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癱在沙灘上,哼哼唧唧的:“表弟,無論你信不信,我只能說,我沒那麼大本事安排這起車禍……雖然,約瑟的消息的確是我故意輾轉透露給歐舒同的。可是,我希望死掉的是歐舒同,我根本沒想到,米寶會遇上車禍……”
“這麼說,你本來派人伏擊的是歐舒同?”
“也算不上伏擊,我本是要讓這小子吃點苦頭,就收買人在他的座駕上動了點手腳。那是,那小子運氣不知道爲什麼那麼好,那天,他的司機忽然臨時有事情,一大早就拿了這車去辦自己的私事,半路上就爆胎失控,只是撞倒了欄杆,人卻毫無傷亡……歐舒同這小子,根本就沒用那輛車,所以幸運逃過一劫,直到現在,他還不知情呢,因爲司機怕被他發現公車私用被撞爛了,根本沒敢告訴他,而是立即謊稱臨時有點小問題,送去了修車廠……”
直到現在,歐舒同壓根就不知道此事,也不知道自己曾經在死亡邊緣走了一趟。
“我一直對歐舒同恨之入骨,想要殺掉此人。你也知道,不是嗎?可是,米寶出事,我完全不知道。事實上,我對這個歐舒同的前妻毫無興趣,她根本不值得我去殺她。”
強森死死盯着他:“林源,你居然能如此狡辯?你以爲我會相信你?”
林源一攤手:“你就算殺了我,我也沒法。反正,米寶的車禍肯定跟我無關。”
他補充:“你也知道,當初她母親的車禍,其實,也不是我有意爲之,而是執行過程中出了差錯,可以說,純屬是一場誤會,事後,我也很後悔。現在,米寶也沒危及我,跟我沒有任何利益衝突,我去殺她幹嘛?我閒的蛋疼?”
強森似在判斷他這番話的真僞。
“我就算在別人面前作僞,也絕不敢在你面前說假話,我相信,你來之前,肯定已經調查過了。約瑟本人對此毫不知情,他只是單純地以爲是見一面歐舒同夫妻而已。實不相瞞,我聽說車禍之後,也很好奇,本來第一念頭便是歐舒同藉此機會,買兇殺人,如此,便可以把殺人的嫌疑推到這一場局上面,神不知鬼不覺,將計就計,這樣,就可以順利除掉米寶……可是,後來,我又發現,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如何不簡單法?”
林源,面上露出一絲懼色:“我總認爲,背後有一雙眼睛再盯着我的一舉一動。這一次,縱然不是歐舒同將計就計,也是另有人將計就計,企圖借我之手,除掉米寶……但是,這個人究竟是誰,我竟然不知道……”
他那種深刻的恐懼是完全真實的。
事實上,他正是被這種無形的恐懼所籠罩,才逃到夏威夷醉生夢死,醇酒美人,完全喪失了對醫學上的追求和野心。
強森,正是查知了這一點,才更加的不安。
這明明不是一起很複雜的綁架車禍案,可是,到關鍵時刻,卻徹底斷了線索。就算是最可疑的林源,也貌似成爲了人家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而已。
到底是什麼樣的黑手,能如此不露聲色?
連林源也被利用得這麼徹底?而且,無知無覺。
“表弟,你真不該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你真要查出綁架案的真兇,其實,該去調查米寶的仇人。到底是誰最希望米寶死掉?”
林源,忽然笑了一下,笑容十分得意又詭異,又帶一點淡淡的嘲諷。
強森冷冷的:“你什麼意思?”
“哈哈,我忽然想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何事?”
“哈哈哈……”
林源縱聲大笑,很是得意:“強森,我勸你還是見好就收。查下去有意思嗎?最後,還是你自己自討沒趣而已。反正那女人也命大福大,沒有死掉,不是嗎?你再追查下去,小心犯了衆怒,你要知道,她能逃過第一次,不見得就能逃過第二次,久走夜路必然撞鬼,她的運氣不會一直那麼好,不是嗎?而且,你也不可能24小時保護她,對吧?”
他得意洋洋:“你可以對我這個表哥毫無敬意,呼來喝去,可是,我相信,要是換了別人,你根本不敢多說半句,不是嗎?”
強森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沙灘上,就這麼一個穿着整齊的男人,而且,他又那麼帥,所有女郎的目光,都追隨者他的背影。
林源也盯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海灘。
這時候,手機響了。
“……林源,你小心點,強森很快就會來找你麻煩了……”
他輕描淡寫:“他剛走了。”
對方顯然很意外:“他這麼容易就罷手了?難道他沒有爲難你?”
