可能自己和劉曉曉找人的時候剛好錯過了,於是又重新找了一次。
這場尋找持續到晚上八點多,親悅歆的手機還是打不通。
劉曉曉站在秦悅歆的家門口,已經急哭了:“舒雅姐,悅歆姐真的不見了!”
韓舒雅也慌,秦悅歆不見了,她比任何人都慌。
可是聽到劉曉曉的哭聲,她只能硬生生地將自己的眼淚憋了回去。
慕簡庭開完會就出去陪市領導談一個項目,散場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跟那些人喝酒,他出來人都有些暈的,卻還是問了一句:“韓秘書呢?”
李特助將韓舒雅的話原話帶給了慕簡庭,慕簡庭眉頭一皺,拿了手機撥了韓舒雅的電話。
倒是接得快:“你去哪兒了?”
“歆歆家門口,她不見了。”
傳來的聲音喑啞不清,慕簡庭一聽就知道是出事情了。本來有幾分醉意,如今一下子就被衝醒了,“你在那兒別動,我過來。”
說着,直接就讓司機開車過去了。
秦悅歆真的不見了,查不到任何的購票記錄,這邊是老城區,根本就沒有監控。
慕簡庭派出去的人回來都是說找不到,韓舒雅站在那兒整個人都是呆的。
這人不見了有很多種可能,想得好一點兒的話是秦悅歆自己離開的,這起碼證明她還是好好的;如果不是她自己主動離開的,而是出了什麼意外……
韓舒雅不敢想,她不知道該怎麼去想。
劉曉曉擡手抹了一下眼淚,將幾個月之前的事情給韓舒雅說了:“舒雅姐,悅歆姐可能是自己離開的。她還沒有康復出院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好像有這樣的打算。”
韓舒雅愣了愣:“爲什麼,她——”
只是突然想到什麼,韓舒雅知道劉曉曉的猜測沒有錯。
一年多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要離開這裡無可厚非。可是,也不用手機一直關機啊,秦悅歆不像是這麼沒有擔當的人,她知道很多人會着急她,她不可能手機一直都關機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慕簡庭站了起來,默默地走到外面,撥了陸晨安的電話。
秦悅歆不見了,電話還打不通,唯一可能的就是在陸晨安的手上了。
電話接通的時候他一句廢話都沒有說:“秦悅歆在你的手上?”
兩個人認識了二十多年了,慕簡庭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話,電話對面的陸晨安立刻就發現不對勁了:“她不見了?”
慕簡庭眉頭皺了皺,有些猶豫說不說,轉了轉頭,視線落在韓舒雅的身上,最後還是開了口:“不見了,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打不通電話,家裡面的東西全部都封起來了。”
顯然是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打算了。
秦悅歆已經在旅館裡面呆了三天了,如果不是因爲各種手續的麻煩和刁難,她根本就不至於現在還沒有離開。
她怕陸晨安會找到自己,所以就連普通的酒店都不敢住,實名登記一下子就暴露了她的行蹤了。
可是這種旅館根本就不正規,住進來的人魚目混珠。晚上的時候總是會有人在外面敲門。有些是出來覓食的小姐,有些是喝醉了酒的男人,還有一些是存心找事的男人。
她基本上不敢晚上回去的,基本上六點左右就會回到旅館裡面,鎖了門再也不外出。
但是其實那兩道門鎖並沒有什麼含金量,如果真的是遇上了什麼人非要撞門的話,估計也沒有什麼懸念,直接就會被撞開。
秦悅歆把最後的一份證明辦好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跨了半個城區辦證,如今回去,怎麼都要半個多小時。
坐在計程車上,有些頭疼,這兩天,她出門的時候,似乎有一個男人總是盯着她看。
那個男人似乎從她住進旅館就在了,就住在她的隔壁。
那邊的工作人員說明天把缺了的證明拿過去就可以蓋章了,她今天一整天都是辦證明,這邊跑一下,那邊跑一下,一上計程車就忍不住想要睡覺。
司機提醒她到了的時候,秦悅歆幾乎要睡着了,付了錢,打包了一份外賣就回去了。
晚上八點多的街道上還有很多人,旅館的老闆坐在前臺那兒磕着瓜子看韓劇。
她想了想,“老闆娘,我再開一個房間。”
“你開那麼多房間幹哈啊?”
