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辰,簡西斕得了什麼病?”爲什麼要一直喝中藥。
蘇一辰放慢了車速說,“這個還真的沒有人知道。連簡爺自己也不知道。雖然我跟了他這麼多年,其實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得了什麼病,卻要喝中藥喝那麼多年?
簡西斕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平白無故喝那麼多藥的。相反,他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
“那麼你見過他發病或者是怎樣嗎?”他的身子挺強壯的呀。如果不是之後聽他說他喝中藥,我根本就想象不出來這麼完美的一個人居然吃了那麼多年的中藥。
“會,小時候,只要簡爺不按時吃藥就會發病。他會全身疼,疼得受不了了,會用刀扎自己。但儘管如此,他從來不會像命運低頭。”
我終於明白,堅強到讓人心疼是什麼意思。
那是用來形容簡西斕的。
“醫生怎麼說的?”
“查不出來。”
在這個醫術發達的時候,連是什麼病都查不出來。他到底受了多少罪。
簡西斕曾經和我提到過他的母親,雖然他母親在他五歲的時候就把他丟到國外了,但是我能感覺得到,他很愛他生母。
想來,那是一個很好的母親。可她又爲什麼要把簡西斕丟到國外,難道她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嗎?中國的母親不同於國外,她們的護犢之心可是很重的。
也許,簡家比起顧家,水要深很多。
至少,顧家也就出了個禽,獸不如的顧書恆。可是簡家,看那個一點都不關心簡西斕的東菱,還有那個眉眼帶笑,卻深藏不露的簡夫人。以及我從來沒有謀面的簡董事長。他們與簡西斕之間的關係,怎麼看都有點微妙。
車子正好好的行駛着,我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我打開看了下,是田優發過來的短信,讓我去他家一趟。我本來想看完的,可是本來就沒有充多少電的手機,關機了……
“蘇先生,送我去個地方吧。”
我沒有回家,而是去了田優家。
他應該不會平白無故的發短信叫我去他家的,可能是有什麼事情。
下了車,停在了田優樓下。
我正要上樓,突然和一個下樓的人撞到了一起。我一眼就認出來人是誰了。
是方。
她正用手支撐着自己的腰,挺着個大肚子下樓。估計她快生了,所以下樓的時候有些吃力。現在並沒有人跟着她,一個人出現在這裡的。看到我的時候她有些慌張,但一瞬間又恢復如初。
“芸芸啊,你怎麼在這啊?”她一如既往的笑着和我打招呼。好像我們還是從前的朋友,只是忽然撞上了一樣。
看到她,我就想到顧南延是怎麼死的。看到她,我就想到簡西斕的胳膊是怎麼斷的。
我擡手,狠狠地給了她兩個耳光。下手的力度一點不含糊。
每次都是被人扇耳光,這一次我也終於給了別人兩個耳光。
說真的,太解氣了。可這也只是解氣而已,解不了我心底的恨。
“柳丹芸你做什麼?”她終於怒了,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瞪着我。
“你想知道?”我盯着她的肚子陰冷的笑了笑,向臺階跨了一步,她被我逼得退了一步。抱着自己的肚子,強裝淡定的看着我。“柳丹芸,你最好冷靜點。派出所就在這附近,我出事了,你是跑不掉的。”
“原來,你也會怕?”我走過去推了她一把,把她按在了牆上,用力的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壞事做盡,晚上睡覺安穩嗎?”我說着摸了摸她的肚子,很享受的看到了她眼裡的恐懼。
“柳丹芸,你別動我肚子裡的孩子,我們之間的恩怨,和孩子沒有關係。”
“是嗎?”我很不配合的掐了一把她的肚子,疼的她咬住了下嘴脣。“你這種女人,最好不要生孩子,正如你說的,孩子太無辜了。”
“你到底要做什麼啊柳丹芸……”
“不做什麼。你欠我一條胳膊,還有一條命。”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但是你馬上放我走,不然……”
“怎樣?”我冷笑了一聲,對她簡直就是恨之入骨。“方,今天活着的是我,明天就該是你死了。好好的享受現在你所擁有的的一切。我會替你倒計時的。”
我終究是沒有拿她怎麼樣。
我不敢觸動法律,但是不代表我會就這樣放過她。
我不想爲了一個這麼髒的女人污了自己的手。她不配!
終究有一天,新仇舊恨,我會讓她還回來。
我看了看樓上的方向。方出現在這裡正常嗎?
