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我們還需跑多遠?”鄭泰背上中了一箭,看着一臉興奮的避開箭簇的馬超,忍不住開口問道,他沒問姜冏,馬超看起來似乎更好套話一些。
“快了。”馬超沒有看他,戰鬥讓他興奮,尤其是敵人並不讓他絕望的時候,從西涼到現在,先是華雄,後是張遼,這兩個還好點,至少有種會贏的感覺,遇上呂布的時候才叫絕望,到了長安時又遇到典韋,一下子,整個世界給馬超的感覺就是強者如雲,一點都體會不到在西涼稱王稱霸的感受。
如今總算遇到正常人了,狀態一下子就興奮起來,哪有心情去理會鄭泰這樣的弱雞?
快了是多快?
鄭泰感覺自己撐不了多久了,背上的箭隨着戰馬的顛簸不斷地撕扯着自己的身體,戰馬每一次奔跑,身體都會一陣劇痛,他覺得自己支撐不了多久了。
想要再套些話,馬超顯然沒工夫理他。
幸好,馬超說的快了是真快了,前方出現的嚴陣以待的軍隊讓所有人鬆了口氣,但當看着陣中那徵西將軍呂的大旗時,鄭泰只覺一顆心往下一沉。
呂布怎會在此?
已經顧不太多了,在馬超和姜冏的帶領下,路粹駕着車架衝到了山上,從山上繞到敵陣之後。
後方,漫天的煙塵之中,匈奴人也殺到了,不過當看着嚴陣以待的呂布大軍,顯然沒有跟漢軍正面硬槓的膽量。
匈奴陣前,於夫羅認得漢字,不過徵西將軍呂是誰,他不知道,見對方陣中並無騎兵,顯然是沒能力追上自己的,當下哈哈一笑,指揮將士們調轉馬頭便準備逃走。
然而剛剛還是暢通無阻的大道,後方已經被一支人馬擋住,於夫羅面色一沉,後方大軍沒有帥旗,顯然只是一旅偏師,當即指揮大軍強衝,想要趁對方立足未穩之際,強衝對方軍陣。
樊稠看着就這麼直衝過來的匈奴人,冷笑一聲,這是看不起自己麼?
高高舉起的手臂轟然落下,陣前早已備好的弓弩手便是一通亂箭射出,就這麼寬的大道,匈奴人避無可避的吃了一通亂箭,頓時陣腳大亂,於夫羅看着對方弩陣後方那一支支冰冷的長矛,心中大恨,不得不停下來,帶着人馬後撤。
“進!”樊稠將手中令旗往前一指,五千兵馬列成方陣,開始緩緩地向前推移,因爲要保持陣型的關係,速度不能太快,但卻可以不斷擠壓匈奴人的生存空間。
於夫羅試着衝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想要率部衝入山林,沒想到山上也有伏兵,一下子,除了跳河之外,他們已經被逼入絕路。
於夫羅眼見後方的漢軍越來越近,能夠騰挪的空間越來越小,連忙派人前去請降。
呂布站在帥旗下,看着敵軍陣中一騎騎士快馬奔來,還未到跟前,已經哇哇大叫,說的是半生不熟的漢話,不過呂布沒太聽懂。
招了招手,身邊典韋會意,將呂布的寶弓遞給呂布,那騎士還在哇哇大叫,呂布已經張弓搭箭,一箭射出,鄭重騎士咽喉,將騎士射翻在地:“叫他們派個會說人話的過來。”
陣前,成廉大概明白呂布的意思,招來一個會喊匈奴話的將士出列喊話。
於夫羅看着自家派出去的人就這麼被人射死,就只是因爲漢話說的不好,面色相當難看,恨不得將對方派來喊話的人也射殺了,他的匈奴話也不咋的!
不過這個念頭也就只能想想了,真做了,今天怕是會有很多人會交代在這裡,當即派出一個漢話說的最好的匈奴將士衝出去,來到兩軍陣前,高聲喊道:“不知是大漢哪位將軍,我家單于與袁紹將軍頗爲交好,一直都是盟友,若有得罪之處,我們願意向將軍賠禮道歉,還望將軍莫要爲難我等。”
“主公,當年南匈奴的羌渠單于死後,因爲其子於夫羅正在幽州協助討殺張純,繼位的是須卜骨都侯,不過此人沒多久便死了,南匈奴那邊單于之位一直懸空,如今自稱單于的,當時當初被扣下來的於夫羅,似乎確實聽命於袁紹,不知爲何會出現在此處!”尹奉來到呂布身邊,低聲道。
“告訴他,不管是誰,胡人來我漢地,略我漢家百姓那便是罪,若他們不想打,便放下兵器,下馬受降,如何處置,自有朝廷做主。”呂布點點頭,對着傳訊兵道。
“喏!”那傳令兵答應一聲,策馬飛奔而出,將呂布的話告知對方。
“豈有此理!”於夫羅聽得對方的條件,面色更加難看,這跟讓他直接跪地請降有什麼區別?
