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真不是。”護士也算有經驗,說話時溫聲細語,眉眼帶笑,態度儘量好,不與大爺起衝突,她解釋說:“我們這邊是團體體檢,到時候報告單都得一起出。您加進來,我們這邊順序就亂了。這樣吧,您去旁邊的超聲2室,那邊也沒人。”
伸手不打笑臉人,大爺饒是怒氣值拉滿,也只瞪了眼那護士,極不情願地挪去旁邊。
那組其他兩個小護士中的一個眼疾手快,早早通知了程鳶。
程鳶過來時,老大爺已經轉身準備離開。
看一眼帶隊和老大爺起爭執的護士,程鳶眼神微顫。
竟然是姜一欣。
剛纔點名的時候,羅宇生沒念她名字,程鳶以爲她不會來了呢。
分配小組的時候,程鳶也沒給她安排,三人一組最後剛好剩下兩人,單另一組。
這單另的組只有兩個護士,程鳶對這組格外關注,特意叮囑有事打電話。
沒想到兩人組果然出事了,更沒想到,來晚的姜一欣竟然會主動加入這個兩人組。
護士私下有羣,估計是姜一欣趕來時,和她們私下溝通過。
程鳶沒怎麼和護士打過交道,只聽說因爲東大一院有個分管護理部的副院長很得勢,所以很多課的護士都會特別“猖狂”,一般的醫生都使喚不動,別說程鳶這種連醫生都算不算的新職員。
“我送您過去。”程鳶主動上前,攙扶老大爺。
手還剛伸過去,老大爺執拗地用柺杖,掃過程鳶的手,“不用!”
雖然老大爺態度不好,但程鳶還是跟着他,將他送進超聲2室。
轉身回來時,剛纔同樣沒被老大爺好臉色對待的姜一欣攔住她,說:“臨牀上這種患者我見多了,以後你就假裝笑笑,敷衍一下就好了。要是真遇到脾氣暴躁的,要動手了,能跑多遠跑多遠,跑不掉就躲儀器後面,砸壞了讓他們賠到傾家蕩產。”
姜一欣說這話的時候,胸有成竹,程鳶忍俊不禁。
姜一欣楞了,“你笑什麼?”
程鳶莞爾,“感覺你義憤填膺,怪可愛的。”
姜一欣怔忡,臉色和聲音同時變得極不自然,她搓着自己側邊脖頸說:“這有什麼,我……陸霆川沒和你交待過麼?”
程鳶搖頭。
姜一欣:“估計他也沒琢磨過這事。我們還是培訓的時候,老護士傳授的經驗。不過我還有個升級版……就是……要誰敢動我,我就往地上一躺,捂着肚子嗷嗷叫,就說自己懷孕了,看誰敢惹我,嚇不死他。”
程鳶徹底繃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和陸阿姨真有的一拼。”
“那是,也不看看……”姜一欣話說一半,同組的兩個護士接出已經檢查完超聲的患者,招呼姜一欣說:“一欣,快,問問卷了。”
“哎,來了。”姜一欣應。
程鳶看她們工作熱情高漲,突然感覺自己這個管理者多有打擾,“你們忙吧,有事一定及時聯繫我。”
調查如火如荼,因爲分工有序,早上才過兩小時,就已經檢完了五十多人。
第一天,這成績真不錯,比程鳶預計的好太多。
二樓,羅宇生看着樓下大廳裡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和體檢人員,正是欣慰之時,門口突然出現的身影讓他眼下失色。
他瞧着六神無主在門口亂竄的人,拿起手機給樓下負責統籌,正在忙碌的程鳶打電話。
程鳶剛送走一組體檢人員,立即接電話,“羅師兄,怎麼了?”
“門口,紀康來了,你去接一下。”
“好!程鳶收起手機,穿過人羣往門口去,一眼看到身穿東大一院白大衣的年輕男生。
她立即迎上去,“你是紀康嗎?”
“是!老師你是……”紀康也打量着眼前和他一樣,傳着白大衣的年輕姑娘,在醫院遇到不熟悉的人,爲了防止冒犯到上級,大家都很默契地稱呼不熟悉的人“老師”,這是一個百分百不會錯的稱呼。
“程鳶,心外的。”程鳶簡單介紹。
紀康立即和她握手,“聽我師父說過你,你是做大數據的。”
程鳶糾正:“準確地說是轉錄組學大數據。”
“對對對,生物信息學,我想起來了。”紀康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一側的臉頰自帶酒窩,另一側也有,但十分不明顯。
長酒窩的男生,程鳶還是第一次見。
眼前的男生乾淨爽朗,個頭不高,只比程鳶高一個頭,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身板也不算結實,但……
他怎麼敢和古岱動手的?
古岱可是妥妥的北方漢子,身板魁梧,按照體積算,眼前這個清秀的男生完全不是古岱的對手。
程鳶對他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而且越看越覺得眼熟,總覺得這張臉明媚得過分,也熟悉得過分。
“程老師,我能做點什麼?”紀康不好意思地問,因爲自己的姍姍來遲。
“你去倉庫搬把血壓計和體重計搬出來吧,放在那邊擺好的桌子那兒,和護士一起給體檢人員量血壓和身高體重。”
“不是有專門的體檢室做這些麼?”
“人太多了,咱們自己再增加幾個測量點,提速。”
“哦哦,”紀康又問,“今天是哪個單位來體檢啊?”
“風遊投資。”
“RG?”紀康驚呼。
程鳶不明所以。
紀康喃喃之中有點激動,“竟然是RG……”
“別管那麼多,搬東西先。”程鳶催促。
紀康回過神,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激動,邊走邊說,“也不知道今天有沒有機會見到陸總。”
旁邊的程鳶聽聞,恍然大悟,“你說的陸總是不是陸堯澄?”
“嗯。”紀康點頭,“程老師,你認識陸總吧。我看了報道,陸總和陸老師動手的事。”
“額……”程鳶突然覺得有點尷尬,畢竟當初的事弄得動靜不小。
“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陸老師和陸總是表兄弟。也不知道我現在輪轉好好表現的話,有沒有可能讓陸老師幫我要個陸總的簽名。”
紀康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想象中,程鳶無奈搖頭暗歎,這孩子真是太單純。
報道上說什麼,他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