“切,又不是我綁架了那女人,他爲難我幹嘛?他又不是蠢貨,他早就知道,就算殺了我,也只是殺錯人而已。他要的是幕後的真兇……我看,你倒是要悠着點……”
“蠢貨,你敢如此說話?”
“我有什麼不敢的?惹毛了,我把一切全部告訴強森,大不了,兩敗俱傷。”
“……”
林源這才趾高氣昂:“對了,我最近手緊,需要一筆錢,你按照老規矩,打在我那個保密賬戶上就行了,金額多少,你自己清楚……”
對方勃然大怒:“林源,你是流氓嗎?你已經墮落成一個詐騙犯了?而且,你居然敢訛詐到我的頭上?”
“這不是訛詐,是生活所迫。我現在退休了,沒有經濟來源了,自然需要你們的資助,不是嗎?再說,我長居背黑鍋,保守秘密,心理壓力很大,你知不知道?你付我點錢又怎麼樣?根本就不足以彌補我揹負黑鍋的壓力好吧?而且,強森隨時會來找我的麻煩,要是我沒有足夠的錢遠走高飛,隱居起來,我豈能保證不把這一切透露出去?”
“小子,算你狠!”
“希望錢能準時到賬,再見。”
林源,非常禮貌的掛了電話,愉快地哼了幾句,然後,看到那美貌迷人的青春女郎,挺胸擺臀,搖曳生姿地走過來。
他自言自語:醇酒美人,不亦樂乎,拿到這筆錢,我已經足夠享受到老死了,不是嗎?
這時候,天色已經晚了,落日餘暉,海天一色,女郎的大腿在夕陽下,呈現出一種粉光標標的旖旎,能看到上面清晰的毛細血管,竟然似透明的水潤豐滿,無比妖嬈。
林源,忽然蠢蠢欲動。
他撲上去,死死掐住美人的腰。
美人兒嬰寧一聲,腰肢扭動,小嘴吐氣如蘭:“輕點,你輕點……”
他劇烈地喘着粗氣:“美人兒,我們馬上回去……”
車子,直奔酒店。
一進房間,林源迫不及待就踢掉了鞋子,死死摟着美人兒,氣喘吁吁:“來吧,美人兒……”
美女卻一把拉住他的手,就在他要發怒時,美人兒嫣然一笑:“喝點酒,來點氣氛不好嗎?”
她不慌不忙地去倒了兩杯酒,金色的香檳在水晶杯子裡,煞是好看。
“你嚐嚐,是不是香甜可口?”
林源將香檳一飲而盡,美人兒卻只輕輕抿了一下嘴,就被林源一把抓住,老鷹捉小雞似的丟在牀上,餓虎撲食似的壓了下去……
屋子裡,瀰漫着一股極其曖昧噁心的氣息。
林源在極度的興奮裡,忽然大吼一聲,很快,身子就扭曲成一團,雙目也突出,然後,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
美人兒翻身坐起來,伸出手放在他的鼻端,確信他口裡再也沒有氣息了,纔不慌不忙地下牀,穿好衣服。
這時候,電話響了。
她低低的:“任務已經完成。”
“好,你馬上離開,越快越好。”
女郎,大搖大擺地出了酒店。
警方接到報案趕來時,林源的屍體已經僵硬了。
經過調查以及現場的提取物來看,沒有發現任何毒藥,也沒有任何下毒的症狀。他們的結論是,林源估計是在和不明身份的妓女的狂歡中,極度興奮,當場斃命。
當務之急,是必須找到那名妓女。
可是,酒店監控錄像提供的那名女郎,居然是一張完全的盲臉——也就是說,這個女郎,即便不是戴着一張人皮面具似的東西,也是整容不久的產物,一切信息都對不上。
要是她隱匿起來,再一次整容,要找到她,可就難如登天了。
強森得知這個消息時,非常意外。
可是他並不震驚。
他只是遺憾,當時一時心慈手軟,沒有強行審訊林源,結果,卻讓他送掉了一條性命。
很顯然,林源背後的真正黑手,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動向,倉促地就殺了林源滅口。
到底是誰,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難道,他就不顧忌一下林源家族背後的勢力?
或者說,對方已經對這一切,肆無忌憚了?
就在這時候,車子已經緩緩駛進了一棟房子。
那是一座優美至極的建築物,那顆千年古樹枝繁葉茂,樹木上巨大的洞口,以前霍比特人似的童話色彩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現代重金屬搖滾朋克風。裡面,一張巨大獸皮,幾件樂器,一副油畫,畫上是一羣黑色血盆大口的小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