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之死

沈華之死

暴雨後被沖刷過的城市如同描摹畫布上的水彩,乾淨沒有任何痕跡,陽光又出現,溫暖的照射在迷人的青苔邊,帶着那麼一點點凜冽的血腥味道。

沈華察覺自己快要離開人世,那些最不堪回首的記憶,獨自面對巨大空間的沈華,臉上突然洋溢着一種幸福的微笑,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想起了小魚,想起了建民,想起了他,這些突如其來的“意外”在沈華心裡是如此的沉重,在小魚的心裡他總是扮演着知性,慈祥,讓她感到安心,甚至從不會懷疑自己,原本以爲可以瞞天過海的沈華,無比絕望。

他手裡撰着一把精美的小刀,鮮血不停的從手腕往下流,他的手臂就像一根常年沒有打理的枯木,上面只有年輪只有皺紋,綠色的血管清晰可見,他顫抖着,似乎沒有感覺到一點痛楚,他向前走着,一步二步三步,看着窗外透過老藤射進來的陽光,沈華笑了,他倒在古木臺邊,檯面上有一張照片,有小魚,有他,有沈建民,還有那個女人…

沈華望着天花板,想起這麼多年,想起他以前的事,時間過的這麼快,一晃就是幾十年過去了,血不止的流,流進了他的心裡,不經意佈滿了整個面孔。

小魚打開檔案,檔案上面到處是灰塵,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抽出第一張資料,沈建民,男,身高180, 1975年4月1日出生於上海,畢業於上海博論大學中文系畢業,碩士學歷,於1999年5月12日在瀋陽結婚,自由撰稿人,其餘資料空白,左上角是一張父親的登記照。

空白?小魚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父親的檔案上面對父親保存的資料這麼少,她繼續翻開下面一張,歐陽寒雪,女,身高162,1975年4月1日出生於西安,畢業於上海博論大學外語系畢業,碩士學歷,曾出國留學。於1999年5月12日在瀋陽結婚,家庭主婦,其餘資料空白,左上角沒有照片?

小魚驚愕不敢相信,涵蓋了所有人資料的檔案竟然會是如此的空缺?難道檔案被人動過手腳嗎?她又拿出了第三張,是當年的案件記錄“死者沈建民/歐陽寒雪,死於山西離石區安樂鎮蘆葦城外,死因不詳,疑似謀殺,因證據不足無法立案。

小魚的臉有些抽搐,她無法相信,蘆葦鎮是真的存在?爲什麼當年案情調查會如此的疏漏,連死因分析都沒有?難道當年沒有法醫嗎?爲什麼沒有鑑定報告?小魚感到有些口乾舌燥,隨手拿起水咕咚幾口就下了肚,此刻小魚對局長的話深信不疑。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打斷了小魚的思緒。

“喂,你好,”小魚顯得有些疲乏。

“小魚姐不好了,你爺爺他…”電話一邊是小劉的聲音,小魚呆滯了。

“小魚姐,你沒事吧,小魚姐,”小劉嘶聲的叫喊到,小魚嚥了一口唾沫,“我馬上到”!

一輛輛汽車行駛在寬大的馬路上,帶着幾點霓虹的水珠,打落在車窗,小魚眼睛溼潤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斷的往下沉,沉進了一個巨大的深淵,眼淚打落在方向盤上面,“快點,一定要快點。

警察封鎖了整個房子,連同衚衕裡的走道也被隔離開,沒有人刻意去注意這個孤獨的老人,沒有人認識他們,周圍的鄰居感覺十分的奇怪,嘴裡不停的議論着。

車一停,小魚立刻下車,直奔向家裡,她奔跑着,周圍的環境好像是一部老式的放映機,小魚記得小時候爺爺經常帶着她去釣魚,給她買洋娃娃…

趕快把周圍的羣衆散開,別讓他們在這裡圍觀,小劉大聲喊道。小劉閉了閉眼,

Ann從一邊走來,“劉隊,死因是死者割腕自殺,造成出血過多死亡,沒有發現遺書等紙條,死者沒有服藥現象,周圍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初步判定是自殺,其餘的要回警局才能做進一步的調查。

Ann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巴有些微微抖動,“你告訴小魚了?”

“是的,她正在路上,”小劉的聲音很小,像是怕驚動了死去的亡靈。

小魚喘着粗氣闖進大門,馬不停蹄的跑到二樓,房子的陳設還是沒變,只是少了一個人,多了許多人,空氣有些稀薄,小魚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她彷彿看見一個孤獨的靈魂,蜷縮着,熟悉的,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但卻是一個孤獨的影子,她昏過去了。

時間,下午五點

短短的幾個小時,已經死了2個人,失蹤了1個人,小魚因爲承受不住打擊,昏了過去,所有的真相,在現在看來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那是一片金色的蘆葦地,有一搜木船停靠在蘆葦地旁,旁邊有一些青色的沼澤,斜陽照射下來,蘆葦全變成了紅色,暗紅色,如血一般的紅色,有一個戴着面具小男孩在跳舞,在蘆葦地邊的岸上有一座大宅子,小男孩蹦呀,跳呀,男孩手裡拿着一棵蘆葦,突然有一個模糊的女人出現了,嘴裡不停的喊着,“少爺,小心點,少爺,聲音就這麼不停的循環在小魚的腦子裡,她看不清那個女人的面孔,女人好像看到自己,她慢慢的向自己逼近,感覺只有一釐米的距離,女人將頭靠在小魚的肩邊,嘴裡說了一句“歡迎回來,小姐”。