秦悅歆編了個理由:“我有朋友要過來,先開好房間。”
有錢賺,老闆娘也沒有在說什麼,給了她鑰匙:“一百塊,二十塊是押金。”
她沒說什麼,直接給了錢,拿了鑰匙就走。
重新開的房間比原來的房間離得也不遠,她原本住的房間是403,現在重新開的一間是412,也就是在對面往前走的第四間。
那個男人就在405,她隔壁。
這旅館的房間佈局是單數的一排,雙數的一排。
秦悅歆上樓的時候看了一下,確定那個男人似乎不在,連忙拿了行李就去了412.
她今天總覺得會出什麼事情,一整天的左眼都在跳。奔波了一整天,她幾乎是倒在牀上就睡了,買回來的食物還放在一旁,碰都沒有碰過。
半夜的時候聽到聲響的時候她還醒不來,或許是太累了,眼睛怎麼都睜不開,出現了睡眠癱瘓。
等她坐起身來的時候,門鎖已經被外面的人開了一個了,那所謂的一條小鏈子的防盜鎖,也被人拿着鋸子在鋸。
她坐在那兒,整個人都沁滿了冷汗,將近半分鐘才徹底冷靜下來。
這種情況下,外面的人顯然是有預謀的。
秦悅歆迅速地掃視了房間裡面的物件,視線落在那牀頭的爛檯燈上,這是她唯一能夠拿起來,也比較有攻擊性的物件了。
她人剛藏到門後,門就開了。
房間裡面沒有開燈,只有那沒有拉上窗簾的窗戶上透進來的月光。
並不是十分的光亮,她卻一眼就認出來進來的這個男人就是405的那個房客。
秦悅歆直接擡起檯燈就砸了下去,男人驚叫了一下,可是他就在門口那兒堵着,她在門口出不去。男人也沒有像電視上演的那樣,砸了一下就直接暈過去來了。
上初中的時候她練過幾年跆拳道,大學的時候也練四年,雖然這幾年沒怎麼再練了,但是多少還是能夠使出來一點兒。
只是秦悅歆確實不怎麼幸運,前不久的車禍讓她的腿打出來的力量根本就不能將人劈暈。
男人反應過來捉着她的腿一把就將她拉了過去,秦悅歆下意識地擡手揮了一拳過去。
男人吃痛,低哼了一聲,反手關了門,抱着她直接扔在了牀上:“美女,我勸你不要再掙扎了,來,哥哥疼你。”
秦悅歆整個人都是發抖的,這個旅館裡面,顯然沒有人會管你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就算是叫得再大聲,人家也只當是你在玩情趣。
房間的隔音極其的差,好幾個晚上她都能夠聽到那些叫聲。
房間裡面有些黑,她卻能夠清晰地看到男人幾乎發光的雙眸,頭壓着就要親她。
“我有錢,給你錢,你去找小姐!”
男人看着她就笑了:“小姐哪裡比得上你,我觀察了你好幾天了,美女,你應該是從家裡面逃出來的吧?”說着他摸了一下她的手臂:“嘖嘖,瞧瞧,你這皮膚滑得,我還沒見過你這麼好看的女人呢。”
秦悅歆嘗試摸些什麼,一邊和他周旋一邊找東西:“我不是逃出來的,我只是過來這邊乾點事情,我丈夫今天晚上就過來找我了!他只是火車晚點了而已,你現在放開我還來得及,我丈夫可不是個好惹的,你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呵,美女,你撒謊都不帶眨眼睛的嗎?我觀察了你這麼多天,都沒見你跟誰過電話。”
秦悅歆整個人都是僵硬的:“你跟蹤我!”