“父親,此時地勢與我軍不利,不可與之硬碰,聽說朝廷如今正亂着,去朝廷也可,說不定還能趁亂得一批好處!”於夫羅身邊,一青年策馬來到於夫羅身側,看着對方的架勢,硬碰的話,他們想要活命除了跳河碰運氣就只能有神仙救命了,此處地形根本沒有讓他們選擇的餘地。
於夫羅何嘗不知道這道理,但袁紹跟他們說話都客客氣氣的,眼前這個無名之輩竟敢要他下馬投降,當真叫人惱怒。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於夫羅父子顯然明白這個道理,哪怕萬般不情願,也只能讓人紛紛下馬,交出手中兵器來。
呂布見對方乖乖就範,對着身旁的李蒙道:“收繳其兵器,戰馬,然後派一隊弓弩手準備。”
李蒙答應一聲,隨後發覺不對,愕然的看向呂布道:“將軍,你不是說……”
“那只是我說,未必是對,就算是對的……”呂布看向李蒙:“你是真正領兵大將,該如何做,你該有自己的主見,不該盲從於我!有些事,該做就做,無需與我說,我也不可能因爲一羣胡人便怪罪於你,怪只能怪他們命不好,碰巧來到這絕地。”
好傢伙!
李蒙瞪眼愕然的看了呂布半晌方纔回過神來,一邊點頭稱是,一邊心中暗罵:究竟是誰告訴自己這呂布是個只會打仗腦子不會拐彎兒的莽夫來的?這做起事來當真是一套一套的滴水不漏,這話完全沒毛病,剩下的事……真的跟他沒太大關係。
看着戰場上已經在交出兵器的匈奴人,再看看站在帥旗下,老神在在的呂布,李蒙也只能在心中暗探,能闖出那等威名的,又怎會真的是個只會蠻幹的莽夫?
自己還是太純潔了,不知這世道艱險,還是老實跟在人家手下吧,至少呂布待手下將士還是不錯的。
並不知道已經死到臨頭的於夫羅還在想着此番脫困之後,要如何報復這無名小卒,自己堂堂匈奴單于,一朝不慎,竟被這等小人物欺辱,當真大大的丟臉。
心中發狠了一會兒,突然覺得不對,四周的漢軍並未因爲他們下馬繳械而放鬆警惕,反而一直虎視眈眈的看着這裡。
眼看着所有戰馬和兵器都被收走,卻沒人管他們,反而有一排弓箭手在向這邊逼近,於夫羅面色一沉,這等場面,哪還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對方根本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
兒子劉豹也發現了不妥,父子心有靈犀,幾乎是同時出手,將一名收繳戰馬準備牽馬離開的將士攔住:“我們要如何處置?”
“我怎知道?”那被拉住的將士顯然已經知道命令,被兩人拉住有些緊張,下意識的拔刀就砍。
劉豹搶近一步,一把奪過對方的刀,反手將對方砍倒,狼一般的眸子看向敵軍帥旗的方向,翻身上馬看着於夫羅道:“父親,擒賊先擒王!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於夫羅也搶下一匹戰馬,聞言點點頭,二話不說,呼和一聲,父子倆一前一後,帶着人馬便衝向帥旗的方向。
李蒙面色一沉,對方竟然敢主動還手?這顯然給了他最好的攻擊藉口,當下一揮手,早已準備好的弓箭手在一級級將官的指揮下,迅速彎弓搭箭,朝着匈奴人的陣營便是一通齊射。
大量手無寸鐵的匈奴人被釘死在地上。
於夫羅和劉豹父子倒是有幾分本事,避開了箭雨後,直奔呂布帥旗而來。
呂布正跟尹奉商議什麼,突然聽到喊殺,擡頭看去,看到的卻是兩人揮舞着戰刀朝着自己這邊衝來。
呂布本就是斬將奪旗的能守,見對方這架勢,哪還不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麼,不禁嗤笑一聲,在他身邊,典韋嘿笑一聲,翻身下馬,對着前方正要攔截的將士喝道:“讓他們過來!”
前方將士立刻讓開一條通道,於夫羅父子雖不知對方這是何意,但見對方主動讓開,此刻也沒有其他路可走了,沒有絲毫猶豫便衝向帥旗下的呂布。
呂布身前,只有一人,他們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
然後……
看着呂布身前那體態魁梧的大漢兩拳將二人戰馬腦袋打碎,父子二人眼中連驚駭都來不及展現,視線便被兩隻巨大的拳頭充斥。
砰砰~
又是兩聲悶響,戰場迴歸了沉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