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很早我就起來了,心裡惦記着蟲子的事情,隨便吃了一點兒早餐就去找韓姑了。
因爲不太喜歡別人跟着,所以我讓秋陽不要跟着我。
抑鬱了很久的天氣終於好起來了,空氣中瀰漫的氣息能讓人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柔和的陽光曬在身上很舒服。柔軟的微風吹起來都清爽了很多 。
我打了個的士去韓姑家裡。韓姑正在家裡看電視,我去的時候碰到了趙雯雯,她今天穿了條黑色的花色長裙,沒有了商場上的雷厲風行,此刻的她很休閒。她正好在那裡看她外婆。
“雯雯姐,最近工作不忙嗎?怎麼會突然過來?”
“恩,來看看我外婆。因爲明天要去北京出差,去的時間有點兒長,所以我過來看看我外婆。”
“哦,那你……”我看了一旁沙發上坐着的韓姑,想知道蟲子的事情暴露了沒有。
韓姑看了趙雯雯一眼,對我搖了搖頭,“她回來的時候我正在喂那孩子喝牛奶,所以她一進門就已經知道啦。”
我有些尷尬,不過趙雯雯卻很淡定,“你放心好了,這事情也不是開玩笑的,所以我是不會隨意說出去的。而且事情關係我外婆,我肯定不能透露出去!你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
“恩,雯雯姐對不起啊,我當初也是迫不得已了,所以纔會乞求韓姑,出此下策真的已經別無他法了。畢竟,這關係到一條人命。”
“沒事,這個我是能夠理解的。就是胡孝麥的事情……”她說着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他自己做出那種事情也是自作自受,他今天的下場怨不得別人。可是丹芸,他的父母……”
我聽到這個渣男的名字特別的不舒服,一點都不想理會。
即使事情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了,可是我對這個男人的厭惡一點都沒有減少。尤其是他做我做的那些事情,特別的讓我不能接受,真的很反感。
“雯雯姐,我知道你跟他算是不錯的朋友。這件事情我非常的抱歉,但我不能幫到你什麼。他家裡的事情,和我也沒有關係。”
她嘆了一口氣,但還是試圖說服我“好吧!我知道是我唐突了,這事情確實不能夠有什麼挽回的餘地了。但是我希望……我知道你也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不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我挑了挑眉,“雯雯姐,我不太能理解你的意思,我應該站在什麼角度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他現在不是在牢裡好好的嗎?只要他願意改過自新,國家是會放他出來的!”
雖然我覺得可能性不大了。但他要是真心悔改,我也不想趕盡殺絕。
“如果是這樣的話,即使關個十年八年二十年,我想他的父母也認了。可是他在牢裡不好過,基本上每天都在受着非人的折磨,生不如死,他已經自殺過好幾次了,但都沒有成功。他的父母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尤其是她的母親,現在基本已經臥病不起了。”
自殺……
我突然想起了顧南延的話,他當時說過,會讓胡孝麥死不如死,沒想到他真的有辦法做到。
想起單單單的話,我不免有些不寒而慄,他沒有開玩笑,顧南延真的是個一言九鼎,絕無戲言的人。
“那,你和我說這些,是要……?”和我說有什麼用,我又不敢和顧南延求情。顧南延是不能開玩笑的,我要求情,他可能下手更重。
“我希望你可以高擡貴手,他已經被判刑了,以後的日子也不可能好過。可是他現在精神不好,每天都被裡面的人拳打腳踢,如果不是有人指使,他不會過的那麼悽慘的。本來這件事情我也不想管他,但他已經自殺好幾次了,都沒能成功。他的父母現在生不如死的樣子實在是看着太揪心了,所以我希望你能不能……”
“雯雯姐,這件事情我可能沒有辦法。他在牢裡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應該瞭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在哪裡變成這樣,絕對不是我害的。”雖然和我有那麼半毛錢的關係。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啊!
“好吧!其實你都已經這樣說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收拾沙發上的東西準備離開。
韓姑衝着我招了招手,讓我先坐下看看電視。
現在放的是新聞,我興致缺缺的看着,直到視頻中出現了一個讓我憎恨的人,顧書恆!
