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望夫人生平喜有血性的妖怪,當初擇偶便是如此挑選,見鹿妖惜命,大失興趣,不過查除修士奸細內應非只爲鹿妖一個,眼光一掃周邊:“今日在場,可還有修士內應?”
那邊填水乙見鹿妖闖禍只針對修士,沒惹老祖動怒,且居然還能與老祖對上話,就想着開腔,狐妖添香已先他一步,軟聲道:“老祖,還剩四個妖王活着,不如就老祖親自驗一遍,待得放心四家妖王,才使各家再自查!”
西望老祖輕哼一聲,倒沒反對,挑眉問:“哪個先來?”
妖祖吩咐,心頭沒鬼的四個妖王乖乖上前,讓她看神魂裡面是否乾淨。
看過四名妖王,西望老祖才道:“你等四個,現下便查各家在場妖怪,查完各都吩咐下去,今日事不許外泄一句,若讓老孃聽到,隨手就打殺!查完後,是否再鬥隨你等自便!”
說完之後,西望夫人又叫:“草裡藏着的兩個,出來驗身!”
草叢裡果然站起兩名妖丁,漲紅着臉跑回自家隊伍,原來都是摘星王家的。
摘星王已自爆,倒沒誰再來追究他倆脫逃之罪。
之前已退得遠遠的黑熊妖將、錦雞妖將等也全回來接受現場驗身,妖祖的意志,哪個敢違抗?
神念分身消散,現場妖怪全部驗身,對陸寶來說,短期內或許能得安全,但若那元嬰張一福感應到分身消散、福運被奪,豈能不追究?元嬰修士下決心的話,被查出來只是早晚的事!
狂牛王先前那一陣受創不小,特別是那件“天羅網”仿品帶來的創傷,還要遠超獨鬥填水王、食虎王兩個受的傷,養傷不知還需要多久時間,他回頭看着雲中王,悶聲問:“本屆俺們認輸,靈桃任他兩家拿去?”
雲中王點頭同意,缺了狂牛王,他不可能一挑二。
妖祖在場,填水乙飛快將自家妖將、妖丁查一遍,之前山場裡早就查過的,所剩唯一被種念頭咒的華裘又已死去,自然乾乾淨淨。
填水王先諂笑着向西望夫人稟告他家全無奸細,再指着食虎王家妖怪圈道:“老祖,他家已無妖王,便由俺代查!”
食虎王被妖祖打殺,不過他家還有三位妖將,此外妖丁剩十五六個,填水乙想代行使妖王之權,是打定主意要吞下這股勢力,彌補失去黑牛的損失。
那邊的摘星王家妖將死絕,妖丁也還剩下十個左右,同樣無統領。
三位妖將加本屆倖存的十多名積年妖丁,填水王全想吞下,盟友追風王頓時不滿,方要出言反對,食虎王家豬妖將先嚷嚷出聲:“老祖,俺願請狂牛王驗身!狂牛王,可願消前仇,收留俺老豬?”
妖王喪命,眼見山場保不住,若不想被捉去開席面,妖將只有改投別家。而之前戰中,黑牛大將軍明顯不用死,填水乙不知什麼原因偏要拉他去擋災,這般山主,豬妖將軍哪裡敢去投?便投同盟的追風王家,也還隨時要接觸,說不準哪時就稀裡糊塗送了命去!
反而對面的狂牛王,危局之時拼命斷後,寧願重傷也要救走黑熊妖、錦雞妖等,甚得豬妖將之心,反而願意投他,趁着妖王們不敢在妖祖面前動手,直接就嚷嚷出來。
聽明白豬妖將話語,填水王臉色陰沉下來,狂牛王簡直是天外之喜,忙高聲道:“往年各爲其主而已,哪有私仇?豬將軍只管過來,俺老牛不比那沒度量的!”
臨了還要譏諷一句,把填水乙氣得臉色鐵青,只是妖祖在場,沒他發作的餘地,生生收住性子,只回嘴道:“豬將軍可想清楚,你到他家,哪裡能成得了心腹?”
狂牛王又大笑:“哈哈,本王山場裡,從無心腹,只因個個都是俺老牛心腹!”
他家熊妖將、錦雞妖將等立即稱是,誇自家大王向來水碗端得平。
狂牛王家地界本就挨着食虎王家,投奔他家,搬家也容易,見豬妖將帶頭,填水王不敢攔阻,熊妖將、錦雞妖拍胸脯交口稱讚,食虎王家另兩名妖將、衆多妖丁全都表態,要投奔狂牛王。
妖祖只是冷眼看着,未必有管閒事的心情,不過雖只差着一個境界,填水王卻知在這位性子不好的女妖祖面前,自家真真是螻蟻一般的存在,食虎王都只一棍子就抽死,哪裡敢拿性命去試探脾氣,只好眼睜睜看着舊日盟友家精華全部走光。
追風王同樣不敢作聲。
現在大勢回到狂牛王身上,摘星王家殘餘妖丁也選擇投奔他家。
得了這許多補充,狂牛王“哈哈”大笑,放聲道:“本屆靈桃便讓你兩家又如何?填水、追風,下屆俺們再戰,九位妖將讓你等好看!”
