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順着這道口子鑽了進來,吹得裡面的人有些發慌。
就在一片蕭瑟裡,一道身影走過院門,出現在衆人視野內。他身上還帶着冬日寒涼氣息,腳上皮鞋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
陸長銘好巧不巧的出現,只聽見了最後兩個字。
此刻他便徑直朝臺前走去,肩上沾惹了的細細雪花隨着他的腳步飄落在地上。
幾秒之後,終於停在蘇霓面前。
“離婚?”
他勾起脣角,竟未因蘇霓剛剛的話而生厭,只緩緩將手上的東西遞給傭人,纖細修長的指尖露出淡淡青白顏色,“什麼時候要離婚,我怎麼不知道?”
正主一出現,周圍吵嚷的聲音漸漸也小了下去。
蘇霓瞧見男人深黑的眼,比冬夜裡深沉的天空更可怕。
也不知是氣溫又下降了、抑或是因爲他的存在,她竟覺得背脊一陣涼意。
“現在知道也不晚。”
“嗯……只是通知我?大少奶奶、我們傢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他低低開口,聲音像是在喉嚨裡摩挲了許久,帶着嘶啞。
話音略頓,便又好整以暇地靠近她,當着許多人的面,輕聲開口,“怎麼,就因爲我在牀上沒伺候好你?”
話雖輕,甚至還帶着一絲笑意。可透過話筒,卻仍舊能清晰地傳到衆人耳朵裡。
蘇霓全身一顫,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他永遠是這樣。
五年來他從未對她有過體貼,甚至從未正眼瞧過她一眼。可偏偏在外人面前,卻待她溫和體貼。
一如此刻,他緩緩挽着她。
男人身上的氣息是蘇霓曾渴望許久的,那帶着淡淡薄荷香味的氣息曾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裡。
可如今,她卻只用力將他推開。
“陸長銘你還要裝模作樣到什麼時候?這場婚姻本就是我強求而來,你既然百般不願離婚豈不正好遂了你的意?”
陸長銘挑眉,眉宇處青筋跳動了幾下,面上情緒卻沒有波動。
這副表情只讓蘇霓心中怒火更甚,她咬着脣,再也無所顧忌。
“整整五年……陸長銘,你把她的東西鎖在書房裡,把她的照片藏在錢夾裡……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半夜做夢叫過多少次她的名字?”
“可她呢,她愛的人是誰你比我更清楚!她愛着別人,卻還恬不知恥地想嫁給你,這樣的女人,你還心心念念忘不了!”
也不知是她話裡的哪個字眼刺激到男人,讓陸長銘面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他雙手緊握成拳,冰冷的目光入利刃一般狠狠刺向她。
“我的事你確實清楚,但你更應該清楚,這些都是誰造成的?”
……
“是我。”
蘇霓苦笑,那澀涼的意味,幾乎入了骨子裡。
“所以你恨我。但我要是你,早就離婚去牢裡質問她……”
五年前,她沒有留情讓莫雅薇去坐牢,而她成了陸家長媳。
沒有人知道,她說這些話費了多少力氣。
然而整整積攢了五年,於他每日的冷漠和厭惡、以及對莫雅薇的思念之中得到勇氣。又或許,是來自於對這場婚姻盛大的期待到無盡落寞之間的差距感。
蘇霓無從得知。
她只是倦了,一千多個日子,耗盡了她所有心力。
於是往旁邊走去,再沒有多看其餘人一眼。
可就在她經過男人身側時,忽然手腕一緊,被人狠狠拽住。
“我出差在外月餘,妻子獨守空閨,看來已經對我不滿至極。”
他低笑,顧不上蘇霓掙扎的動作,便將她攬在懷裡,低笑,“似乎只有在牀上才能好好解決這件事,大家慢用,失陪了。”
下一刻,陸長銘陡然將掙扎不休的蘇霓抱起,半強迫半拖拉地將她帶離會場。
他確實是太放縱她了,竟讓她當着賓客的面鬧事。
陸長銘發誓,他從沒有這麼丟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