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幽州。
袁紹和公孫瓚的戰事益頻繁,雙方互有勝負,然袁紹敗少勝多,隨着時間的推移,公孫瓚面臨的壓力益增加。
公孫瓚見自己勝算不大,只好高掛免戰牌,和袁紹膠着起來,袁紹空有十萬大軍,無窮的力量卻不能施展,隨着雙方的僵持,黑山張燕又開始蠢蠢動,不斷襲擾袁紹的後方,破壞袁紹的糧道。
袁軍大營。
袁紹憂心忡忡的坐在帥位上,翻看着各地的政務要事,眼神中透露出來的空白,表現出了他心不在焉。
“主公,可又在爲公孫瓚和張燕的事煩惱?”沮授問道。
“嗯。”袁紹重重的點了點頭。
“主公不必多慮,我們的後方穩固,任那張燕在蹦躂,也翻不起什麼浪花的,只是這公孫瓚着實可惡,閉城不戰,我們的大軍白白在這消耗糧草。”沮授憤憤的說道。
“我只要消滅了公孫瓚,徹底稱霸河北,那張燕就算不得什麼,如今譚兒拿下了青州,成爲一角,足可以困死公孫瓚在河北一隅。”袁紹說到袁譚流露出些許驕傲。
原本袁譚被呂布打敗和擒獲,讓袁紹無比的憤怒,可隨後呂布又放了袁譚,這讓袁紹心裡面好過多了,雖然戰敗被擒可恥,可那是猛虎呂布,這麼想來,袁紹心裡舒服多了。
後來,呂布離開北海,將北海之地拱手讓給了袁譚,使袁譚不費吹灰之力獲得了北海,這件事又讓袁紹高興了好幾天,連續誇讚了袁譚好幾天。
沮授是河北有名的謀士,他也有自己的利益集團,袁紹的幾個兒子中,最有希望繼承袁紹家業的無非是長子袁譚和三子袁尚。
其中,袁紹最三子袁尚。常有立袁尚爲嗣的想法,這也使袁尚的支持者最多,袁譚反而獲得的支持最少。
袁譚的兵敗,更使那些袁尚的支持者們加大攻擊的腳步。不斷的針對袁譚,一些話傳到袁譚的耳中後,氣得袁譚暴跳如雷,恨不得殺入鄴城和袁紹軍中,將袁尚一黨五馬分屍。
呂布拱手送上北海,讓袁譚的又有了些許底氣,那些支持袁譚的人紛紛反擊,大力唱衰袁尚。
彼此之間鬥得不亦樂乎,袁尚的支持者中,就有沮授等大謀士的存在。
他們通過分析。並派出密探,打探袁譚被擒後究竟生了什麼,無奈,當事人袁譚和辛評一直守口如瓶,根本探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張郃和高覽兩員大將率兵抵達南皮後。袁譚感到有些恐懼,他和呂布達成協議的那一起,就已經和袁紹等人爲敵了,看到大軍前來,袁譚生怕事泄露,袁紹故意派兵前來趁機拿下他。
於是,袁譚不敢放張郃和高覽進城。而是讓他們帶兵去平原暫住。
袁譚的小心謹慎更加讓袁尚一黨懷疑,他們無孔不入,不斷的刺探那被擒後生的事,既然袁譚和辛評這裡無法入手,那麼只好從呂布那面入手。
幸運的是,經過袁尚等人不懈的努力。終於探的只片語,那就是袁譚和呂布可能暗中結盟,呂布要以朝廷的名義支持袁譚上位,不僅如此,呂布派人去關中請天子下令。頒佈的青州牧詔令即將要抵達青州。
探知這一點後,袁尚等人開始謀劃扳倒袁譚的事,然而最近袁紹對袁譚讚不絕口,他們無法進讒,若是惹怒了袁紹,對大家都不好,因爲那畢竟是他的兒子。
見袁紹有提及了袁譚,沮授心中一顫,沉思片刻後,緩緩開口道:“主公,某有一不知當說不當說。”
“先生有話直說無妨。”袁紹輕鬆的說道。
沮授正色道:“不知主公可曾想過呂布爲何把北海讓給公子。”
袁紹雙眼一眯,一摸鬍鬚,道:“如今曹孟德回師兗州,呂布的壓力無窮大,若是在惹怒了我,我也率軍攻擊,他腹背受敵,豈能活着回到關中!我想,他捉了譚兒,又放了譚兒,最後還將北海送給譚兒,可能是在示好吧!”
沮授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可能有這個意圖,但呂布絕非這麼簡單的人物,主公,你想啊,曹回師兗州,全線封鎖,呂布想要突圍出去,困難重重,這個時候的他,更需要一個據點在後支持,呂布會傻到將北海讓給公子?”
