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陸老師怎麼想到,竟然將這麼好的一臺手術拱手讓人。”
“哪是陸老師讓出去的,根本就是主任送出去的!”
“咳咳!”古岱推開值班室的門,冷臉咳嗽幾聲。
幾個躲在值班室議論的人驀然受到驚嚇,隨後立刻全部換上“笑臉”。
“呀,是古岱啊,”其中一人熱情地打招呼。
古岱撇了眼身後,進門小心地關上房門。
再看這幾個用豔羨地目光看他的人,他莫名有點氣,忍不住數落道:“你們啊,真是不知道留在二組的好,沒有二組,沒有師父,你們能拿全科最高的績效麼?”
有人探頭探腦問:“你也不是職工,你怎麼知道九組績效就不高呢?”
古岱煩躁地翻一個白眼,“我不是職工,起碼在實驗室還能做點事,領個學生的勞務,但在九組,我就是白工。”
衆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想到九組竟然是這樣。
“那邊真一分錢不給啊?”
古岱眼尾瞄向那人,“不然呢?那個樑濟,摳的緊,心眼還小,病例彙報院裡許的獎金,他反手就扣下了,說當九組成立的經費。”
“啊?那獎金大頭可是葉醫生的,他也敢啊?”
“誰知道呢?剛去九組,和葉醫生也不熟,總不能衝他辦公室問錢的事吧?”
葉景明拿功勞最大,理應拿的最多,但他什麼都沒說,誰還敢提分錢。
原本二組蠢蠢欲動的幾人,聽到九組這混亂的管理制度,頓時什麼想法都沒有了,之前還編排古岱呢,現在只慶幸當初被調走的人不是自己。
二組雖然不討姚復升喜歡,但績效實打實的是整個心外最高的,獎金什麼的更是按勞動成果來算。二組累是累,但錢也是最多的,如果不想幹了,想走,陸霆川也從來沒攔過。
不像其他幾個組,如果跟了那幾個組帶頭的教授,基本不磨嘰個三五年,別想辭職。
“最關鍵的一點,在二組做事,你不用那麼多花花腸子,你幹多少,師父他能看見,你偷懶他也知道。”古岱點出問題的關鍵所在。 шшш● тт kān● ¢○
衆人想想,還真是這樣。
古岱又說:“你們都是在二組待久了,自由慣了。師父只抓你們專業和臨牀的東西,別的不管,就算你身在二組心在外他也不說什麼,也不要求大家站隊。那個專業術語叫什麼來着?對,扁平化管理。”
心外變成現在這樣,還不是拉幫結派害得?
想要混下去,就得站隊。
唯獨二組,是心外的奇觀。
陸霆川從來沒有要求二組的人絕對的服從。
大家各盡所能,平日裡只要沒有陸霆川,二組氛圍特別輕鬆,主治醫生裡也沒有陸霆川刻意培植的人,也不會造成大家心理不公平,繼而引發拉踩。
當然,除了資歷最淺,且算陸霆川半個秘書的林栩。
林栩的存在不是陸霆川偏愛的證明,而是陸霆川必須有個人幫他處理一些瑣事。
林栩這個人也選的相當不錯,他做事細心,熱心腸,人緣好,是大家心目中的小天使,這樣的人和陸霆川走得近,大家不會介意。
思及此,古岱煩躁地撓頭,“趕緊畢業吧,我什麼時候才能正式入職啊!”
有人打趣說:“你不是已經落地九組了麼,就算入職,以後也會留在九組吧。”
古岱刷地站起來,斬釘截鐵,一字一句說:“不!我要回二組!”
正值午飯時間,程鳶打算找古岱,一起去食堂吃飯,順便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心靈。
早些時候,古岱給她發了一連串消息,說獎金被樑濟以“九組經費”的名義扣了,心情不好。
程鳶也覺得氣憤,這不是典型慷他人之慨麼?
從護士那裡打聽到說,古岱好像去了值班室的方向。
程鳶往值班室走去,拐角處突然出現一個人影,程鳶差點和他撞了滿懷。
那人踉蹌幾步,疏冷的聲音響起,“你沒事吧?”
程鳶擡頭,“葉醫生?”
葉景明愣了一下,“你是……那天那個……”
“是我。”程鳶挺直脊背,大方承認,脣角莫名帶一絲冷笑,“沒想到葉醫生現在才認出我,那天那個患者的兒子給您送錦旗,我們打了照面,我以爲您能有印象呢。”
葉景明恍惚一下,突然想起那天在電梯口看見的三個人。
“那天……你穿了白大衣,抱歉,真沒認出來。”
“沒關係。”程鳶眉眼帶笑,仰着頭仔細端詳他,說:“您只要記得,那天搶救是我們三個人的功勞就夠了。”
葉景明本來沒什麼表情的臉瞬間凝滯,語氣也難免不悅起來,“你是說我獨吞了功勞?”
程鳶語氣輕鬆,不置可否,“這是您自己說的,不是我說的。”
葉景明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他擰眉問,“你也是心外的醫生?”
“不是。”
葉景明警惕的面色稍稍放鬆。
程鳶已經洞悉了葉景明的想法。
他想打探自己的來路,程鳶正愁找不到機會給他提個醒呢,於是乎大大方方承認,“我二組的,教師崗,在實驗室做項目。”
葉景明剛放鬆的心,瞬間被提到嗓子眼。
程鳶看見他瞳孔的顫動,只覺得暗爽,她故意惡趣味地說:“那天我們三人一起救人還挺默契哈。”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暗示葉景明,那天救人的是三個,領功的卻變成了一個。
如果這件事被捅上去……
估計有姚復光和姚復升的聯合包庇,葉景明也不會有什麼實質性損失,但這件事只要不被捅出去,就是葉景明心裡的刺。
他永遠都得提心吊膽。
“沒想到剛來,就有這麼多人給我挖坑。”葉景明自嘲,黝黑的臉上沒有一絲溫度。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葉醫生你剛來,風光無限,你可以盡情享受你的體面。”
葉景明反問:“我的體面包括你一個小小的教師崗老師還能來威脅麼?”
程鳶絲毫不怯場,“白天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我真沒有爲難你的意思,只是小小的提個醒而已。如果你真覺得我威脅了你,你大可自己和上面說,那個錦旗上,不應該只繡你一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