這個烏龜王八蛋居然上新聞了。
他還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裝,身後跟了一堆的保鏢,現在正在接受記者的採訪。
一個記者問,“顧總,聽說早幾天您的愛車被人給撞了。撞您的人死了,是有這事嗎?”
顧書恆一臉心傷的樣子點頭,對着鏡頭說,“確實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早幾天下雨,路比較滑,有一輛貨車把我的愛車給撞了。但這並不是值得我們關注的事情。值得我們關注的是。司機受傷很嚴重,雖然我們的人已經第一時間把他送到醫院搶救,但最後還是沒能救過來,當時他僅僅三歲的兒子也在現場。孩子不停的哭着,我看着特別的揪心。”
我去!這顛倒黑白的能力實在是太強悍了,說謊都不眨下眼睛。真懷疑他是不是受過專業培訓的。
記者又問,“那您的愛車受到了嚴重的損傷,是否追究過對方的責任。”
“沒有!”顧書恆很是嚴肅的拉了拉自己的領帶,“雖然我非常的喜歡那輛車子,而且也是剛買不久的,但是一輛車和一條人命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自然還是那條人命比較重要。他們的家庭收入也一般般,人也不在了,孤兒寡母的,我總不能讓人家賠償吧。我大中華從古至今講究的就是心善,我怎麼能壞了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呢?”
“顧總,您真是個好人啊……”
我氣得牙齒都在打架。居然還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把人家活活的打死了,還在那邊領功勞。太惺惺作態了!
一條好好的人命啊!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人把鐵石心腸演繹的淋漓盡致。
“芸芸,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一旁的韓姑拍了拍我的大腿問我。
我對這丫恨之入骨,肯定臉色不好看了。“沒有,就是看到他這麼虛僞覺得很可惡。”
“虛僞?”正準備走的趙雯雯轉回來看了一眼電視機的人說道,“不會啊,他是顧氏的當家人,他哥哥是創始人,好像聽說現在人在英國,已經放棄了事業,到處雲遊四海。這個顧書恆是個慈善家,他很有名氣的。因爲家裡有個了不起的哥哥,所以大家都稱呼他爲顧二少!”
他那種蛇蠍心腸的人怎麼可能做慈善啊,誰知道背地裡又在做些什麼齷'齪的事情。
總之,無論如何我都是不相信的。我情願相信大象和螞蟻相愛了也不相信他是個好人。
“芸芸,看你這眼神好像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啊?你們之前認識嗎?他可是一個高等人物,我們這些小職員遠遠看着就行了。基本上是不可能靠近的。”趙雯雯又說。
“沒有,你不是要準備出門了嗎?怎麼又轉回來了呀?”我儘量把自己的情緒收到腦後,勉強笑着對她說。
她看了下手錶,嚇了一跳,“時間來不及了,我真的要走了。”
她走到了門口又對我說,“芸芸,那個顧書恆不是個普通人,你以後一定要離他遠一點。”
我有些愣神,她果然特別的聰明,已經看出我和顧書恆有矛盾了。
也有可能,是我掩飾的不好。
看着她關上門匆匆離去,我總有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我掏出了手機,找到了那個視頻,又看看電視裡笑得虛僞的顧書恆,弄了個新的博客,猶豫了一下把那個視屏發了出去!
不揭露他的狐狸尾巴,全世界都以爲他是善良的王子,其實是條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我不能讓更多的人被他那副皮囊給矇騙了。只有揭露他的真面目,才能讓更多的人不受傷害。
我把視屏發出去以後就趕緊把博客退出,把手機關了,韓姑也正好換了一個臺,嘴裡還在念叨,“每天都有那麼多的慈善家捐錢,可是清貧的人還是有那麼多,真是搞不明白了。”
我輕咳了一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對韓姑說,“韓姑,蟲子的事情你怎麼安排的。”
“你的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如果恢復的不錯,今天去是最合適的,我已經看過日子了,今天晚上八點半,天剛剛黑不久,他們也是剛剛甦醒。你在這個時間進入,一定不會有什麼問題。因爲這個時間,鬼魂都很虛弱,他們很難傷你,帶回蟲子也容易很多。”
“好!聽到你這樣說,我又放心了一點。”
“方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過來,她沒有過來嗎?今天晚上你們是兩個人一起去還是怎樣?”
