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
深沉的黑夾雜着明亮的白色雪花,像是攝影師鏡頭下靜止不動的畫面。
冷風呼嘯,那雪白的顏色卻又這麼緩緩地往下落,明明是被冷風吹動,偏又都有着自己的路線。
那樣極具衝擊力的場景……
就在這片黑白之間,同樣寧靜的陸宅,在深夜發出一陣響動。
有車子駛了進來,急速停在院子裡。
緊接着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林叔披着衣服出來看。
“您這是……”
他瞧見那熟悉的身影,便又默退回了房間。
被擾醒了的林嫂咕噥着,“這麼晚了,是誰啊。”
“大少爺回來了。”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樓上“砰”的一下。
……
蘇霓本是昏昏沉沉的,也沒有睡着。
而在房門被踹開的那一刻,她便立刻睜開了眼。
一聲輕響,男人不但粗暴地闖了進來,還順手將房門反鎖。
那深黑的影出現在她身側,夾雜着冬日寒涼氣息,一下子便擾了室內的暖意。
“陸長銘?”
他的氣息幾乎冰涼透骨,讓蘇霓有些意外。
而那沁涼的指尖便徑直落在她臉頰旁,生冷生冷的,讓蘇霓顫了顫。
一下子,身體的反應格外明顯。
“你怎麼回事?”
房內光線昏暗,她好不容易適應了,才靜靜凝着他。
而面前的男人也同樣站在她身側,那高大頎長的身軀就這麼佇立在牀邊,銳利黑眸,如刀一般地落在她身上。
蘇霓渾身一顫,腕上手錶顯示,十一點整。
“這個時間回來?”
她發怔,“你和莫雅薇……”
“閉嘴。”
陸長銘粗魯地打斷了她,面色在這時又沉下了些,連身上的外套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扔在腳下。
他的動作格外迅速。
而蘇霓這時候仍在發愣。
後者一窒,下意識往後縮了縮,“你這是做什麼,要洗澡浴室有熱水。”
她發愣了兩秒,可男人依舊沒有任何要停下動作的意思。
蘇霓忽然覺得哪裡不對,連忙避開他。
“你想睡這張牀我讓開就是了……”
“陸長銘,放開我!”
她話說到一半,忽然就發現腳踝被一股力道拽着往後拖。
男人沒有客氣。
他力度太大,又冷着一張臉。
蘇霓只感覺到隨着自己的身子被拉到牀邊,那雙厚實粗礪的手掌,便已經朝她而去。
沁涼的指尖這一回落在她腰上。
……
“陸長銘!”
一聲尖叫,似乎拉回了陸長銘的一些神智。
蘇霓抓住機會狠踹他一腳,掙扎着縮到牀的另一邊。
她此刻再去看那男人,便能瞧見那發紅的眼眶,裡頭是十分不正常的情緒。
而脖子那處青筋已然露了出來。像是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陸長銘哼了哼,朝她伸手,像受傷的小動物,“你過來。”
他蹙緊了眉,只覺得格外難受。
之前是怎麼也沒料到莫雅薇會用這些手段的,那薰香從他嗅到開始就覺得不對勁。
沒想到果然是。
想到這,黑眸便又幽幽地往身後看去。
他的妻子,卻那樣小心地藏在一旁,像防備着劫匪一樣。
這個認知,不知怎的讓陸長銘不悅。
便用力拍了拍身側的牀,低吼,“過來!”
“我需要休息,如果陸先生您需要這張牀,我可以讓給你。”
蘇霓你很是警惕,甚至將枕頭抱字胸前。
開玩笑,現在過去,她傻麼?
可即便如此,卻還抵不過男人一躍而過的身軀。
那高大的身影幾乎在瞬間出現在她面前,而後拽着她的手,將人壓在牀上。
“陸太太怎麼總是不聽話!”
耳邊是陸長銘不悅的嗓音,沉沉啞啞的,像是在喉嚨裡摩擦了許久,帶着強烈的侵蝕意味。
那深黑的瞳仁,在昏暗的燈光下跳躍着火花。
平白,要將蘇霓融進去。
陡然間,他便俯下身……
“別。”
蘇霓避開,雙手還抵靠在他胸前。
腦海裡,陡然浮現出他和莫雅薇在宅子外相擁的畫面。
那樣親密地吻在一起……
而剛剛過去的幾個小時,他們又做了什麼呢?
陸長銘此時即便是急躁,卻也分得明白,那躺在他身下的女人,是打從心裡拒絕他的!
顧不上其他,便伸出手按在蘇霓身上。
可後者幾乎是立刻掙扎起來,眼裡冰冷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陸長銘只感覺到一股疏離,便下意識鬆開手。
而後瞧見身側女人,沒有半點遲疑地遠離。
“有熱水。我今晚到客房睡。”
陸長銘自是不允,連呼吸的聲音都粗重了許多。
可偏偏蘇霓沒有反悔的意思,甚至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容清冷又充斥着不屑。
男人起身,兩人不經意又有了接觸。
“別碰我!”
蘇霓一窒,迅速退開幾步。眼睛直勾勾地從他脣畔口紅印一路往下,最後落在胸膛上。
在那上面,有格外明顯的幾道指痕!