食虎王家三名妖將領妖丁投過去,就眼下戰力看,算上追風王家裡養傷那位,這邊也只剩四名妖將在,連對面一半都達不到,下屆還怎麼打?
就目前的妖將數,是九比四。
輸妖不輸陣,至少本屆是自家這邊獲勝,六十年後的事誰說得清楚,填水乙硬撐着還嘴:“狂牛兒先莫得意,摘星王愛上奇物,食虎王被種念頭咒,就他兩家奸細最多,指不定下屆你也被種下咒,被老祖一棍子抽死哩!”
狂牛王冷哼一聲,不再搭話,不過投奔來這些妖將妖丁,果然驗看得更小心些。
一個個驗看下去,到摘星王家殘餘妖丁時,倒又有一名妖丁磕頭不止,叫道:“大王饒命,小的運背,某次外出時被修士拿了,確實被種過咒,只請再賜捆魂索,多得活六十歲,下屆拼命,得死在陣中罷!”
狂牛王請妖祖定奪,西望夫人搖搖頭:“算你運背,被種過咒,誰知道與修士還有多少勾當?老孃懶得費力氣救,使你多活六十年,總沒打殺了乾淨!”
念頭咒、捆魂索,妖祖或元嬰修士可以解救,不過救起來也麻煩得緊,妖祖表態不救,狂牛王便抽出大朴刀來,一刀砍死了賬。
全場驗身完畢,妖祖又已下令不許外傳今日事,至少短期內安全,鹿妖才稍把心放回肚中。
看着最後一個妖丁驗身完,西望老祖才領狐妖添香離去。
死了兩個妖王,這般大變故之後,兩邊都無心再戰,各家自收斂己方屍身,那食虎王鹿屍兩家各割一半,妖丹歸這邊,填水王拿了安撫追風王,狂牛王拿走那對奪命鉤,同樣送雲中王。
狂牛王雖帶着傷,離開時卻興高采烈,一路摟着雲中王脖頸,大叫回去擺宴席,款待新入山門妖將。
這邊,填水王、追風王兩家隊伍收拾完屍骸,全轉移到靈桃峰上駐守,又遣個去把家裡小妖怪們全招回來,也準備連日擺宴席等桃熟。
反正已快到夏末,茶園裡所產靈茶越來越少,野生的更難尋,遠途送過來還要耽誤一天時間,兩日湊不齊一碗所需已是常態,靖平山索性不再摘茶。
妖怪難存隔夜食,上山當晚,與其他妖怪吃的不同,半具妖王鹿身擺宴,填水王這邊除了兩名妖將,妖丁中只大角、百寶、伏山三個得賞些,追風王家妖丁也只巨掌和那女蠍妖有此殊榮。
非只鹿妖百寶,連多數妖將都只是頭回得食妖王肉,雖然含妖氣充沛,大頭卻是填水、追風兩位妖王的,剩下來僧多粥少,各只分得一小塊,略嚐到味道而已。
妖王肉的味道,再日辣嘗着也只是肉,並無別樣不同。
鹿類毛髮並不旺盛,體現在化出的人形上,頭髮稀疏且短,陸寶之前不多的頭髮色顯棕色,就在嚐到妖王肉當夜,因“瑞”字奪來福雲的緣故,人形不多點短髮都已變得全白。
摘星妖王的自爆,威力巨大,黑牛能替填水王擋下妖丹自爆,是因爲這位大將軍有一門“強壯”傍身,妖丁級別神通,妖軀比其他妖將要強壯得多。
以黑牛屍身擺的妖將宴,靖平山妖丁以上都有資格參與,陸寶隨着得吃許多,黑牛雖活得年歲久,牛肉卻無曲盤的山羊肉那種柴味,陸寶自家覺着,竟然吃出些厚重的感覺來。
熊妖力士屍身擺的全熊宴,四個熊掌由妖王獨享,鹿妖夾了一塊肋骨肉,才下口,眼中就有些溼潤,那是愧疚的味道。
最近,黃鼠狼妖又有些抖起來了,各次宴席都得了座位,估計要不得多久,填水王就會出手爲他療傷。
某天晚上,填水王招大角、百寶兩個陪同,閒遊到十里外山溝中,才隨意地對他倆個道:“莫看狂牛王家如今妖將多,俺們山場也是難得好年景,本屆活下近三十個妖丁,歷來少有!等桃熟回去,靈茶、紫金薯先敞開供給你兩個和伏山,等都晉級成功,本屆日辣妖丁,下屆就成日辣妖將,且還有得鬥!”
這是要拉攏大角和自家?
妖王才恍惚道:“只見你日辣,本王都忘了還是新妖丁!那也無妨,便再多熬一屆又如何?你既還缺着歲月,平日先消減些靈藥,使六蟲、青元先得晉級,如何?”
鹿妖躬身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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