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郡。
一座在當地還算是不錯的住宅,雖然大門朱漆是多年未刷有些陳舊了,但依然顯示這座府邸是尋常百姓高不可攀的存在,寒門。
然而府邸內一陣嗚嗚的哭泣聲,這座府邸的主人乃一名身穿素白服的剛及冠的年輕讀書人。
身材消瘦但那雙眼睛卻透着一股清亮,彷彿能看透人世百態般。
“汝等要爲何?”
年輕的主人看着一羣黑衣人潛伏在他宅內不說,更是連下人都攆進了一間屋子內看管。
“你就是郭嘉, 郭奉孝了吧。”
蒙面人淡漠的望着對方對着,而郭嘉聽聞後腦子也是飛速轉動起來。
“汝等可知吾爲四世三公袁家效力,汝等膽子可真夠肥的。”
佯裝出一副闊氣模樣的郭嘉隨意的指着對方的鼻子,露出了臨危不亂的氣勢。
而對方聽後卻冷笑的搖頭,從懷念取出一本記錄直接甩給了對方。
“郭嘉字奉孝,初平元年前往冀州投靠袁紹,後因不重用被排擠,回到潁川郡家中, 至今已有兩年多未出遠門, 一直閒賦在家。”
在對方口中緩緩講出的一切,郭嘉更是看着扔過來的紙質一個書籍本子,翻開後全部都是記錄他的一切。
甚至連前幾日他去哪裡轉悠了一圈,派遣下人去哪裡買酒,都記載的一清二楚。
他的所有生活習慣,全部記錄在目。
頓時郭嘉額頭冒出一層冷汗,此時擡頭再望着這羣人,他內心充滿了驚慌。
這羣人不是一般人,而且調查的如此細緻,這羣人到底是那種恐怖組織。
就在郭嘉心有餘悸時,對面的黑衣人恭敬的對着郭嘉拱手道:“吾家主人有請先生前去。”
“你家主人何人也?”
面對郭嘉的疑問,黑衣人不着痕跡的望了眼四周,只見府邸內所有下人都被控制關進了一個屋子內後不由暗暗點頭。
“回稟先生, 吾主邀先生前往長安。”
長安!
郭嘉聽到長安二字後頓時驚愕道:“呂布!”
看着對方沉默的樣子後,郭嘉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直接指着對方的鼻子大罵道:“哪有你們這樣請人的。”
而對方淡漠的撂出一句話,頓時令郭嘉啞口無言。
“當時吾主的徵辟令先生可是置之不理。”
憋屈的郭嘉瞪着對方, 這一次他可是不怕了,心裡也有了底氣,既然是來請人,那就不怕。
在沒有生命危險下,郭嘉直接冷笑起來,“吾從未聽聞還有這樣請人的,你們的主子呂布果然非同常人啊。”
看着對方諷刺的話,黑人人冷漠木管目光下,手掌緩緩握在了腰間的劍刃上。
郭嘉更是看的瞪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道:“汝想幹什麼!”
哪有這樣的,請人動不動就是要動刀子。
而對方冷漠的眼神下,郭嘉緊張的咕咚一聲,氣勢瞬間弱下來忐忑道:“當年就算是袁紹都未曾敢如此無禮。”
而對方冷漠的直回答了一句話。
“吾主有令,先生若不走,殺!”
什麼!
郭嘉瞪着大眼,他從未見過如此野蠻的道理,他只要不跟着走就殺人?
這呂布什麼時候成了土匪了,這呂布難道就是靠着這種脾氣掌控關中的?
在郭嘉驚愕的神情下,對方緩緩準備拔出劍刃時,頓時急忙起身氣急敗壞道:“停停,在下並未說不走啊。”
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明, 擦拭着額頭汗水的郭嘉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
死亡的恐懼,對方可不會和他講道理。
緊張下郭嘉忐忑的望着對方一行人,“讓吾收拾一番如何。”
“先生不必了,吾主已在長安爲先生備好了豪宅美酒。”
郭嘉苦笑下,對方直接伸手一個請的意思,無奈的他只能流出苦澀的笑容。
“那吾府邸中的下人?”
