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失去意識之前,我只看到了顧南延從樓上飛奔下來接住了我倒下去的身體。
我好像還聽到了簡西斕的聲音,還有閻喬楓的聲音,總之,我好像聽到了很多人的聲音,現場非常的亂,但是我已經沒有辦法去聽他們說什麼了。
我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拼命的往外流,它們已經抽乾了我所有的力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緩緩的睜開眼睛,對上了顧南延漆黑的眸子,那張好看的臉瘦了一些,下巴也長滿了鬍渣,看到我醒了,他馬上就眼紅了。
“芸兒。”他急切的抱住了我,高大的身軀在微微抖着,還能見到他,我真的很開心。我回抱住了他,可是很快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他的身子怎麼這麼燙?就和火燒一樣。
不對,應該是我的身體,爲什麼這麼冷……
我鬆開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我居然從我的身體上面坐了起來。而我的身子正在打點滴。而且我的身體是裝在一個透明的冰棺裡面的。這個冰棺好像還一直在冒冷氣出來。
冰棺就放在我的房間裡,而且就挨着我的牀。
我這是怎麼回事?
“南延,我,我死了嗎?”爲什麼我的身體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一張小臉也是煞白一片,連帶着嘴脣都是白的。最主要的是,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
我的眼淚馬上就掉了下來,心急如焚,“南延,我已經死了是不是?”
我怎麼可以死?
“南延我死了是不是?怎麼辦?你快點告訴我,我是不是死了?”我們未來的日子還那麼長,我怎麼可以死?我一點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芸兒,芸兒你別這樣。你聽我說,我們正在想辦法救你,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復活的。”顧南延安撫我說。“你冷靜,有我在,別怕。”
“我怕,就是因爲有你在,所以我才怕。萬一我失去你了怎麼辦?而且,而且我的屍體能夠維持多久?我的屍體會爛的。到時候就什麼都沒有了。”我不想這樣,我慌了,我以爲已經到來的好日子,又這樣結束了嗎?
“芸兒,沒事的,乖,聽話,你別慌,有我在,真的不會有事的。你永遠都不會失去我,永遠都不會。”
“真的嗎?可是我還是好怕,我如果死了,就不能做你的新娘了,我還想把自己的身體調好,然後生一個樂寶兒那樣可愛的孩子,我還想和你過一輩子,我不想死……”
從來沒有一刻,我會這麼懼怕死亡。人都是貪心的,我也一樣,因爲我品嚐到了顧南延帶給我的幸福,所以我想要更多,只有活着,我纔可以更好的接收他帶給我的幸福。
“會的。我已經用靈力護住了你的身體,再等等,只要在等等,我請來了醫仙,就可以把你的傷口癒合。”
“那我的傷口癒合,我就可以復活了嗎?我真的還有救嗎?”我想都不敢想,閻如煙的手穿過了我的身體,我能活下來纔怪了。
當時的我,都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了。
“會的,其實只要在靈魂出竅之前把身體治好,就是可以活下來的。醫院裡那些搶救無效的,都是因爲靈魂出竅了,肉體沒有了靈魂,在如何搶救也沒有用了。可是你不一樣,就算你的靈魂出竅,只要我們把你的肉體治好,你就一樣的可以回到身體裡。”
聽到他的解釋,我狂躁不安的心又慢慢的穩定了下來。
“那你說的那個仙醫在哪裡?是天上嗎?可不可以馬上把他請來?”
“不是,在國外。他不是仙,是人,只是他的醫術高出了一定的境界,所以被人稱爲仙醫,你不用擔心,我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死。你死了,我怎麼活呢?我們會盡快把他請回來。”
我靜下心來,才終於想起打量他,“我睡了幾天了,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邋遢?”