“你別說得這麼難聽,我只是保護你。”
男人一邊說着一邊低着頭要吻她,秦悅歆連忙偏開了頭,那吻落在她的臉上。
噁心的感覺讓她渾身發冷,手摸到電視機的遙控器,她拿起來直接就對着男人的腦袋砸了下去。
“啊——!”
大概是砸到了什麼地方,男人叫了一聲,壓在她身上的力氣也鬆了鬆,她擡腿對着男人的下盤用力踢了一下,然後在他弱下來的時候將他推開跳下了牀。
“你這個——”
可是她下牀的時候絆了一下,站起來的時候男人的手一把就拽着她的長髮:“你特麼還敢打我!我還想着憐香惜玉,這下好了,你既然這麼兇猛,就別怪哥哥我弄死你!”
男人咬牙切齒的,秦悅歆被他拽着頭髮,一下子就被他拽了回去了。
“救命啊!救命啊!”
她不斷地尖叫,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理會她。
“你叫啊?你現在是叫破了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
說着男人直接就動手撕她身上的衣服,幸好她今天太累了,澡都沒有來得及洗就直接睡着了,身上穿着的還是牛仔褲和套頭針織衫。
下身的牛仔褲撕不開,針織衫下面她還穿了一件衣服。
“臥槽!”
男人罵了一句粗口,秦悅歆咬着牙,沒有說話,卻一點點地把自己的身體往上挪,直到手摸到那放在牀頭上的玻璃杯,她這一次是對着他的後腦勺打下去的。
男人抽了口氣,她擡手對着他的鼻子打了一拳。
這是個好機會,她從側面下了牀,拿過那熱水壺護在身前。
男人伸手又想把她捉回去,她直接擡起熱水壺就對着男人砸了過去。
“你特麼的——!”
見她要走,男人直接壓着門口:“你走啊,你倒是走啊!”
她現在確實是走不了。
但是卻也漸漸地冷靜下來,思緒慢慢地回籠,她看着男人一臉的冷意:“誰讓你來的?”
他顯然是有預謀的,這幾天也一直在跟蹤她。
男人怔了怔,突然笑了:“你在說什麼?不過今天不管你說什麼,老子都不會放過你了。”
秦悅歆下手很重,鮮血從男人的額頭上流下來,男人摸了一把,直接就罵了句粗口:“你特麼的倒是能耐!待會兒你別求饒!”
秦悅歆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一邊扯着窗簾一邊開口說話引着他的注意力:“我給你雙倍的錢,你立刻給我滾出去!”
“呵,現在就算是給我一百萬,我也不會滾出去了!”
說着男人直接就撲了上來,秦悅歆用力將窗簾拽了下來,對着他兜頭一罩。
趁着男人被絆着,她連忙拉開門跑了出去。
卻因爲跑得急,她直接就摔了在了地上,還沒有等她起身,視線出現了一雙和這周圍極其不搭的白皮鞋。
擡起頭,入眼的是陸晨安那張瀲灩的臉。
她渾身一僵,下一秒,陸晨安已經低下身子伸手向她了:“歆歆,你跑這麼急——”
秦悅歆推着地板坐了起來,往後一仰,擡頭看着陸晨安,面如冰霜:“你來幹什麼?”
她剛纔摔在地上的時候是趴着的,所以身上的狼狽陸晨安沒有發現,如今人半坐了起來,陸晨安纔看到她凌亂的頭髮以及被撕爛的上衣。
雙眸一冷,伸手撥開了她的頭髮:“發生了什麼?”
這時候,被窗簾蒙着的男人也跑了出來:“你還能跑——”
陸晨安提起頭,看着那衝出來的男人,臉上原本還剩餘的幾分笑意如今一點兒都沒有了,只有滿臉的狠戾。
他伸手將秦悅歆直接抱了起來,直直地看着跑出來的男人:“你動的她?”