“先生請放心,在下只負責請先生,而護送先生另有他人,府邸中的下人也請先生放心。”
說道這裡時,對方更是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對着郭嘉點頭拱手道:“也是多虧先生平日裡閒賦在家,幾乎不怎麼出門,大門緊閉個三五日不會有人發現的。”
憋屈啊!
可沒法,大白天的郭嘉憋屈的走出府邸,走進早已準備好的馬車,深深的望了眼自家宅院,馬車逐漸消失在了城內。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十二月。
寒風瑟瑟下,長安城內卻異常繁華。
無數來自天下五湖四海的文人勇士陸陸續續的來到了這座雄偉的城池。
科舉的事件發酵了,無數人已經提前來到長安,就等着明年時候了。
無數人前來的目的,一是爲了親眼見證下這位天下第一大儒蔡邕的風骨,二是爲了一覽東觀、蘭臺藏書盛世。
至於在呂布麾下爲官,這個恐怕是最次要的,在這個時候文人風骨很重。
你呂布雖然不錯,但天下的袁紹、曹操、袁術還有荊州的劉表現如今勢力都不差勁。
怎麼可能就直接拜倒在你帳下了,當然了來這裡親自一觀長安盛事,瞭解下這位靠着武勇打出一片天地的諸侯也是不錯的。
或許能吸引他們留下呢?
這是無數人的此行的目的,更或者是爲了科舉的名次吧,由天下第一大儒蔡邕親自監考,親自點閱排名。
到時候被大儒蔡邕點爲榜首可爲是名震一時,甚至留名青史也是有機會的。
“好繁華啊,記得八年前長安還沒這麼熱鬧。”
“是啊,現在的長安比曾經的洛陽還要繁華。”
“快看,那些都是西域的器械,果然北涼兵鋒甲天下不是虛言啊,要不然豈會有西域之物。”
自消息傳開後,距離近的文人早早便來了,長安的熱鬧更是一日勝過一日,縱然是在寒冬,依然透着一股熱鬧的氣氛。
“洛陽百姓十之七八都遷至到了長安,而溫侯能將長安治理成如今這樣,當世不愧爲一方諸侯啊。”
來到長安的世家、寒門還有各路豪強子弟一個個瞪着大眼望着繁華的長安,自此他們對於呂布的感覺又升了一個檔次。
藉此機會,天下不少人更是想一探究竟,這位以武力稱雄天下的將軍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溫侯府。
在一路見證了長安的繁華後,披着黑色裘襖的郭嘉臉色稍微有些好,但這個心中依然有股牴觸,哪家的邀請才華之人是拿刀子請的。
“回稟主公,郭嘉帶到。”
書房內呂布擡起頭,望着下方那位瘦弱中卻透着一股精神勁的文人,擺手示意下人退下。
“汝便是郭嘉郭奉孝!”
面對呂布的笑容,郭嘉直接板着一張臉冷哼道:“這就是溫侯的待客之道,嘉當真是領教了。”
人家生氣很正常,而呂布也是笑着拱手道:“沒辦法,天下才智之輩,不入吾手,便是吾之敵也。”
“面對敵人,布不過一粗鄙武夫,除了刀子外還真沒法。”
郭嘉冷哼一聲,“不知溫侯準備如何讓在下效力?給多大的官職呢?”
