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我發現我做了個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袂清淺輕輕地嘆了口氣,她面無表情時,顯得冷漠嚴厲,但是當她,眉間若顰,一籠清愁的時候,格外讓人憐惜,想博美人一笑,她又偏偏不笑,更顯笑容可貴,陸小鳳在苦瓜和尚那裡已經上過一次當了,他現在很能體會到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是什麼樣的感受。
“是什麼?”葉芷青雖然被薛冰的的手段嚇了一大跳,卻立馬調整回來了,並沒有什麼不適,可見她在這段時間心志的成長。
袂清淺眉一挑,配着精緻的五官,十分炫目:“跟着陸小鳳總是有數不盡的麻煩,連偷王之王都引過來了。”
司空摘星也好奇起來了:“你認識我?”
“我還知道你想要偷陸小鳳身上的紅帕子。”袂清淺手上轉着茶杯,說話的樣子很隨意,但是陸小鳳卻是一驚。
“你是怎麼知道的?!”司空摘星眼裡除了驚訝還有點別的東西。
陸小鳳轉過頭來對司空摘星說得很鄭重:“我以爲我們是朋友。”
“我們是朋友,不然我不會現在在這裡,”司空摘星說得很無奈,“我欠人一個情,必須要還。”
“無論如何?”
“無論如何。”
“既然如此,我們不如打個賭。”陸小鳳突然笑了。
“坊主,我們不去看看陸小鳳他們嗎?”葉芷青跟着袂清淺上樓,這裡是他們今晚暫住的地方,她對於這個賭局十分好奇,一個是偷王之王,一個是江湖上似乎無所不能的陸小鳳。
“其實,不用去看。”袂清淺朝着葉芷青炸了眨眼,這時的她纔有了少女嬌俏的感覺。
葉芷青低頭默默想着,袂清淺也不說話,帶着她到了房間,然後給兩人都倒了一杯茶,坐在桌邊,拿着茶杯,出神地對着窗外,目光悠遠而深邃。
“司空摘星會把帕子偷成功,但是他不會贏!”葉芷青說着,語氣十分肯定。
袂清淺被葉芷青的聲音一嚇,過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這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啊:“爲什麼?”
“司空摘星頭帕子一定是因爲繡花大盜,他偷成功之後一定會交差,陸小鳳爲了抓到司空摘星,一定不會放過這條線索。”葉芷青的語氣也帶着一絲驕傲,眼睛閃閃發亮。
袂清淺忍不住又揉了揉葉芷青的頭:“你不要忘了帕子也不一定是真的,而且還有一個人——薛冰……你聽。”
對面的房子傳來聲音,要非常用心才能抓住一點兒動靜,葉芷青分辨了半天,才聽出來,是一個人輕功趕路的聲音。
“想去看看嗎?”袂清淺望着葉芷青問道,後者點了點頭。
七秀武功講究輕盈曼妙,輕功亦如此。袂清淺帶着葉芷青兩個人遠遠地綴在在陸小鳳身後,好在陸小鳳帶着一人,速度並不快。
陸小鳳突然摔下了懷裡的人,葉芷青看到那人居然是司空摘星,這時他們已經到了碧霞庵的門口。它的門虛掩着,門裡有個小小的院子,一個人搬了張竹椅,坐在院子裡的白楊樹下。夕陽照着孤零零的白楊,也照着他的臉,他的鼻子挺直,顴骨高聳顯得十分有威嚴,只可惜他原本應該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的地方變成了黑漆漆的洞。
袂清淺並不想讓人發現她們,便帶着葉芷青停在了只能看清人影的地方然後指着他們一羣人一一和葉芷青說道:“那個在院子裡面的人就是江重威,那個後面出來的女人叫做江輕霞,碧霞庵的主持,對外說的是江重威的妹妹,實際上是江重威的童養媳。”
“那……爲什麼做了尼姑?”葉芷青有點不解,很少有女人去做尼姑的,還是年輕漂亮的女人。
“江重威不能做她的丈夫,她當然去做了尼姑。”袂清淺話平平淡淡,葉芷青撇了撇嘴,她長在教坊,對於男歡女愛之事還是瞭解的。
“哎!她怎麼跑了?陸小鳳手裡是什麼?”葉芷青眯了眯眼,想要努力看清,但是也只能一個小紅點。
“那是一隻紅鞋子。”
“紅鞋子?!”葉芷青想到袂清淺剛和她說的那個神秘組織,這次,坊主的目標應該就是她們吧……
“江輕霞在紅鞋子裡面排行第五,被稱作江五妹。”
看來,繡花大盜真的想要把他犯案賴在紅鞋子身上了,葉芷青偷偷看了一眼袂清淺,她在教坊出生,生下來就失母,自小就跟在坊主身邊,坊主有時候很奇怪,她明明很少在江湖走動,卻知道很多江湖上的秘聞,不知道這些消息從何而來,就像現在,坊主看都沒看,卻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難道這就是坊主說的,那位和她同名的師叔祖被列爲“天下三智”的原因,所謂的讀心術?
陸小鳳一行人準備回去了,袂清淺將葉芷青拉到一邊,然後望着他們漸漸走遠的背影。
袂清淺現在愛極了這種感覺,她就像上帝之手,站在一邊,看着那些所熟知的劇情一步一步地發生,所有的人都像劇本里面的人物,她就像一個旁觀的觀衆,然後,在玩最後一手漁翁得利。就像上次。
不過,她對於這次行動並不滿意,甚至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多餘的決定,反正只是走劇情罷了,也許是她自己對於陸小鳳、薛冰等等一行人抱着莫大的期盼,但是現在她心裡只覺得失望——這裡沒有她想要的東西,還不如……
葉芷青問:“坊主,我們現在回去嗎?”
“不。”袂清淺否定了葉芷青,卻沒有回答她,她現在想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