秦悅歆沒想到他會突然把自己抱起來,反應過來之後擡手推着他掙扎:“你放我下來,陸晨安!”
陸晨安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就像是哄小孩一樣,低頭吻向她,卻被秦悅歆偏頭躲開了那原本應該落在她脣瓣上的吻,最後落在了她的側臉。
熟悉的氣息打來,還有那熟悉的吻,她整個人都是發顫的:“陸晨安你放我下來!”
他眉頭皺了皺,抱着她的手卻緊了緊:“歆歆乖,別鬧。”
他的語氣溫和得就好像她們沒有分開過一樣,就好像這一年多來遭遇的殘酷都只是她一個人做的一場夢而已。
秦悅歆咬着牙,閉着眼睛沒有再說話。
陸晨安擡起頭,看着眼前的男人,又開口問了一句:“你動她的?”
男人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你是誰?你多管什麼閒事!”
陸晨安挑了挑眉:“你問我,我是誰?”
“我是她男人。你哪裡沒有碰她的,說出來,方便我下手。”
整條走廊就只有陸晨安他們三個人,男人雖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冷得有些可怕,卻也不覺得他懷裡面護了個人,還能夠動自己。
“哪裡都碰了,你能怎麼樣?”
禍從口出真的不只是一個成語,歷史上已經有無數的例子了,新聞報道也播過不少了,可是總是有些人覺得是個笑話。
陸晨安就像是看着笑話一樣看了一眼男人,抱着秦悅歆轉了身:“剁碎了,喂狗!”
他話剛說完,身後就有兩個男人出來了。
男人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說了什麼,想要開口,陸晨安已經抱着秦悅歆轉身下樓梯了。
秦悅歆聽到陸晨安的話也有些呆了,她揪着他衣領:“你是開玩笑的還是真的?!”
陸晨安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歆歆還是解釋一下,你準備去哪裡?”
秦悅歆整個一僵,她忘了自己爲什麼會淪落到要這麼匆忙地逃跑的地步。
擡頭看着眼前的男人,她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你放我下來。”
“放你下來讓你跑嗎?”
他低着頭,那雙黑眸直直地看着她,裡面清晰地印着她的臉。
曾經許多次也是這樣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這雙眼睛裡面就再也看不到了。
只是現在,他又作出這副模樣。
如果說心寒只是對陸晨安絕望的話,那麼心死,大概是對愛情都絕望了。
她微微吸了口氣,重新擡起頭看着陸晨安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的情緒:“你先放我下來吧。”
陸晨安的眉頭皺了皺,卻一點兒放她下來的動作都沒有。
她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他沒有碰我,你不要做那樣過分的事情。”
陸晨安雙眸倏然閃過一絲冷冽,秦悅歆看着,覺得自己真的從來都沒有認識過這個男人。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直到被抱上車的時候,秦悅歆才反抗起來,扒着車門要下車,卻被他直接就撈了回去。
“你放開我!陸晨安我們已經離婚了,你這樣我可以告你姓騷擾我!”
他卻彷彿沒有聽到一樣,雙手抱着她直接就把她抱到了自己的雙腿上,就好像他還坐在輪椅上的動作一樣。
這樣的動作讓秦悅歆有些怔忪,回憶是一件很變態的事情,它會隨時隨地走出來,讓你失控,讓你發瘋。
就好像現在,這樣熟悉又親密的動作,卻讓秦悅歆幾乎奔潰:“你放開我!我自己坐!”
他低下頭,一隻手壓着她修長的頸項,脣瓣一點點地吻過來。她的頭被他掌控着根本就挪不開臉,只能任由他一點點地吻着自己。
“放開你,讓你再消失今天嗎,歆歆?”
陸晨安的聲音其實很好聽,每一次叫她小名的時候,都會讓她有種心被人用浸了溫水的毛巾一點點地包裹着的溫暖。
可是如今,卻只有那無邊的冷意。
“陸晨安,我去哪裡你管得着嗎?”