“我方纔不是說了嗎,呂布是擔心我和曹孟德兩面夾擊他!”袁紹聲音加大,他對沮授的這個問題頗有些不滿。
沮授不依不饒道:“呂布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他既然將北海送給大公子,背後肯定有他的小算盤。”
“你指的小算盤是什麼?”袁紹問道。
沮授道:“正如我之前說的,呂布需要一個據點,這個據點就是北海,他讓給大公子,我想這肯定和大公子有關係,大公子可能和呂布達成了什麼協議。”
“你指的協議是什麼?”袁紹問道。
沮授不緩不慢的說道:“結盟。”
“嗯?”袁紹軀一震,沮授的話讓袁紹不寒而慄,若是袁譚真的揹着他和呂布達成了什麼秘密協定,而袁譚並未告知他,那麼,袁譚和呂布究竟商量了什麼,袁譚居然不告訴袁紹。
從一百個角度分析,袁紹都不願相信袁譚會揹着他和呂布勾結在一起,畢竟袁譚是他的兒子,這麼多年來,袁譚有那件事敢違背自己的意願。
偏偏沮授分析的頗有道理,這讓袁紹有了危機感,袁紹雖然有些優柔寡斷,好大喜功,可他並不傻,他知道袁譚因爲立嗣的問題和袁尚水火不容,雖然袁譚表面上對自己恭恭敬敬,可誰又知道袁譚暗地裡會不會罵自己偏心。
經過沮授這麼一說,袁紹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沮授又補上一句,他的分析並不是憑空捏造用來打擊袁譚,而是這件事的的確確透露着詭異。
袁紹不漏痕跡的點了點頭,面色平靜,實則暗藏殺機的說道:“袁譚乃是我的長子,我絕不容他人肆意詆譭於他。”
沮授臉上一絲波瀾。瞬間歸於平靜,忙稱不敢。
袁紹壓低聲音道:“但即使是我的兒子背叛了我,我也絕不會姑息,還請先生暗地中全力偵查譚兒的動靜。另以我的名義修書一封給張郃、高覽,讓他們監視南皮的一舉一動,若是譚兒真有異動,立即剷除!”
頓了頓,袁紹臉帶羞愧,“今我們所議之事,還請先生保密,勿要讓外人知道,這件事……唉!”
自古以來,父子反目成仇相殘皆是人間悲劇。袁紹現在有五世三公的榮譽頭銜,聲名赫赫到了極點,他真不願意看到袁譚會背叛他,更不願自己親手送了他的命。
一席話下來,袁紹憔悴了不少。連嘆數聲,無力的揮了揮手,示意沮授退下。
沮授一拜,連忙退下,他知道袁紹很難相信自己說的話,可他本又多疑,仔細想一想。本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有的態度,袁紹對袁譚起了疑心。
只要他們父子之間有了間隙,袁紹遲早就會動手鏟除袁譚,那麼袁尚上位就會成爲定局。
帶着這一喜訊,沮授迅速的來開帥帳,前往袁尚的大帳。
……
遠在南皮的袁譚並不知道袁紹對他起了疑心。事實上,自從他和呂布達成協議的那天起,他就已經有了反目成仇的覺悟了,並且積極的在爲這一天的到來做準備。
青州各地的青壯力被袁譚徵召,進行整編訓練。在辛評的指導下,袁譚從中挑選精銳,一番工作下來,袁譚手中有了五萬兵馬,這是袁譚手中的資本,也是他唯一可以和袁紹抗衡的依據。
原來的青州經濟富裕,人口衆多,是天下排的上號的州,可是黃巾之亂,青州是重災區,幾番征戰下來,人口銳減,經濟受到嚴重破壞,後來曹攻擊青州黃巾軍,又整編了二十萬黃巾軍,號稱青州軍。
管亥揭竿而起,青州的窮苦大衆紛紛響應,又被管亥聚集了五萬人馬。
這一連串的事件後,青州遍地荒野,田地多荒蕪,數十里不見人煙,所以,袁譚徵集整編了五萬青壯,可以說是將青州徹底整垮了。
沒有了青壯力,田地就沒有人去耕種,農業是一個國家,一個州縣難以生存的基礎,沒有農業,百姓們吃什麼,軍隊靠什麼維持,而這些軍閥又靠什麼侵略,經濟也會因此崩塌。
曹正是看出了這一點,他知道青壯力都被徵集去打仗了,田地就會荒蕪,於是,他開始屯田,用以維持軍隊龐大的消耗。
呂布穿越而來,知道曹這一舉措的好處,在關中也大搞屯田和開荒,使得受戰火紛擾而變得貧瘠的關中越的富足。
袁譚可沒有曹和呂布這麼長遠的見識,他只知道擴大兵力,只有手中的兵馬越多,他不安的心就會越放鬆,至於田地荒蕪了,哪有什麼,反正他有糧草補給。
一方面,袁譚伸手朝袁紹要,袁紹自然不會拒絕,但袁譚一下子招了這麼多兵,這讓袁紹非常的不安,難道果真如沮授所?袁紹惶恐的想到。
雖然袁譚給的解釋是曹集結大批兵力於北海邊界,恐有消滅呂布後,吞併北海,乃至青州的意圖,但袁紹不吃這一,他命令袁譚削減兵力,只准留有兩萬人,在加上張郃、高覽的兵力,守一個青州綽綽有餘。
因此,袁紹供給袁譚的糧草只有兩萬人的口糧。
袁譚無計可施,只好將手伸向青州的大地主們口袋裡,青州的大地主們苦不堪,只得勒緊褲腰帶省出點給袁譚,可這也不夠啊。
鄴城那些支持袁譚的門閥世族們也只好在形勢還未明朗的況下,有錢出錢有糧出糧,但這件事很快被舉報給了袁紹。
“逆子!到底想幹什麼,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了,私自招募這麼多的兵馬,屢次違反我的軍令……”袁紹看着手下人送來的報,氣憤的拍桌大罵。
沮授、田豐、郭圖等人立在下面,大氣也不敢出,這些人中,有支持袁譚的,也有支持袁尚的,聽到袁紹對袁譚大罵,那些支持袁譚的心中很是奇怪,前幾天袁紹還對袁譚讚不絕口,怎麼轉眼間,袁紹就翻臉了呢。
這其中肯定是有人在搗鬼!