“三天了,你已經睡了三天了,你的身體正在用藥水維持着原來的新鮮度,仙醫這個人有一個怪癖,就是沒有手機,要找他很難,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所以只能派人去找。我通知了各地的土地公,只要他出來,馬上抓回來。”
他說着揉了揉我的頭髮,把我的頭壓到了懷裡,“這是最後一次,我以後都不讓你睡這麼久了,太久了,就像過了幾個世紀一樣。”
他的聲音很低,醇厚的聲音有些沙,這幾天,對他來說肯定是最致命的打擊和煎熬。
我肯定嚇死他了。
他還穿着那天的衣服,所以,他這幾天一直都在我的身邊看着我,我估計從頭到尾他都沒有離開過。我睡了三天才醒來,很有可能是我當時的魂魄出了問題,顧南延和我說過,人死後,如果處理不好,三魂七魄是會出問題的。看來,他這幾天都是在守着我的魂魄。
“我沒事,不是有你在嗎?不過,我也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了。我也不想睡這麼久了,因爲睡得太久了,我會很想很想你的。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睡得這麼久,從今以後,我就再也不會睡得這麼久了,你說好嗎?”
“好。”他親了親我的額頭,“等你醒過來,我們馬上補辦婚禮,以後再也不會分開。”
“那我的戒指呢?你還欠我一個戒指,欠我一件婚紗,欠我一場婚禮。也欠我一個新郎。所以這一次的婚禮,你得補償我。”我一開口,就說出了一堆的要求。
他沒有任何的不耐煩,滿滿的都是寵溺,“你說怎麼樣就這麼樣,我聽你的。你想要什麼樣的戒指?”
“帶鑽的,我要一顆最大的鑽戒。”我覺得我得努力的花他掙的錢,要不然人生短短几十年,掙那麼多錢,花不光多浪費?
雖然我們可以買很多的房,可是我們不論買多少,最後都只能住一棟,因爲一個家,就是一棟房子一羣家人。多餘的房子,對我來說,沒用。多餘的車子,對於我來說,也沒用。
所以,結婚戒指多重要,一生就一次,我得大手筆一次。
以前我總是爲別人着想,永遠都不會想想自己。假設是我以前的性子,我會想着,怎麼把省下來的錢捐給那些窮人,可是現在我想開了。窮人是救不完的,我們盡力就好,不一定要拼自己的命。愛別人之前,必須愛自己。自己不倒,纔是革命本錢。
所以現在的我,只想先愛自己,因爲只有自己好了,身邊的人和物纔會好。
“好,那就要一個最大的鑽戒。再佈置一套新房,我在給你定製幾套漂亮的婚紗,讓你那一天可以美不完,看不夠。我的新娘,只能是最美的。”
“這是你說的哦,我還喜歡紅色的,要不你給我弄兩套紅色的婚紗,我覺得會非常好看。”
“好!”他勾了勾脣,輕聲落下一字,只要是我提的要求,他全部都說好,只要是我想要的,他永遠都說好。
這是無限度的專寵,誰也羨慕不來。
“哎呀,你快點去洗個澡,換一身衣服,你把自己弄成這樣,我不喜歡。”我會心疼,我不想他爲了我,永遠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我很感謝上蒼,是他們讓我活着,所以我的南延才活着。
“好,你在這裡不許亂走。你現在的靈魂還很不穩定,走出這個房間,隨時都有可能散了。”他說着鬆開了我。
我老實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就在這裡待着,哪裡都不去。”
得到了我的答覆,他才放心的去衣櫃拿了衣服進衛生間。
等他進去以後我才嘆了一口氣,他其實真的很累了,可我現在,什麼都不能替他分擔,我能做的實在是太少了。
自從梅姨被辭退了以後,這麼大一個家就是顧南延一個人在撐了。他忙了外面又忙家裡,這一段時間實在是忙,所以也沒有來得及找新的保姆。
看來,找保姆的事情還是得儘快,只有這樣他纔不會那麼辛苦。
剛剛我一直沒有問他閻如煙怎麼樣了,因爲我不敢問,現在問,肯定會讓顧南延發怒。閻如煙殺了我,顧南延不見得會讓她好過。
還有琦月,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也不知道簡西斕怎麼樣了。
現在,只能等我的靈魂穩定下來再做打算。
其實我一直沒有想明白,那天的閻如煙到底怎麼了?
她並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雖然她表面上總是斤斤計較,可實際上,她總是知道以大局爲重。
我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一開始我以爲是琦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刺激她了,可是一想想,閻如煙是什麼人?她也不是不瞭解琦月的人,不可能因爲琦月說幾句挑釁的話就變成了這樣吧?
我回想了一遍她當天的狀態,她那個樣子,好像是失去了理智。發狂了。我從來也沒有見過那個樣子的閻如煙,就覺得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讓我覺得很陌生。
我到底忽視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