“她……我也不知道她去不去,她目前的工作挺難的,如果他不去的話就我一個人去吧。而且,這麼危險的事情,我還是不想搭上她。”
“你應該問問問她的意見。”
“好啊!不過我會盡量勸她不要去,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她看了一眼我,點點頭不在說什麼。
離開韓姑家裡以後我給方打了個電話,她在電話裡的語氣有些沮喪,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
我把她約了出來,想找她談談蟲子的事情,她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我們約在了文化廣場,我坐在椅子上等她,百無聊賴的數着過往的人羣。
直到半個小時以後她趕到,手裡拿着兩瓶礦泉水,給了我一瓶。
“等很久了吧?路上堵車了,所以慢了一點。”
“還好,沒多久。太陽很溫和,正好曬曬,都快發黴了。你在電話里語氣不太好,工作上遇到什麼難題了?”我隨口問了一句。
她點了點頭,臉色拉了下去,“確實是,最近我們所裡來了個95後,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塌糊塗的。”
“95後的律師?男的女的啊?”
“女的,就是女的才把我氣得半死,因爲男的可能就沒有那麼多的小心思了。她偷看一些我當事人的證據透露給對方的律師,最後還倒打一耙。總之,就是處處和我作對!”
“一個95後也能把我們赫赫有名的方大律師弄得自亂了陣腳?不至於吧?”
她倍感無語的撩了下頭髮,“她要是不耍小心機,我還真不至於把她放在眼裡。”
“她就是耍小心機又能怎樣?你們所長總不能爲了一個小律師來爲難你吧?”
“你不說這個!一說這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小律師就是我們所長的外甥女。親的!”
“……”我表示不說話。聽聽就可以了!
“方,今天把你約出來是爲了蟲子的事情,我們已經決定今天了,你怎麼看?”我說完以後又趕緊補充,“我沒有別的意思,挺危險的,那種地方不太適合你去。我就是想告訴你一聲,如果我沒能回來,替我和蟲子說聲抱歉。”
她聽完以後低着頭,眼簾遮住了眼底的思緒,我看不清她在想些什麼,過了許久她才擡頭看着我問,“你真的已經決定了嗎?那個地方我只要聽着就覺得膽怯。如果是白天去,也許還好一點。可偏偏是在晚上,一想到那種情景,我這心裡……”
“我知道!”我笑了笑,不在意的說,“方,你不用自責,我本來也不想你去,這是很危險的事情,我也不想你去冒險,畢竟事情是我弄出來的。我也不想蟲子還沒回來你又出點什麼好歹。”
她的臉上有些愧疚之色,拿着水瓶子的手很用力,好像要把瓶子捏爆一樣。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別說是個柔弱膽小的女子了,就是兩個大漢也未必敢去那種地方。何況說,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和方是沒有直接關係的。
如果我能把蟲子的最後一絲魄找回來,那固然是皆大歡喜,如果我不能,蟲子也是可以活過來的。所以說,她確實沒有必要跟着我去做多餘的犧牲。
“韓姑有沒有交代你要注意什麼?”方突然擡頭問我。
我把韓姑和我說的話重述了一遍,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讓我早點出發,一定要在十二點之前找到蟲子,十二點之後,我就很難找到蟲子了,同時,自己也會很危險。因爲那個地方的孤魂野鬼太多了。
韓姑還說,一旦選擇了今天,她會和上次一樣,在家裡設壇點燈,開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廢。不然驚動了蟲子的魄,只會更加難找。
聽了我的話,方的臉色特別不好看,還有些走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叫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
“芸芸,如果這樣,真的是太危險了,我陪你一起去吧。不管怎麼說,蜻蜓是我的親表妹,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應該一起去解決。”
“你?”我有些驚訝,她剛剛不是不願意去嗎?怎麼知道有危險了以後反而改變主意了呢?“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