面對着冷嘲熱諷,呂布彷彿沒有聽見般,眯着眼笑聲道:“本將知汝有鬼才之稱,如此才華橫溢之人,袁本初沒眼光,本將可捨不得。”
輕咦一聲後的郭嘉面露嘲諷的笑容,“是嗎,別到時候在下胸無大志一草包,到時候將軍憑白惹袁紹一陣嘲諷只會撿人家看不上的。”
“哈哈~他袁本初有眼無珠,本將自認還未看走眼過。”
二人針鋒相對下,呂布直接大笑的擺手道:“來人呢,請郭先生正堂用食。”
二人一番轉到了寬闊的大氣的正堂落座,郭嘉更是知道來都來了,對方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索性隨意放浪形骸的半躺着,根本沒有坐像。
隨着酒肉端上來後,郭嘉更是毫無形象的捲起袖子,賽開了吃啊,一路上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
那羣人只給吃乾糧喝水,每日都是重複的趕路,要不是他還年輕身子骨硬朗,早就受不了這舟車勞頓了。
而呂布絲毫沒有介意對方的形象,反而露出了笑容,曹孟德啊曹孟德,這一次本將又挖了你的人才。
啪啪拍手下,府邸內養着的美姬舞女一個個上來,樂聲下,一個個婀娜多姿的舞女頓時令郭嘉瞪大了眼睛。
擦拭了嘴巴的油花,郭嘉瞪着大眼看了眼西域風情的美人,再看了下呂布,頓時冷哼一聲。
“溫侯果然氣派啊,府邸內都圈養者西域美人,果真會享受。”
而呂布豪邁的大笑下,更是指着下方的舞女道:“都是一羣可憐人,本將府邸內的舞女皆是清白憐人,皆是日後賞賜帳下有功之士爲妻爲妾。”
“而且這羣舞女也是本將攻打西涼時,那韓遂賊子送上的。”
說道這裡時,突然呂布彷彿又想到了什麼,又笑聲道:“對了,過幾日還有一批西域美姬送來。”
呂布這番話直接令郭嘉皺眉,凝神道:“將軍莫非已打通了西域絲綢之路?”
面對這樣的話,呂布笑着搖頭道:“只不過在西涼稍有建樹,有羌族爲箭,西域諸國正準備打通。”
聽到這話後郭嘉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震驚的望着呂布,既然敢着手打通西域絲綢之路,由此可見天下傳聞的北涼兵鋒天下之最的話並不是大話。
而他看到是這條路的財富,一旦呂布當真打通絲綢之路,那麼這便是一條財源滾滾的道路。
“不知溫侯爲何執意找嘉這無名之輩,要知道在冀州時嘉可沒任何建樹。”
緩緩放下酒樽,郭嘉將一路上埋藏在心底的疑惑詢問了出來。
反觀呂布笑着搖頭,“不知奉孝信命否?”
對於呂布這句話郭嘉懵逼的不知什麼意思,只見呂布笑着搖頭道:“吾曾夢中受仙人指點,潁川郡有一鬼才,會在冀州失意而歸。”
說道這裡時呂布更是眯着眼道:“而細細探查下來,失意而歸潁川郡的唯有先生一人。”
而郭嘉聽到這話後直接噗嗤一下,將口中的酒水全部噴出來,笑指着呂布道:“哈哈,嘉不信這,還請溫侯莫要愚弄嘉了。”
而呂布笑而不語,郭嘉不由臉色逐漸凝重起來,直勾勾的望着對方沉聲道:“還請將軍明言,到底是何原因,若嘉不從呢?”
這一次呂布依然笑着,但笑容中卻透着一股淡淡的殺氣。
“因爲本將怕先生這等奇才去投靠了其他諸侯,比如汝郭奉孝至交好友戲志才效力的曹孟德!”
“若先生不從,本將雖然英雄惜英雄,但從來不會手軟,只有死了的敵人吾才認爲是英雄,沒死的在本將眼中只有敵人。”
聽到這樣的答覆後,郭嘉頓時笑了,心中暗中卻是大罵不已,土匪!要不是老子怕死,當真要噴你一臉。
該死的,肯定是戲志才,嘴巴不嚴不知什麼漏風了,要不然呂布怎麼知道戲志才和他是好友呢。
一時間郭嘉不由暗暗想到,戲志才也沒少給他寄信,讓他一同追隨曹操效力。
想必是在這些信件上出現了遺漏!
同時郭嘉更是後背冒出了一層冷汗,這個神秘的暗下組織,就連曹操這等諸侯都查的這麼清楚,那麼袁紹、袁術和劉表這等實力龐大的諸侯更不用更多說了。
恐懼!忌憚!
對於眼前這個以武藝稱雄天下的呂布,郭嘉第一次有股陌生的感覺,這那還是一個普通的武夫。
“先生放心,長安城內已備好住宅,若是覺的孤單,先生之纔到是不屈府中舞姬。”
呂布這一句話直接令郭嘉臉色一變,瞪着對方心中更是大罵不已。
該死的就連老子的嗜好對方都打探的清清楚楚,真是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