郭圖是絕對的擁袁譚派,他當即出列道:“主公息怒,大公子鎮守青州不易啊,有些小人嫉妒大公子的功勞,不斷的出一些不利於大公子的謠,還請主公明察,再者,大公子招募兵力,還不是想守護好青州嗎!”
沮授臉皮一跳,正說話,卻見河北第一直臣田豐竄了出來,“主公,大公子屢次不聽主公軍令,私自招募了這麼多的兵力,某以爲主公當立即奪去大公子青州牧一職,但大公子攻打青州有功,若是主公罷免大公子,恐遭人非議,所以,主公應修書一封斥責大公子,另,再派人接管大公子的軍隊,進行裁剪,如今青州稍定,百廢待興,實在不宜招募這麼多的青壯力。”
郭圖的臉色沉百變,一雙三角眼死死的盯着田豐,好似要吃了田豐。
奪去袁譚的兵權,只給袁譚管理權,這個提議貌似很不錯,袁紹點了點頭,他聽田豐提了這麼多的建議,就這一條還蠻和他的口味。
“嗯,就依先生的。”袁紹道。
郭圖還想在爭辯什麼,但見袁紹憂愁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只好將一肚子的話憋回去。
……
議事結束後,郭圖急匆匆的飛鴿傳書去南皮,將這一消息傳達給袁譚。
南皮。
袁譚憂愁的看着手中的文書,這是軍隊的物資消耗清單,龐大的開銷,讓袁譚有些吃不消,尤其是糧草問題,兩萬人的口糧供應五萬人,他只能嚴格規定每人每天吃的飯量。
將士們吃不飽飯,哪還有心思去打仗,去給袁譚賣命。
這不,方纔有些將士鬧騰起來,嚷着要退軍,袁譚得到消息帶着一衆親兵怒氣衝衝的殺了過去,這才震住了他們,但他從哪些屈服的將士眼中看見了憤怒、怨恨。
“唉……糧草……真是讓人頭疼啊!”袁譚嘆了口氣,在心中將袁紹罵的狗血淋頭。
“報!主公軍營來信。”一親兵走了進來。
“拿上來。”袁譚沒好氣的說道。
“唔,是郭圖的信,難道又有什麼打了我的小報告。”袁譚思索道。
拆開信件一開,袁譚的一張臉瞬間綠了。
“奪兵權……”袁譚呆呆的說道。
有兵纔有說話的權利,袁譚纔有爭奪袁紹家業的資格,可現在袁紹要奪他的兵權,這不等於是要徹底廢了他嗎,難道袁紹對他起了疑心!
想到這,袁譚渾冷汗如雨,臉色煞白,心驚跳,一雙手不停的哆嗦,好像打擺子似得。
“公子,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去叫軍醫。”親兵關心的說道。
“不……用。”袁譚有氣無力的說道。
許久,袁譚清醒了許多,哆嗦的說道:“筆……墨……伺……候。”
這件事,他必須要告訴呂布,這個時候,只有呂布才能幫助他,而且呂布也一定會幫助他,沒有他在北海支應,呂布早就完蛋了。
本想提筆揮墨,可袁譚因爲太恐懼了,手根本握不住筆,幾次下來,他只好作罷,讓親兵代替,由他口述。
寫好之後,袁譚命令親兵不得將信件內容外泄,然後命他送去給呂布。
想了想,袁譚還是覺得不安,忙派人去將辛評找來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