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畫,大夫人就要入土了,看看她最後一眼吧。”西門昊帶着蘇染畫走近棺木,聲音輕柔卻足以讓守在一邊的蘇洛城聽得到。
蘇染畫聽出了西門昊想要開棺的意思,微微詫異,但還是很配合的抽抽鼻子,用帶哭的嗓音道,“大娘,您放心,我爹一定會找到殺你的人,爲你報仇的!”
音落,一把便撲到了棺木上,死死的抱住,琢磨着從哪裡下手可以將棺材打開。
站在蘇染情身側的西門易,隱忍着笑意瞧着蘇染畫的舉動,這個女人還真會演戲。只是要看大夫人最後一眼究竟是想玩什麼把戲?
蘇洛城向守護棺木的人使了個眼色,命其將蘇染畫拉開,清了清沙啞的嗓子,面色悲慟,“罷了,罷了,人已經沒了,就讓她安靜的走吧。”
蘇染畫一邊扶着棺木不放手,一邊悄悄的望向西門昊,一個想要開棺,一個不依,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存了疑心的蘇染畫彈指悄悄的擊打了一下棺木,沒有聽出什麼異響。
“染畫,讓大夫人上路吧。”西門昊也沒再強要求什麼,走到蘇染畫身邊,拉住她的手,從棺木上移開,順手一帶,攬在懷中。
蘇洛城見蘇染畫離開了棺木,便命人開始爲大夫人送葬。
不過他那微妙的暗自鬆氣的表情被蘇染畫看在了眼裡,向西門昊投去詢問的目光。
西門昊好像沒有覺察到懷中人傳給他的訊息,只是面無表情的目送着棺木被人擡起,向相府大門移去。
“染畫,你娘身子不好,不要讓她去跟着送葬了。”西門昊看着棺木被擡出大門後,對蘇染畫說道。
蘇染畫微仰着頭,注視着西門昊的眼,平靜的如一潭靜水,看不出任何東西。
她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離開西門昊,走到準備跟隨棺木離開的蘇洛城身邊,用冷冰冰的口吻道,“我娘身子不好,不要讓她出門了。她有這份心就夠了。”
蘇洛城目光深沉的瞟了蘇染畫一眼,回頭對跟隨着他的三夫人道,“你不要去了。”
三夫人原本已經聽到蘇染畫的話,見蘇洛城如此答覆,又看看蘇染畫,見她朝自己輕輕的點點頭,知道她是擔心自己,便也不再多說,停住了腳步。
蘇染畫不再理會蘇洛城,回身走到西門昊身邊,悄然注意着他的每一個表情,卻發現他的臉一如既往的俊冷平靜,好似就是特意陪自己回來參加這個葬禮。但她知道西門昊可沒那個純粹的閒心。
“看什麼看,好好走路!”西門昊低聲呵斥道,但聽不出半點怒意,好像是帶着溺愛般的警告。
自從西門昊與蘇染畫踏進相府,這一對身着素衣的人就沒有離開過有心人的視線。
他們身爲高貴的王爺與王妃,沒有必要披麻戴孝,只是隨自己心意與時宜穿着顏色素些的衣衫,但就是如此素雅的衣衫也掩蓋不了他們身上那油然天成的氣質,一個俊冷霸氣,一個清麗飄然。
而更讓人好奇的是他們的關係,之前還是勢如水火,此時卻好像濃情綿綿。看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蘇家二小姐比名揚在外的大小姐還要有能耐。能得到南王的寵愛不足爲奇,能讓北王對其另眼相看才更勝一籌。
出了相府大門,棺木被擡上一輛幾匹馬拉着的超長平板車。蘇洛城騎馬跟隨在一旁。
西門易本不打算親力親爲的去爲一個相府的夫人送葬,但見西門昊有跟去的意思,又見蘇染情一副懇求的模樣,便也與蘇染情二夫人一起上了馬車。
見西門易坐在了自己身旁,蘇染情才暗中長出了一口氣,此時爲大夫人的出殯又成了她與蘇染畫在暗中較量,若是西門易棄之離去,與那日回門時西門昊棄蘇染畫離開又有什麼區別?
不過,這只是蘇染情的小心眼,蘇染畫可沒有那麼無聊,她的心思都放在西門昊身上,琢磨着他這麼“積極”的目的。
北王與北王妃共乘一馬,形成了出殯隊伍中一道別致的風景。
“昊。”蘇染畫擡頭正好看到西門昊的下巴,被刮的乾淨的胡茬只剩着短短的痕跡,循着痕跡判斷他的胡型,是美髯須呢還是絡腮須?
“不用問,很快就知道。”西門昊知道此時的蘇染畫是塞滿了好奇心。
也就是真的會有事了?蘇染畫被西門昊噎住,沒有再問,問了他也不會細說,還怕被風吹進了別人的耳。
看來墳地是在京外,走了兩個時辰還不到地方,馬上就要穿過戍守京城的最外層城牆,已經濱臨城門下。
“蘇大人,歇息一下吧。”西門昊突然叫住前面的蘇洛城。
蘇洛城回頭看着跟在後面的一長串的送葬隊伍,由於一路緊跟快走,已經有些疲憊,但——蘇洛城看看前方不遠處的城門,還沒到停步的時候。
“蘇大人有什麼難處?”西門昊策馬追上蘇洛城,與他並駕齊驅。
蘇洛城扭頭望向西門昊,目光劃過蘇染畫的臉,這時還真不是停步的時候,若是再走一陣——他一定會找機會要了這個不聽使喚的賤丫頭的命!
“微臣只是想盡快讓夫人入土爲安罷了。”蘇洛城雙目微眯的注視着前方,送葬隊伍繼續移動,只是步伐慢了,但並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西門昊暗自冷笑,一手扣住蘇染畫的腰身,一手揪着繮繩,策馬掉頭朝路旁奔去,根本不給蘇洛城有任何反應的機會。
“王爺!”蘇洛城眸光驟緊,盯着突然脫離隊伍西門昊。
而由於西門昊策馬撞過一旁擡着陪葬品的隨從,引起了一陣混亂,隊伍不得不停下。緊跟着不知道哪個冒失鬼手中的器皿脫手朝前方飛去。
蘇洛城本能的閃躲,而那件昂貴的瓷器不偏不斜的砸到了大夫人的棺木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不對,時候不對!
蘇洛城暗自驚叫,器皿砸棺木是提前安排好的,但卻不是此時!
蘇洛城回身,目光炯烈的搜尋那個砸出器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