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左林帆所料,顏紫洛從受傷昏迷後就再沒有醒來,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先在重症監護室裡觀察了幾天,後被送到了普通病房。
“怎麼回事?姐姐的身體不是沒有問題了嗎?怎麼會不醒?”陳洛洛焦急的詢問顏紫洛的主治醫生。
主治醫生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這個病例很罕見,她的腦部也沒有任何創傷,手術也完成的很好。”
“我看你還是水平不行。”陳洛洛轉向一邊的左林帆,“林帆,你是技術精湛的醫生,你幫姐姐看看吧。”
“王醫生也是民生醫院裡很好的大夫,要相信你爸爸的選擇。”左林帆道。
王醫生離開後,陳洛洛站在左林帆身後,有些不解的看着這個自從姐姐出事後,經常來看姐姐的人,她的丈夫。
如果他對姐姐夠在乎,那麼一定會親自爲姐姐治療,一定會因姐姐的昏迷緊張難過,可是他所表現出的態度讓她很迷糊。
難道是她誤會了?姐姐打給她的最後的電話,她不該對姐姐有敵意的,一直以來姐姐都對她那麼好,一切的出發點都爲了她,姐姐怎麼會跟她搶男人?就算左林帆有什麼心思,姐姐也會拒絕的。
可是現在看來,左林帆也不像是對姐姐有什麼心思的男人。
那麼他這麼關注姐姐究竟是爲了什麼?
“洛洛,我知道你心裡有好多疑點,”背對着陳洛洛的左林帆能感覺到洛洛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每天來看昏迷的顏紫洛,他知道顏紫洛會去了青轅王朝,可是他不知道留下這具身體該怎麼處理?
楚航借用左林帆的身份甦醒時,左林帆已經出車禍昏迷了一年之久,他不知道這個昏迷的顏紫洛有沒有醒來的那一天,她醒來後又會成了誰?
“走吧,我們到外面走走。”左林帆站起身對陳洛洛說。
二人一起走出了住院部的大樓,來到了醫院裡的小花園。
“洛洛,你不要再等我了,我不打算再跟你舉行婚禮,離婚的協議書我會盡快打好,我名下的一切財產都留給你。”左林帆在長椅上坐下來,平心靜氣的說道。
“你以爲我要一個左太太的名銜就是要分你的財產?”陳洛洛冷笑,坐在了左林帆身邊,“我說過我會等,我不在乎什麼婚禮,只要保住這個名銜,對我來說左太太的名分比什麼都貴重。”
“洛洛,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接受另外的人。”左林帆道。
“難道你肯定自己一輩子的心思都在一個已經死了的女人身上?”陳洛洛不信,都說逝者已矣,爲什麼左林帆就放不開?
“你看你的姐姐,她就那麼昏迷不醒,你能說她已經死了嗎?”左林帆道。
“你是說那個顏兒的情況跟姐姐一樣?”陳洛洛第一次仔細的詢問那個神秘的顏兒的情況。一直以來,她都認爲那是左林帆的過去,不想追問,可是看來她不能不問。
“很久以前,我讓自己努力的愛上了一直跟着我,像一條尾巴似的顏兒,我是真的愛上了她,很愛很愛的那種,一次意外,顏兒受了傷,昏迷不醒,我用盡一切辦法爲她救治,結果她終於醒來了。”左林帆簡單的講着楚航跟洛顏的過去,他不願回憶,每一次想起都會心痛。
“醒了?”陳洛洛有些意外。
“是的,她醒了。”左林帆接着道,聲音綿綿流淌,好像沉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我以爲我們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了,可是有一天她突然說她不是我之前的顏兒,她有她的生活。”
“所以你們就分開了?”陳洛洛追問,她不明白已經把他拋棄的女人爲什麼會讓左林帆遲遲放不下。
“她確實不是顏兒,真正的顏兒其實並沒有醒來,她還沉睡在某一個地方。”左林帆靠着長椅,仰望天際,所以,在他心裡洛顏從未死去,就因爲不相信她的死,所以纔會放不下。
否則,在知道染畫與西門昊是最合適的時候,他會瀟灑放手,在確定洛顏已經死了的話,他也不會再有任何執念,他會相信洛顏也希望他活的快樂,可是,洛顏並沒有在他的眼中死去,他無法忘記她,無法丟棄她,讓她在某一個角落孤苦伶仃。
“我聽不懂你的話。”陳洛洛茫然。
“我跟顏兒從未真正的在一起過,這是我對顏兒最歉疚的事。”左林帆自顧自的講述着,這是他第一次將埋在心中的回憶講述出來,像是尋找一段感情的釋放。
“之前,爲了另外的女人,我也曾責怪她,惱怒她,甚至對她動手。”左林帆回憶着過去的一幕幕,回憶着洛顏對他的隱忍與默默的跟隨。
“之後,我任憑高超的醫術在身,竟然救不活她,看着她躺在病牀上,沒有聲響,像個睡美人一般,我在她的耳邊一聲聲的呼喚,訴說着我對她的愛,她醒着的時候從來沒有聽過我對她認真的說過一句愛,我希望我的愛能把沉睡的她喚醒,一遍又一遍……”
左林帆緩緩的講述着。
在他們所坐的長椅後,默默的站着一個身穿病號服的女子,俏麗的短髮隨風吹散,臉上掛着一串串的淚水,靜靜的滴落在腳下的草地上。
醫院裡的小花園裡散步的病人很多,左林帆只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裡,沒有去注意周圍的腳步聲,也沒有覺察到有一雙腳步是爲他停留。
那雙腳步的主人就那麼的默默的站在那裡,注視着左林帆沉浸在痛苦中的陰鬱的背影,他的背影對她來說是陌生的,可是他講出的故事卻是那麼的熟悉,熟悉的就像她的親身經歷。
就在此時,伴着耳畔的微風,她還能聽到昏迷時,耳邊隱隱的聽着那一聲聲深情的呼喚,還能感覺到滾落在臉頰上清冷的淚。
她想醒來,努力的睜開眼睛。
可是當她終於醒來之後,映入眼簾的是四周陌生的雪白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