她剛剛遇到我的時候是有那麼一刻慌張的。
我從簡西斕的家裡出來,是因爲突然。
如果方是刻意算計我,那麼在她的算計之中,她給我發短信的時候,我應該是在簡西斕家裡。現在應該纔到半路。她現在離開,應該是不會和我碰面的。
可是她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我是從半路過來的,所以和她相遇了。
她是故意設計把我騙過來的?
田優早幾天就已經去了松山市,現在根本不在。
我轉身想離開,可是抓着手機的手卻不自覺的緊了緊。
剛剛給我發短信的,是田優的手機號碼……
莫名的,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我的腦海裡萌生,可我還是不敢上樓。
明明知道是陰謀,我上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我想離開,可是兩隻腳卻還是不聽使喚。掙扎了很久,還是決定先離開。
方太惡毒了,我不能再她的手上一直吃虧。
最後,一咬牙轉身放棄了上樓,想着先回去把事情弄清楚再說。可就在我拉開蘇一辰車門的時候,一個不明物體砰的一聲砸到了車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我嚇了一跳。車裡的蘇一辰打開車門下來,把我拉到了身後。“柳小姐,沒事吧……”
車頂被砸了個窟窿,而砸下來的,是個男人……
那個男人的臉上面套了個黑色的布袋子,看不到臉。但是全身血肉模糊。我無法平息自己,腦裡一片混沌。
這個身形爲什麼這麼熟悉,……
我顫抖着走過去,慢慢的伸出手想摘掉他頭上的布套。擋在我面前的蘇一辰拉住了我的手,“柳小姐……”
我拿開了他的手,面不改色的拿掉了那個黑色的布罩!
田優……
我感覺自己的心像要跳出來一般,田優就這樣死了,死不瞑目,心突然間好累……
我捏着那個黑色的布套,緊緊的捏着。似乎想把它捏碎。
我擡頭,看到了那個和田優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站在陽臺。
他有一張和田優一樣清秀的臉,卻沒有田優那雙乾淨的眼眸。
他衝着我得意的一笑,慢慢的變得透明不見。
警察來了,救護車來了。
圍觀的人不停地拍照,不一會兒的功夫,記者也來了。
可是警察上樓的時候,沒有找到兇手。
他們給我做了筆錄,顧慮到簡西斕和我的關係,他們沒有爲難我。
我什麼表情也沒有。忘了哭,忘了痛。像個木偶一樣。目不轉睛的看着來來往往的人。
蘇一辰不放心我,把我帶回了簡西斕家裡,
我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簡西斕,是蟲子。她穿着病服,單薄瘦小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
她是從醫院裡跑出來的。
她手裡抱着樂寶兒。
樂寶兒一直在哭,可是她一點反應也沒有。看到我直接衝了過來。
“芸芸,田優呢?新聞報道的……是假的對嗎?”
我動了動嘴脣,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說話啊!”蟲子衝着我吼了,聲音一出,她的眼淚一直在掉。“你爲什麼不說話,說話啊……”
“噯……”她懷裡的樂寶兒被她嚇到了,一個勁的哭。
我看了看身後的蘇一辰,“幫我抱抱樂寶兒……”
蘇一辰過來把蟲子懷裡的樂寶兒抱走。
蟲子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胡亂的把眼淚在上面抹掉。可是不論她怎麼努力,眼淚還是在掉。好像失控的水龍頭。
我看着她哭,看着她不停地哭。
直到她哭的暈厥過去。
簡西斕緩緩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替我拉了拉身上的大衣。“涼,進去吧。”
“田優死了。”我擡頭看着他,平靜的讓我自己都不可置信。“顧南延回不來了。”
田優……
田優……
我的手裡還捏着那個黑色的布套。警察試圖拿走,可是我一直不鬆手。
簡西斕低眸看了我一眼,輕輕的拿過了我手上的布套。“我不會安慰人。我替你殺了他們。”
“不!”我搖頭。“我要自己報仇。”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讓我恨到了極致。田優的死,是我最後的底線。
我在簡西斕的眼裡看到了一絲不忍。他不忍的是,我學會了恨。
我什麼都沒有說。
我找到了單單單給我的鑰匙,那是顧南延最後留給我的。
我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個地方。
這是一棟別墅,但是它的設計很獨特。有點兒復古。
我打開大門走進去的時候,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在這個萬物凋零的季節,我看到了梅花。它在寒冬裡盛開,點綴着這個冷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