“啊”立馬睜開眼睛,“還好,只是一個夢,這裡是哪兒?醫院?我怎麼會來醫院?我不是應該在家裡?爺爺,爺爺,小魚眼睛溼潤了,淚如下雨一般不停的掉落,小魚嘶聲的嚎叫着,爺爺,病房裡是小魚的哭聲夾雜了那麼一些自責。

小劉從外面進來,“小魚,你還好嗎,剛纔你在案發現場昏過去了,”小劉看着幾乎崩潰的小魚,心裡有一股子說不出的酸勁。

“他死了嗎?”小魚吐出幾個冷冰冰的字眼。

“是的,是自殺,沒有人目擊,”小劉低着頭,不敢看小魚,他知道這等於給她迎面一擊。

小魚閉上了眼睛,想起了今天爺爺異常的反映,警局的電腦,局長的話,檔案裡不足的證據以及局長和爺爺的死亡,這些說明了什麼?歐陽沈魚,真的是自己嗎?剛纔的夢?蘆葦地?

對了,小魚摸了摸褲包裡的紙條,還好自己沒有弄丟,他拿起紙條,嘴裡跟着唸到:蘆葦沼澤,斜陽褐土,琉璃門,歐陽府邸 輪迴蔓延。

咚咚。門外有敲門聲。

小劉打開門來,一個陌生的男人,戴着黑框眼睛,高大的身軀,輪廓分明,俊朗不失男子氣,小劉有些錯愕這個男人是誰?

男子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本子,“請你幫我交給小魚,謝謝你“

”你是誰?小劉詫異的問道,男子並沒有理會小劉,只是嘴角上揚,牢牢的看着病房裡面,他的眼眸清澈而且深邃感覺一眼就可以看穿任何人,“你只管給她就好了,其餘的不必多問,”他低沉的聲音有些嘶啞,但還是非常富有磁性。

小劉從衣服包裡拿警官證,”不好意思,麻煩你出示你的身份證,我現在是例行檢查,“哦,是嗎?男子擡頭一笑,拍了拍衣服,“你是例行檢查,還是私心檢查,”小劉愣住了。

小魚察覺到不對勁,正準備下牀,剛站起來,腳一斜,倒在地上,“啊”

小劉聽見小魚的叫聲,立馬進了病房,看着坐在地上的小魚,“你還好吧,好好的你起來幹什麼?”小劉緊張的面容讓小魚感到有些詫異,“你在外面這麼久,誰來了,幹什麼?”

糟了,小劉回過神,立馬回到門口,他不見了,病房門口只留下那個黑色的筆記本,“可惡,被他逃掉了”

”小劉,怎麼了?“小魚在裡面叫吼到,”沒事,小劉拿着筆記本,遞給小魚。

“剛纔有一個男的,叫我把這個給你,”小魚接過筆記本,封面是一個蘆葦的印子,被鎖上了,可是沒有鑰匙孔,繁縟複雜的思緒將小魚帶到了一個毫無頭緒的空間裡,她剛剛走出了失去親人的悲痛,轉眼神秘男子的筆記本,又將發生什麼事情,小魚看了一眼小劉,事情遠非如此簡單,也許真正的故事現在纔開始。

Ann一個人在燈光微弱的警局裡,身後躺着沈華的屍體,她寫着,死者沈華,男,68歲,肌肉遲緩,局部乾燥,開始有明顯的屍斑,身上沒有其餘傷痕,排除生前搏鬥死亡的可能性,死前未發生性行爲,DNA鑑定與沈魚無血緣關係,寫到這裡,她的雙手開始顫抖。

“如果小魚知道這個沈華和她沒有親屬關係,她會怎麼想”她潦草的添了幾句,關上了勘查記錄本,她斜眼看了一下局長的屍體,又轉頭看見沈華的屍體,一天之內,死了二個人?都和小魚有關係?

每一個屋子都有它的氣味,在這個屋子更多的瀰漫着是死亡的氣息,Ann感覺有些疲憊,她洗了手,穿好大衣,她無法呼吸,這個屋子的空氣只會令她倍感噁心,她嘆息着出了大門,關燈的那一刻,看着房裡兩具屍體,她關上了大門,拿出手機,好像所有接觸過房間裡的東西都會染上一種特殊的味道,比如“死亡”。

Ann撥通了小魚的手機

“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在撥”。

算了,還是我自己去醫院一趟吧,她裹了裹大衣,向醫院走去。

此刻的警局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驗屍室裡躺着兩具屍體,做清潔的工人絲毫不敢靠近驗屍室,局長的去世弄的大家人心惶惶,除了一樓值班的幹警,大家都去吃飯了,風咆哮着,捲起幾片落葉,旋轉在半空中,像極了吸血鬼古堡外的景象,淒涼,囫圇,恐懼,侵蝕着每一個人的“心臟”。

時間,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