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婠攥緊了手裡的項墜,大步的衝着那邊過去,眼淚卻跟掉了線的珠子,不斷的往下砸。
她喉嚨裡是壓抑許久的聲音,帶着幾分痛苦和嗚咽,那攥着的手繃的太緊在顫抖,指骨繃起泛白,有幾分驚心觸目的感覺。
陸寅啊陸寅,是她這輩子最難以癒合的傷痛。
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被撕開最讓人痛苦絕望的一面。
“這邊很難打到車,我送你去醫院吧,正好我知道在哪兒!”
正在路邊打車的司綰,一輛跑車停在她面前。
是陸靳身邊的左右手,喬晏。
她認得。
“謝謝!”
司綰雖然不知曉喬晏爲何會幫自己。
畢竟,在她的印象中,喬晏是陸靳的人。
應該站在陸靳那一邊,對她同仇敵愾纔對。
可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去深入思考喬晏的行爲。
醫院。
老爺子正在搶救中。
搶救室外,陸靳斜靠在牆面上,整個人彷彿籠罩在陰影之中。
四周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司綰坐在陸靳對面的休息椅子上。
臉色蒼白的厲害,額頭冒着冷汗。
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明明是塗着明媚到讓人挪不開視線的紅。
偏偏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蒼白無力的泡沫,一捏就幻滅了般。
耳畔仿若還回蕩着陸靳的聲音,以及陸靳在搶救室門口見到她時,那厭惡的眸。
他說:“司綰,當真是我小瞧了你。手段可以啊!”
跟在陸靳身邊那麼多年,闖過了多少難關和困苦。
她又怎會不瞭解陸靳話裡話外的意思。
可此刻,她不想爲自己辯解什麼,也無力去辯解什麼。
唯一盼着的,就是老爺子能安好,能渡過難關。
只要老爺子能無恙,往後,往後她……
是啊,她能如何?又能如何?
一種無力感襲遍全身。
她沒能護住那個明媚溫柔般的少年,心底最敬愛的老人。
她真的對不起陸寅。
明明應該安詳,不被世人打擾的。
可偏偏,從他身上切下的斷指,以及被綁架的痛苦照片,再一次公之於衆。
最重要的是,這照片和斷指,如今出現在了陸老爺子,陸寅最敬愛的爺爺手上。
這樣的刺激和打擊,對於已經高齡,身體也不甚很好的陸老爺子手裡。
她無法想象當老爺子瞧見以她的名義,送上這樣的禮物的時候的心情、
是她該死,若是,若是速度再快些,就好了。
若是……
這時,手術室的燈滅了。
一羣人一擁而上。
司綰強忍着疼痛,緩緩站起身。
可面前的醫生已經被圍繞,而她,被排擠在外,已無容身之地。
耳朵豎起。
“醫生,陸老爺子怎樣了?”
是陸靳身邊的左右手,喬晏的聲音。
“已經脫離危險了。”
其他的聲音,對於司綰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
心口的石頭重重落下。
還好,還好。
可拳頭卻死死的攥着,指甲嵌入掌心,眼眶通紅的厲害。
擡着下巴,倔強的不願讓淚水落下。
她不想,也不願。
轉身,離開。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些事情,必須要主動出擊,不然,有些人,就當真是認爲她是麪糰捏的。
老爺子這筆賬,她記在心裡了。
醫院門口,一輛她熟悉的車輛。
車窗打開,裡面是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孔。
微微眯起眼睛的司綰,掩藏了眸中的厭和怒。
她不曾去找她,她倒是有臉找上門來?
踩着高跟鞋,站定在車前。
“我送給你的禮物,喜歡嗎?”女人笑的輕柔,只是掩藏不住她眼底的戾氣。
“你就不怕陸靳查出什麼?”
再怎麼樣不喜,那畢竟也是他的爺爺。林卿卿當真不懼?
“司小姐,這話應該是我反問你的啊,你就不怕,陸靳查出什麼嗎?”
依然是笑的明媚,眼中的挑釁和得意有增無減。
“這麼幼稚的手段!你確定陸靳是傻子嗎?”
“司小姐說笑了,我說了,這是送給司小姐的,禮物!”
林卿卿避開了司綰的咄咄逼問。
掩蓋住眼中的得意。尤其是將禮物二字,着重了音調。
“當然,你儘可以去調查,然後將證據擺放到阿靳面前,看看,他信誰喔!”
林卿卿再次信誓旦旦開口補充道。
是啊,林卿卿,她有足夠自信,自信陸靳和她的年少和過往。
這份過往,可以將她司綰跟隨在陸靳身邊,爲他所做的一切,以及種種,統統泯滅!
從一開始,她其實就輸了,輸給了他們的曾經,他們的年少,他們的同甘共苦。
無論她最後做了什麼,在陸靳眼中,她,不過是個心機女、
林卿卿說的對,即便是將證據擺放到陸靳面前,陸靳也只會選擇相信她林卿卿、
曾幾何時,她也曾將種種證據擺放在陸靳面前。
可惜啊,未曾被信賴,最後還換的自取其辱。
可是不甘啊,叫她怎麼甘心呢?
畢竟這一次,是有關於陸老爺子的事情啊,是將陸老爺子至於危險之地,是讓老爺子陷入生命之憂的事情!
林卿卿擡眼瞧了司綰一眼,卻只見她的面色雖然蒼白,卻無任何懼意。
這份雲淡風輕,這份隨性不在意,讓她內心憤恨,她在孤傲個什麼?
以她現在這種處境,以她現在在阿靳心裡的地位,她有什麼可孤傲的?
還不夠,果然,還不夠。
躲在車內的手死死的捏成了拳。
她厭惡面前司綰這份從容和淡漠。
厭惡她那不知道哪兒來的孤傲。
“天理循環。”司綰淡漠開口。
林卿卿笑了,笑容有些扭曲和張揚。
“天理循環這樣的話,一般只會從失敗者嘴裡聽到。司小姐,你是認輸了嗎?”
司綰淺笑,伸手將耳邊的碎髮勾在耳後。
“我從未將林小姐你當成對手。”
言外之意很明顯,她,林卿卿的手段,未曾入得了她司綰的眼。
若不是……
是啊,若不是因爲陸靳,林卿卿在她面前,可視若無物。
“司綰。”林卿卿從方纔的得意,到如今衝着司綰的陰冷,只是一瞬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