她閉着眼,不看他的雙眸,陸晨安的眼眸有魔力,她不敢讓自己看過去,一不小心就會沉溺在裡面,不可自拔。
“管不着嗎,歆歆?”
這樣理所當然的反問,就像刺刀一樣,直直地刺進她的心口。
秦悅歆不再說話,車廂裡面沉默得有些可怕。
從白天到現在,她根本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
一路上,車子開得平穩,她被陸晨安抱着,閉着眼睛,不知不覺就有了幾分睡意。
醒來的時候發現陸晨安正抱着她,她剛睡醒,整個人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直到視線落在那熟悉的一切,她才驚醒過來,開始掙扎:“陸晨安你憑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
她已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沒有回到陸家別墅了,有些陌生,又有點兒熟悉。
別墅被改建過,以前正門進來是一大片停車的地方,如今被陸晨安和花園弄得和那花園連在了一起,留下一條讓車開進來停放的路,兩邊種滿了花草。
似乎注意到她打量的視線,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喜歡嗎,歆歆?”
秦悅歆卻突然清醒過來,看着她沒有半分的表情。
她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被陸晨安抱着到了牀上,折騰到現在,已經是凌晨六點多了,天際邊沿開始有點泛白。
一直抱着她的陸晨安終於鬆了手,“想先休息還是先睡覺。”
她是真的累,這幾天跑來跑去,整個人都身體就好像被人毒打了一頓一樣。
陸晨安到底想幹什麼,她已經沒什麼精力去猜測了,她擡頭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洗澡。”
“我抱你上去。”
秦悅歆直接站了起來:“不用,房間在哪兒?”
“二樓,右面直走。”
他突然沒有固執地要將她抱上去,秦悅歆聽都他的話直接就上了樓。
進來的時候以爲只是外面被改造了,卻沒想到裡面也被改了。
別墅裡面原本是有許多房間的,二樓原本的五個房間,如今去被陸晨安改成了只剩下三個,右邊的三個房間打通了,門開在中間的房間。
她推門進去就是房間裡面的休憩廳,牀在左側,隔着純白色的雕花屏風,還要兩層階梯上去。
浴室和衣帽間都在左側,她拉開衣帽間的門,以前她放在老房子的衣服被陸晨安全部搬了過來。
三十多平米的衣帽間,偌大的衣櫃,鞋子、衣服全部都分開了放。
不知道是誰收拾的,當季的衣服都放在了一起,她看着自己的衣服跟陸晨安的衣服掛在同一個衣櫃裡面,她看着只覺得諷刺。
這大概是女人夢寐以求的一個衣帽間,只是她並沒有什麼心情去欣賞這些。
洗完澡出來,走到臥牀那邊才發現,當初被她撕得面目全非的結婚照掛在了牀上面。
秦悅歆微微一怔,陸晨安就已經推門進來了,一步步走到那階梯下,擡頭看着她:“喜歡嗎?”
他含着笑,桃花眼十分的好看。
秦悅歆冷笑:“陸少是什麼癖好,喜歡把和前妻拍的婚紗照掛在牀頭上?”
陸晨安眉頭微微一挑,擡腿走到她身後。
她和陸晨安結婚的那兩年裡面,他都是坐在輪椅上的,只是那時候他也是喜歡把輪椅推到她的身後,然後將她拉到自己的身上抱着。
如今他站在她的身後,秦悅歆一下子就知道他想幹什麼了。
她身體往後一躲,擡腿走了下去,直接在沙發上躺下:“我睡了,希望陸少不要打擾我。”
陸晨安眼眸一沉,秦悅歆就好像帶了刺一樣,但是那刺只是刺向她。
他擡腿走過去,“到牀上睡。”
“我不習慣睡別人的主臥。”
他卻突然在沙發前曲腿坐在了地毯上,低頭貼着她的臉頰:“歆歆,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陸晨安就是這樣,從前的時候自己發脾氣久了,久得她也有脾氣了,他就會像現在一樣無辜地問她還生不生氣。
從前她只當陸晨安是小孩子心性,如今看來,她才發現,原來是自己傻。
他一刀一刀地往她的心口上捅,如今卻還能用這麼無辜的語氣問她是不是還在生氣。
她一直告訴自己,就當這個人死了,就當他不存在,可是他一次次的行爲讓她覺得自己曾經有多麼的傻。
秦悅歆終於忍不住,推開他做了起來,看着他的眼眸有些發紅:“陸晨安,你告訴我,我身上還有什麼是你想要的!你告訴我,我現在立刻給你,你放過我行嗎?”
