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恆咬牙切齒的重複着一句話,不是他死,就是顧南延死!
我從他狠辣無情的眼裡看出了死亡的味道。他是認真的!
顧南延還魂,對他的打擊太大了。所以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結束這一切。
他這是要拼死一搏……
不安的預感越發的強烈,我的心凸凸的跳,一點都不得安寧。
厚重的鐵門砰的一聲打開了,發出一陣巨大的聲音。
顧南延紅着眼睛出現在了門口。那張近乎完美的五官滿是戾氣,那雙眼睛裡的寒冷彷彿就要結冰。
他一身的殺氣,猶如地獄來的修羅,使整個屋子裡瀰漫着一股死亡的氣氛。讓人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他依舊是一身黑袍,看到我們的時候一步步的走了進來,可也就是他走到屋子中間的時候,屋子裡的燈突然滅了。
不到0.1一秒鐘,屋子中間出現了一個用燈照射出來的八卦陣,直接把我和顧南延橫在了中間。
顧書恆拍着大腿笑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可他還是不停的笑着,好像怎麼也停不下來。他捂着自己的肚子,笑得直不起腰。“顧南延,你,你,你看看你那個表情……哈哈哈哈哈,太逗了。”
他笑了很久,笑得肚子疼了,不能在笑了。他終於停了下來。“顧南延,真是沒有想到你也有今天。怎麼樣?意不意外?驚不驚喜?這個八卦陣是特地爲你準備的,可複雜了。浪費了我不少的精力才讓人設計出來。只要你從那兒過來,就會萬劫不復。這一次,神也救不了你。”
顧南延細細長長的鳳眼透着一股凜冽桀驁的神色。他冷冷的站着沒有動,但是他越是安靜,代表他越是生氣。
顧書恆根本不在意顧南延什麼反應,自顧自的說,“沒關係,你不理我啊。我說着,你來聽。今天就來總結一下我們的恩怨,讓我告訴你,爲什麼我這麼恨你。首先,你連出生都搶了我一步。你做了我哥哥,你搶了我的所有。你比我高,長得比我好看。你還比我有錢……”
他說着一屁股坐在了我和顧夫人的中間,然後摟住了我和顧夫人的肩膀,“看吧,你多幸福。你事業有成,身邊美女如雲。還有一個對你恩重如山的母親,可是我呢?我有什麼?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要毀了你。只有你死了,媽媽纔是我一個人的。只有你死了,你的女人才可以嫁人生子。還有你的財產,我會替你揮霍。”
“啪!”顧夫人推開他,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顧書恆嚼血的咬了咬牙,露出了一個惡毒的眼神,然後用力的揪住了顧夫人的頭髮,反手給了她一個巴掌。
這還不夠讓他解氣,他還掐着顧夫人的後頸,把顧夫人的臉按到了地上。
“你個老巫婆,你真的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你以爲你真的是我媽?你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死了嗎?如果不是你對我有利用價值,我早就殺了你了。你以爲我對你有特殊的感情,所以纔不殺你的?你還敢打老子啊,你是個什麼玩意?”
顧南延的拳頭緊緊的握在了一起,但是他沒有動。他一直在找時機。
我知道他很聰明,所以他不會輕舉妄動。
等顧書恆發泄完以後,顧夫人已經奄奄一息了。
我至始至終不敢說話。我在悄悄的解我身後的繩子。我不能激怒他,不然我的計劃就落空了。
“顧南延,這兩個是你最愛的女人,此刻都在我的手裡,你一定很難過吧。其實你也不用難過,因爲我並不是那麼絕情的人,我給你留了退路,要麼你就老老實實的跳進這個八卦陣,要麼你就替他們收屍。”
“如果她們死了,我會把你碎屍萬段!”顧南延冰冷的聲音聽不到任何的情緒,但是聲音裡的寒意,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顧書恆不以爲然的咂嘴,“果然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連你想說什麼我都已經想到了。我今天敢這麼做,就是要賭最後一局。我知道你不會那麼輕易放過我的,與其坐等你找我報仇,爲什麼我不主動出擊呢?
所以,我告訴你,你輸了。不管今天死的是你,還是她們兩個,你都會輸。他們是你最重要的人,他們死了,你的心也會跟着死。那麼我也不算輸不是嗎?大家同歸於盡啊!”
