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兒,發生了什麼事?”雲娘駐足在屋外,看着面色陰沉的楚航,輕聲問道。
“雲娘,我遇到了一個棘手的病例。”楚航看着面前這位雖然上了年紀,但由於生活在清靜的鬼谷養成了淡雅性情的婦人,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雲娘就是當年奉皇后白盞鳳的命令謀殺楚航的宮女秀雲,終是存了一份善念被老神醫所救,帶着楚航來到了鬼谷,撫養楚航長大,楚航便稱她爲雲娘。
其實楚航將她當親孃般看待,很想幹脆的叫她一聲娘,但是礙於楚航皇子的身份,秀雲認爲自己承受不起,所以只默認了雲娘這個稱謂。加上秀雲在盡力隱瞞自己的身份,久而久之,極少數認識雲孃的人以爲雲娘是她的本名,也就這麼跟着叫了。
“只是一個病例這麼簡單麼?”雲娘看了眼身側停下腳步的洛顏,輕輕的問道,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她已經看到了楚航對那名女子的緊張,這是在他對洛顏的身上從未有過的。
“她是我生命中除了您之外最重要的女人。”楚航毫不隱晦自己對蘇染畫的感情,愛了就是愛了。
洛顏緊咬着脣站在一邊沒有吱聲。像尾巴一樣跟隨了楚航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他的排斥,但是因爲一個女人將她拒在千里之外,甚至惱她,這是從遇到蘇染畫之後纔有的事。上次在蝴蝶谷被楚航毫不客氣的丟了出去,這一次則是對她渾身張揚着騰騰殺氣。
他會因爲蘇染畫的不測而殺了自己?洛顏想都不敢想。
雲娘在心底隱下對洛顏的一聲嘆息,注視着楚航,問道,“她的情況很差嗎?”
楚航不會輕易說出“棘手”二字,連他都覺得棘手了,情形一定很差。
“是,很差。”楚航回答的咬牙切齒,瞪向洛顏,依舊是一涌而出的滿眼惱恨。
“楚航!”洛顏沉靜不下去了,大步走到了楚航面前,高聲道,“你恨我也罷惱我也罷,我都不在乎,我對蘇染畫的態度對得起天地良心,但是我也很在乎你的命,這你是知道的,否則你也不會跟我隱瞞蘇染畫的真實情況,不過,既然我已經知道了,就必然會防着你,我是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爲她引毒遭遇不測的,如果你非得如此,那我也只好做一個令你惱恨的小人!”
“引毒?救她真的會給你帶來危險?”雲娘聽了洛顏的話跟着緊張起來。
“如果還可以引毒的話,我也不會如此無措。”楚航道,正因爲連起先計劃好的引毒都無法實現了,所以才讓他的臉色如此陰沉,一顆心跌到了冰谷。
烏託的那一掌不只是令他順利逃脫,還搭上了蘇染畫幾乎全部的一條命!
如果他無力令蘇染畫回生,必然會加入軍營,策馬踏平月華國,拿烏託的命連同他的天下去祭奠蘇染畫。
但即使如此,也比不上蘇染畫一條康復的性命。
“那蘇染畫她——”洛顏並沒有因楚航說出無法引毒抱以竊喜,反而爲蘇染畫的情況分外擔憂,她這是怎樣的矛盾?不願楚航賭上性命去救蘇染畫,又爲自己將蘇染畫交給烏託而自責。
雲娘看了眼洛顏,輕嘆一聲搖搖頭,這可真是一個實在的好姑娘,只是入不了楚航的眼,真是可惜了一樁美姻緣。
“你查清殷太后是毒女的女兒?”楚航緩了口氣,問洛顏,當時是他讓洛顏去月華國查毒女消息的,不想卻讓她跟烏託牽扯上,惹出了亂子。
“是。”洛顏肯定的點點頭,“殷太后並非毒女的親生女兒,只是她的養女,但關係勝似親母女,就連身爲皇帝的烏託依舊稱其爲外婆。西門易手中的迷花醉就是一開始由烏託交給蘇洛城的,他們二人之間還沒有直接的聯繫。烏託說,絕殺草出自毒女之手,殷太后是可以解的。”
“也就是說殷太后能解絕殺草只是烏託的一面之詞。”楚航道,早就知道絕殺草是毒女與師父一場打賭的產物,爲防泄露解藥的秘密,毒女根本沒有親自研製出解藥,而是將難題交給了師父,現在二人雙雙歸西,不知解藥是否真的秘密傳了下來?
如果真有解藥,爲什麼殷太后一開始沒有爲蘇染畫解毒,只是弄出了毒解的假象?難道當時只是爲了留一手以備不時之需?
楚航思索着種種可能,現在的他舉手無措,就算記恨烏託,但冷靜下來,還是要多想一下他那邊的情形。
“我看烏託也是想得到蘇染畫的,再說搶一個死人又沒什麼用,所以我認爲他們是真有解藥的。”洛顏道。
“我要去趟月華國。”楚航想了想道,“殷太后既然作爲毒女的傳人,必然掌握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現在只有找她了。”
洛顏從楚航的聲音中聽出了無力的在做最後掙扎的意味,如果殷太后也救不了蘇染畫,如果蘇染畫真的死了,楚航會怎樣?
楚航死了,她會痛;同樣蘇染畫有什麼不測,楚航一定也會痛苦,她似乎感到了楚航心靈深處已經被刀開始一點點的割裂。
難道只有讓楚航順着自己的心意爲蘇染畫順利引毒纔是正確的嗎?難道只有她失去了楚航纔是對的?蘇染畫如果死了,她也是罪人,但是楚航死了就是應該的結果?
洛顏一時想不通了。
“這裡有什麼需要我注意的?”洛顏沒有阻止楚航,即使知道楚航闖月華國的王宮也是擔了危險的。
月華國的王宮與青轅王朝的皇宮不同。
對於青轅王朝的皇宮,楚航提前就已經熟悉了,因爲有從西門晟手中得到的資料包括宮中的佈局,加上他在京城的秘密探查。
但是月華國的王宮對於他來說是陌生的,還要急切的去找殷太后,面對烏託,若是再被發現他的面孔,必然危險。
“不勞煩你了。”楚航一口回絕了洛顏,不是他小心眼兒,而是洛顏這次犯的錯實在不小,在蘇染畫沒有脫離危險前,他無法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