難道她被他傷得還不夠多嗎?
“放你離開嗎?”他挑了挑眉,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歆歆,你想都不要想。”
她擡手捉了身側的抱枕直接就扔過去:“滾!不要煩我!”
他直接不說話了,伸手就將她抱了起來,在秦悅歆掙扎的時候,他只開口說了一句話:“到牀上去睡。”
秦悅歆沒有再說話,她確實是困了。
被放在牀上的時候,她閉上眼睛,很快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陸晨安不知道去了哪兒,她從房間走出來,就有傭人告訴她可以吃午飯了。
她點了點頭,到了餐廳開始吃午飯。
陸晨安似乎不在別墅裡面,但是別墅裡面卻有人看着她。
她一走出去,就會有人跟着她。
秦悅歆從來都沒有這麼憤怒過,可是她知道這件事情都是因爲陸晨安,她回頭冷冷地看着身後的兩個人:“幫我打電話給陸晨安。”
身後的兩個人拿出手機幫她撥了個電話,秦悅歆接過手機,直接就開口:“我有事要出去,不要讓人跟着我!”
“歆歆,你現在不太安全,聽話。”
他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秦悅歆知道自己跟他說什麼都說不通,陸晨安這是要軟禁她。
她擡手把手機就摔了,又重新跑了回去。幸好行李在房間裡面,鎖還是好的,陸晨安沒有碰過。
她把自己要的東西拿出來,然後擡頭看向身旁的兩個人:“我要去國貿原點。”
那兩個男人點了點頭,開了輛車就送了她過去。
聯繫好的人已經在那兒等着了,秦悅歆看了一眼身後的兩個男人,冷笑了一下,起身走向洗手間。
兩個男人瞬間就跟着她起身,她回頭看着兩個男人:“我上洗手間你們也要跟着我嗎?”
兩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訕訕地坐了回去。
秦悅歆換了衣服,戴上假髮,重新走出去的時候,那兩個男人坐在那兒,視線卻一直盯着洗手間。
她心口直跳,卻知道不能夠低着頭,只能微微偏着頭,一步步地從兩個男人的跟前走過,然後出了咖啡店。
走出去的時候她立刻就截了一輛計程車,先去把最重要的事情辦了才能夠走。
幸好這一次,真的沒有怎麼再繼續爲難她了。
站在馬路邊上,秦悅歆想了一會兒,攔了一輛計程車去汽車站。
現在只有汽車站不是實名的,陸晨安要找她也難找。
可是她到底還是太天真了,剛下計程車的時候,陸晨安就叼了一根香菸,倚在那停在汽車站門口的車上直直地看着她。
彷彿早就料到了一般,他甚至不用去任何的地方,就輕而易舉地將她攔住了。
秦悅歆被他看着,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冷到腳。
陸晨安擡腿走過來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就跑,還沒跑幾步,今天早上跟着她的那兩個男人直接就跪在了她的跟前了:“秦小姐,你再跑的話,我們兩個人就要把這雙眼廢了。”
他們手上都拿着竹籤,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秦悅歆站在那兒,覺得自己就像被人扔進了冷庫一樣。
陸晨安已經走過來了,從身後抱着她:“歆歆,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狠心一點兒,你今天就能走了。”
她回頭看着身後的這個男人,整個人都是發抖的:“陸晨安,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