他利用了顧南延的軟肋,顧南延的軟肋就是我和他的母親。我不能讓他得逞。我身後的繩子已經鬆了很多了,只要在努力一點兒就可以了。到時候我可以纏住顧書恆,給顧夫人逃跑的機會。
可是,事與願違,我還沒有解開繩子,顧書恆就發了瘋一樣的毆打顧夫人,嘴裡還一直罵罵咧咧的。“叫你當初把我賣掉,你當初如果不把我賣掉,我就不會受這麼多的苦了,都是你毀了我,都是你毀了我。”
我覺得他真的瘋了,當初的事實全部被他扭曲了。
他揪着顧夫人的頭髮,然後掏出了一把鋒利的短刀。那把刀子在顧夫人的臉上拍了拍,然後刀尖一轉,指着顧南延叫道。“不要怪弟弟逼你做選擇了。大哥,我是沒有辦法的,一山不容二虎。今天,我們兩個只能活一個。我給你選擇,要麼,你自己走到這個噬魂八卦陣裡面來,自身自滅。然後我放了她們。你不用擔心我說話不算話。,你的人就在外面吧,他們應該不會這麼輕而易舉的讓我走。要麼,我和她們倆個一起死。”
顧南延額頭上的青筋暴跳着,最後滿臉的憤怒都化成了悲痛。他把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那雙好看的眼裡溢滿了不捨和痛苦。他只對我說了幾個字。“好好的活着,這是命令。”
然後,我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了八卦陣旁邊。
也就是這麼一瞬間,我手上的繩子掉在了地上。眼看着顧南延的腳已經要踏進八卦陣了,我失去了理智,猛的奪過了顧書恆手裡的刀子,然後用盡全力的刺進了他的心臟......
顧書恆沒有預料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他想不到我會掙脫手上的繩子,他想不到我會動手殺了他。他嘴角抽了抽,一口鮮紅的血噴到了我的臉上。然後,瞪着一雙眼睛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可是,刀子刺穿顧書恆心臟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也死了。因爲顧南延正在用一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看着我,那是一種恨之入骨的眼神,恨不得殺了我的眼神。陌生到讓我迷茫。
顧書恆死了。顧夫人也死了。他們的命是綁在一起的,所以,顧書恆死了,顧夫人也不能倖免。
是我殺了他們。
我把對他恩重如山的母親殺了。
他恨我,他應該恨我。我明明就知道,這是人之常情的事情,可我還是心痛了。
我連解釋的餘地都沒有。
是單單單親自進來把顧夫人抱出去的。顧夫人臨死之前的最後一句話,“娶了.....茗兒。”
顧南延看我的眼神,從原本的恨意漸漸變成了毫無起伏的平靜,如一灘死水一般清冷。他不恨我了嗎?他連恨我都不肯了了嗎?
是啊,我把他陷入了不仁不義,不孝不忠的軌道里。
他不怕死,可是,他很怕顧夫人死。所以,他一再的忍讓。他可以沒有權,沒有財,但是不可以沒有顧夫人。
那個被我結束性命的女人,懷胎十月生下了他。
那個被我結束性命的女人,在他病入膏肓的時候日夜煎熬的照顧他。甚至,爲了保護他而痛心的把小兒子送人了。
她含辛茹苦的培育了他,她爲了他一生不在出嫁,可是,她死在了我的手上。
我和顧南延,結束了。
因爲我殺了一個對他最重要的人,也把他的心給殺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個破屋子的,我全身是血,一步一步的走回了梅苑。我的衣服有水也有血,刺骨的寒風無情的透過我的肌膚鑽進了我的骨子裡,冷得我渾身都在顫抖。
夜已經深了,黑沉沉的,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街道像一條波平如鏡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樹影裡,只有那被冷風吹的沙沙作響的樹葉,好似回憶在這之前的歡聲笑語。
我回到梅苑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六點鐘了。天已經微微亮了。
我問梅姨,顧先生回來了沒有。她說沒有。
初夏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在了我的面前,滿臉淚痕的哭着說,“芸芸姐,救救我姐姐,她知道錯了,她以後不會在犯錯了。”
我萎靡不振的癱坐在了地上看着她,有氣無力的開口問她怎麼了。
“顧先生要殺了姐姐。求求你爲姐姐求求情吧,姐姐還那麼年輕,她不能死啊。”
“爲什麼要殺秋陽?”
其實,我已經猜到答案了。
初夏支支吾吾的說,“姐姐一直都是在暗中保護你的,你被顧書恆劫走,是姐姐的失職,求求你,你讓顧先生放了姐姐吧。以後都不讓姐姐保護你,我保護你好不好,我保證,我不會犯這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