她只覺得血液叫囂着往上涌,像被什麼東西抽取一般,一下子便充滿整個腦袋。
哪怕用膝蓋去想蘇霓也知道,這印子是誰留下來的。
這幾個小時,他和莫雅薇兩個,又做了什麼?
腦子裡每每想到這一幕,蘇霓便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
她陡然開口。
“陸長銘!”
她下意識拍開他靠近的手臂,格外的用力,甚至連手掌都泛紅了。
於是空氣中響起清脆的“啪”的聲音。
那樣明顯。
“你別碰我,我嫌髒。”
蘇霓揚起的眼眸清冷,顫抖的身軀覆了滿身寒涼,她拽緊手指狠狠咬脣。
“什麼?”
陸長銘拽了拽拳,終於分辨出她眼裡的情緒是什麼。
恐懼。
嫌惡!
就這樣平白地盈滿在她清冷眸,徹底分明。
“嫌髒?”
陸長銘冷笑,聲音不自覺低了幾個度。
瞧着女人咬緊脣,像是他越是這般強求,她越不願屈服。
甚至瞪他,那般的不馴!
“鬆手。被別的女人碰過的男人,我不要。”
蘇霓扯開脣角,一字一頓,恨不得現在就狠狠抽這人幾個耳刮子。
可這話落在陸長銘耳裡,卻讓他陡然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身體變得僵硬,眼眶一下子通紅。
大顆大顆的汗從額頭上滲落。
“啪嗒”,落了一滴在蘇霓臉上。
陸長銘臉色倏地有了改編,那被按捺許久了的情緒一下子涌上來,再也剋制不住。
他笑,不再留手,就這麼將她推在牆壁上,通紅的眼眶裡除了着火一般的情緒哪還有其他!
“可惜,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
一夜折騰。
蘇霓大約只記得疼了。
醒來時,她獨自躺在牀上,入目是熟悉的佈置,昨夜裡的記憶便回來了。
牀邊冰冷的氣息告訴她那男人已不知離開了多久。
而空氣裡似乎隱約還飄散着那令人害怕的氣息。
她睜開眼,四下掃過。
窗簾外,天色已然大亮,那被她接了回來的小貓就躺在陽臺上,偶爾還叫一聲。
她想起身,可剛動,身下就是撕裂一般的疼。
其實昨晚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其實陸長銘做到一半,她就暈了過去。
那男人那樣的粗暴不留情,就那麼幾下,便已經讓她疼得說不出話。何況,還是一遍又一遍?
而她如今毫不懷疑,除了那疼的不像是自己的下身,就在背上定然還有被他狠狠按在牆上而留下的手掌印。
“叩叩。”
敲門聲響起,緊接着是林嫂刻意揚高了的聲音。
“大少奶奶,您可醒了?”
蘇霓拉過薄被蓋着身體,這才應,“進來吧。”
“哎。這是少爺出去之前吩咐的,讓我們把醫生叫過來給您瞧瞧。說是……您不舒服。”
林嫂原本還想問,她昨天夜裡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病倒了。
可當她踏進房間,便立刻瞧見了那散落一地的衣物,甚至其中有的還沾染了絲絲血跡。
再瞧着那躺在牀上面色蒼白可憐,像被人抽離了生氣一樣的蘇霓,立刻便明白過來。
“這……少爺到底是、糊塗啊!”
她終究還是沒把那罵人的字眼說出口,畢竟是陸長銘,又是夫妻倆之間的事。
何況,昨夜裡他帶着滿身憤怒回來死,他們都聽見了摔門的聲音。
於是迅速地收拾了現場,便催促着醫生過去,“無怪乎要請您過來,老太太的私人醫生都不允他來看。原來是因爲這種事讓大少奶奶受的傷!”
“我沒事。”
蘇霓舔了舔干涉的脣,努力發出聲音。
可即便如此,那音也沙啞得無從辯駁。
“林嫂,我有些餓了。給我準備點吃的吧。”
“哎,馬上就去。”
總算打發了林嫂離開,蘇霓這才掀開被子,任憑那被折磨了一晚的身體露在外頭。
“醫生,幫我看看吧……”
“疼的厲害。”
……
醫生的檢查和清洗,有些羞恥。
過程中,還大致詢問過她怎麼至於弄到這個地步。
最後漠然下了結論。
“撕裂得厲害,先在牀上養兩天。”
蘇霓應聲,瞧着慘白的天花板。
她其實已不是很記得後來發生的事,腦海裡從陸長銘紅着眼將她壓在冰冷的牆壁上開始,便只餘下深切的疼。
他後來究竟折騰了多久,她是全然沒有印象的。
自己是什麼時候被他抱到牀上躺着,他是什麼時候抽離的,也半點記憶沒留下。
“口服的我拿給林嫂,另外這外用的、你是自己擦還是我來?”
醫生衝她笑了下,有些不忍的模樣。
“我自己來。”
蘇霓伸出手,還勉強笑了笑,小聲開口,“麻煩你除了這些,再給我開個藥吧。”
“什麼?”
她笑了笑,張口說出了三個字。
醫生眼神閃爍了下,卻仍舊應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