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鳶有點不好意思。
就和陸霆川一起上了一次班而已,怎麼感覺全世界都知道了。
保安大叔又叮囑:“前幾天逮住一夥兒拿刀子的人,安保力度加強了,不僅晚上進入小區要登記,還增加了兩個巡邏班。”
程鳶寫下自己的信息,問:“是半個月前的事嗎?那天週四對不對?”
保安回憶:“那天——老李值班,是週五凌晨。”
“是,就那天,”程鳶的心被重重一擊。
那些人手裡有刀……
那陸霆川進門時,是如何做到鎮定自若,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程鳶又問:“你知道那夥人來的目的嗎?”
“好像是尋仇,不過都被逮起來了,姑娘你不用擔心。”
“尋仇?”程鳶喃喃,腦海裡突然浮現那個臉上有傷疤的男人蕭佐。
他身側猙獰恐怖的傷口程鳶歷歷在目。
“是他嗎?”
保安疑惑:“姑娘,你說什麼?”
程鳶回神,“沒什麼,謝謝你。”
那晚陸霆川堅持不讓自己回家是不是早有預料?
她很想找陸霆川問個明白,但陸霆川今晚手術。
古岱說可能要後半夜結束,如果不順利,早上不回來直接上班也有可能。
程鳶還是沒忍住想等。
租住的房子只有簡易的裝修,沒有電視,整個客廳只有一張沙發牀。
程鳶抱着電腦,屏幕裡放的是時下最流行的古裝劇,她卻半點兒都看不進去。
她只是想利用一點聲響,防止自己睡着,聽不到走廊裡歸來人的動靜。
但無聊的電視劇是最佳的催眠曲,程鳶不爭氣的睡着了。
清晨。
“鈴鈴鈴——”手機鈴聲。
程鳶翻了個身,手胡亂的在周圍摸索,終於在沙發縫裡找到手機。
“喂——”慵懶地接聽,像剛起牀的小貓,喑啞的聲音還帶着撒嬌,“誰呀?”
“我。”
聽筒裡傳來陸霆川最簡單的回答。
程鳶一個激靈,一骨碌翻起來,“陸老師?”
“醒了嗎?”陸霆川的語氣稍加柔和。
程鳶瘋狂點頭,“嗯嗯,醒了醒了。”
“上班順便幫我帶套衣服過來。”
“你昨晚沒回來?”程鳶試探着問。
“嗯。”
“可我沒有你家鑰匙啊,怎麼進門幫你拿衣服?”這纔是問題所在,雖然程鳶很想幫他。
“怎麼沒有?你好好找找,”陸霆川提醒。
“真沒有,”程鳶起身翻自己常穿外套的口袋,又翻自己常背的白色帆布包,“我都找了,真……有?”
程鳶從帆布包裡拎起一枚穿着心形桃木紅繩的鑰匙。
“呀,上次阿姨給我,我忘還你了,”程鳶這纔想起來。
她匆匆套了件外套出門:“我去幫你拿,你需要什麼衣服?”
打開陸霆川家的門,電話那頭,陸霆川發來指示,“臥室的衣櫃,左半邊,上層隨便拿一套西服,襯衫拿最上面的。下層的兩個抽屜,左邊內衣,右邊襪子。”
陸霆川的指揮很詳盡,程鳶一一照做。
推開臥室的門,程鳶震驚了。
整個房間只有簡單的藍灰白三色,沒有裝飾,除了牀、衣櫃幾乎沒有多餘的擺設。
看起來就像——單間病房。
她把手機放在牀上,轉身打開左邊衣櫃,上層懸掛的是一套套整齊的西服和零星的幾套運動服。
她取下一套深藍色的,然後在上層的櫃底找襯衫。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襯衫也被疊的整整齊齊,有棱有角放在盒子裡,一件件像壘磚塊似的碼成一躲矮牆。
程鳶拿了最上面一件。
左邊內衣,右邊襪子。
嗯?不對。
程鳶的臉瞬間紅彤彤一片。
電話那頭突然催促,“找到沒有?”
“馬上,”程鳶回頭應一聲,硬着頭皮拉開左邊抽屜。
全深色的內褲被捲成卷,一垛跺整齊地排列,程鳶哆哆嗦嗦,像做賊似的,迅速拿出一團放扔在牀上。
那團東西在牀上滾了一圈,散架了,攤開後,基本呈現它最原始的形狀,平角的。
一股熱氣直充頭頂,程鳶立刻轉身,抽開右邊的抽屜拿一雙襪子。
不行,她要趕緊離開,這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臥室,她不應該進來。
突然,程鳶在衣櫃的角落裡看到一個紙袋子,剛好可以用它裝衣服。
她隨手拿出來,但上面BOBOCAKE的標誌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上次給陸霆川還衣服時,她裝衣服用的。
他竟然還留着?
正好這次能用上。
程鳶迅速將東西裝好,拿起電話,彙報道:“陸老師,都找好了,我馬上去醫院。”
“嗯,儘快。”
陸霆川說盡快,程鳶可不敢怠慢,沒化妝只簡單洗漱一番,便拎着衣服匆匆趕往醫院。
在醫院等電梯的空檔,程鳶瞄一眼手機,發現昨晚上心外二組的大羣裡突然發一條通知,題目是《關於邀請我院相關專家參加心臟移植中心項目座談會的通知》,下面公佈的名單裡有陸霆川。
這也是陸霆川找她幫忙帶衣服的原因吧。
一路小跑到陸霆川辦公室,程鳶輕輕敲門。
屋內沒有迴應。
程鳶嘗試推門,門竟然開着。
屋內。
陸霆川側躺在沙發上睡着了,他裡面穿着綠色手術服,外面簡單地蓋着白大衣,雙目緊閉,呼吸勻稱。
程鳶猶豫要不要叫醒他。
“布穀——布穀——”她設置的手機鬧鐘突然響了。
手忙腳亂按鬧鐘,沙發上的人也被惱人的動靜驚醒,安靜祥和的面色瞬間換上防備警惕,看清來人,他仰面躺下,手扶額頭,“是你啊。”
程鳶害怕自己吵醒他會被追究,於是說:“陸老師,衣服拿來了,我去上班了。”
“等等,”陸霆川突然叫住他,挺身坐起,白大衣隨之滑落,“讓你儘快也沒讓你這麼早來,早飯吃了嗎?”
“沒呢,”程鳶突然眼發金光,他這是性格轉變,會關心下屬了?
“正好,我也沒有,去買,”陸霆川下巴輕揚,轉身背對程鳶躺下。
程鳶期待的笑臉瞬間換上凶神惡煞,還以爲他會爲了答謝請吃早餐呢?結果讓自己給他買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