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指程鳶嗎?”陸霆川問。
“所有事,包括程鳶。”陸母答。
陸霆川驀然垂首,長呼一口氣,“所有事我都能處理好,除了程鳶。”
他甚至感覺有點無力。
看到陸霆川有點喪氣的一面,陸母心裡有點欣慰,以前一點兒軟弱都不會暴露的陸霆川,現在竟然會主動向自己吐露感情上的煩惱。
“非程鳶不可麼?”陸母笑着問。
陸霆川卻不理解:“什麼意思?”
“我不信東大一院沒有其他好女孩。程鳶已經明確說了,她沒有談感情的想法,如果你只是覺得自己到了該結婚的年紀,想勉強對付着找個人結婚,別人不行嗎?”
陸母的問題讓陸霆川大腦瞬間蒼白。
非程鳶不可?
或者,他現在只是到了該結婚的年紀,隨便找個人對付?
陸母看出陸霆川沒有想過更深刻的問題,語重心長說:“你還沒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去招惹人家姑娘,你讓人家怎麼想?”
見陸霆川還沒明白,陸母又說:“想知道他人是什麼想法之前,先把自己是什麼想法弄清楚。僅僅因爲對方是程鳶,對她有些好感,想和她戀愛?還是回想自己今年三十三,到了結婚成家的年紀,只是想找個人結婚而已?”
“有區別嗎?”陸霆川蹙眉問。
“當然有。”陸母無奈地看眼自己的兒子,真是一點兒浪漫因子都沒有,也不知道遺傳了誰,反正不是她。
“程鳶雖然單純,但她防備心很重,每走一步都深思熟慮,如果沒辦法給她足夠的安心,你所做的一切在她眼裡要麼是‘玩笑’要麼是‘耍流氓’。”
見陸母分析的頭頭是道,陸霆川這輩子第一次正視自己的母親。
也正如陸母所說,他做的一切,程鳶都是排斥狀態。
“那——有什麼辦法讓她信我?”陸霆川猶疑地問。
陸母溫柔一笑,自己的兒子終於學會向父母求助了。
不過有一點她搞不懂。
自己和陸霆川的爸爸相親相愛,陸霆川雖然讀寄宿制學校,但也算浸潤在父母相濡以沫的感情里長大的,怎麼就一點兒沒學到呢。
但誰讓陸霆川是她親兒子呢,孩子有難沒父母哪有不伸手的。
何況還是感情問題。
“還是那個問題,你對程鳶是什麼想法,是一時興起,隨便玩玩?”
“當然不是。”陸霆川驚恐地看着自己的母親,他從來沒想過這種話竟然會從自己端莊典雅的母親口中說出來。
“那你想怎麼定位她?”陸母耐着性子問。
陸霆川卻停頓了,遲遲纔回答,“不清楚。大概就像成爲心外科醫生,是人生中不想錯過的風景。”
陸母白眼:“你把這話當着程鳶的面兒原木原樣講出來多好?”
陸霆川一聲冷呵,“沒講,做朋友都沒可能,講出來,她看我和看洪水猛獸有什麼兩樣?照她的性子,一定會辭職,我不想因爲我個人的原因導致她辭職。”
陸母滿意地看着陸霆川,“行啊,兒子,已經學會替他人考慮了。”
陸霆川:“……”
“再等等吧,你們接觸時間還不夠長,她不但對你不甚瞭解,還誤會重重。”陸母耐心勸說:“等時間久了,她就能懂你的心意了,不過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弄清楚自己的想法。”
陸霆川點頭,走去廚房幫陸母擇菜。
陸母卻將他推出來,“身體不舒服就去躺着,一會兒給你熬點菌湯,養養腸胃。”
“不難受了。”陸霆川說。
“胡說,哪有那麼快好的?”陸母溫柔地喝住他,“一會兒我叫程鳶過來。”
“不用,我幫你就行,不用她過來。”
“唏——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呢?你這麼硬挺着要強,怎麼讓人家女孩子心疼你,對你動惻隱之心?”陸母壞笑着提點。
陸霆川與她相視一笑,嘴角掛着狡詐,乖乖轉身去臥室,進門後他將門虛掩着合上。
陸母見陸霆川已經進了臥室,趕緊翻出手機給程鳶打了電話。
“喂,小程啊,霆川身體還是不舒服,我一個人忙不開,你能過來幫幫阿姨嗎?”
程鳶:“陸老師嚴重嗎?他還行嗎?需不需要去醫院?”
陸母:“藥已經吃了,他剛睡下。我要做午飯還要給他熬個湯,手裡活兒太多,抹不開。”
程鳶:“好,我馬上過去。”
她連衣服都沒換,直奔陸霆川家。
陸母幫她打開門,做個了噤聲的動作:“霆川剛睡,咱們動靜小點兒。”
程鳶點頭。
兩人來到廚房,陸母將牛肉拿出來,“霆川從小就喜歡吃牛肉,你呢?”
“我都好。”程鳶去一旁將購物袋裡的蔬菜水果全部拿出來。
倒騰一遍之後,程鳶才發現,那東西沒了。
突然想起去超市購物的時候,陸母堅持兩人分開,大概也是怕她瞧見誤會吧。
可這有什麼好誤會的,也是人之常情嘛。
程鳶雖然臉皮薄,但還沒保守到未開化的地步。
畢竟老年人也是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
兩人像上次一樣,配合默契,陸母負責剁餡活餡兒,程鳶負責和麪擀皮兒。
期間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陸母問 :“小程……咳,叫你‘小程’感覺太生分了,你有沒有什麼小名?以後我叫你小名兒。”
“沒有。”程鳶突然陷思索,“不過我朋友喜歡叫我‘程鳶鳶’。”
陸母好奇:“‘程鳶鳶’?聽着很耳熟啊。”
程鳶解釋:“因爲和‘陳圓圓’諧音。”
陸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朋友還真挺有眼光的。”
“嗯,您見過的,上次您買絲巾,她還給你推薦了好幾條。”
“原來就是那個姑娘啊。”陸母突然記起,“那個姑娘笑起來特別甜,我有印象。”
“對,就是她。”
陸母將牛肉的餃子餡兒拌好,用保鮮膜塑封,放進冰箱。
“聽她的口音應該是東江人,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程鳶回想起自己和宋思沐初識的場景。
“我讀研的時候在東江九中附近的託管班做兼職老師,那天是九中校慶,她作爲榮譽校友參加校慶。我給託管班的一個學生送資料,聯繫不上那個學生,是她幫忙的。”
“東江九中?”陸母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