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
敖烈將枯發老嫗擲進了星海之後,也沒有多作耽擱,法力牽引,便將這老嫗給撈了出來,而後爪下雷電如刀,將那些如絲狀扯在了她身上的黑色物質斬斷,如此一來,她體內便留下了含量不少的黑色物質,再難擺脫了,而恰好也在這時,鬼先生竟然趕了上來,似乎要提醒它什麼,敖烈對別人可一點也不客氣,雖然看起來鬼先生沒有敵意,但它還是討厭這樣的多事之人,冷喝一聲,巨大的龍尾便順勢向鬼先生甩了過去,觀其勢便如要人命一般。
“小心……”
也就在它這毫不客氣的一尾甩了過去之際,忽然間不遠處冷眼旁觀,滿面疑惑的方行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整個人陡乎臉色大變,雙目死死向着前方看了過來,而後神識如潮,翻翻滾滾向着四方涌來,激盪之意傳遍星域,與此同時,他也雙臂伸展,急急向前撲了過來……
“我又不可能真個傷了他,你至於這麼緊張嗎?”
敖烈微微一怔,頗有些不滿的橫了方行一眼,很不明白他這麼緊張做什麼。
事起突然,他還以爲方行是讓他住手,免得傷了鬼先生。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也就在它這一尾甩出之後,鬼先生並沒有知趣的後退,而是身形忽然間變幻如煙,在星空之中一旋一繞,竟險之又險的躲過了它的一尾橫掃,而後向前飛掠,反而欺近身來,如同一抹黑霧一般臨近了敖烈那顆巨大的龍頭,到了這時候,也可以看了過來,這鬼先生的注意力竟根本就不在被他甩了出去的枯發老嫗身上,分明便是朝着他來的!
“,原來是你!”
而也在鬼先生趁其不備,欺近了敖烈之時,方行也陡然間身形撲展,狠狠衝了過來。
他的修爲雖然不如其他幾人,但修煉太上逍遙經時間已久,身法如仙,速度如電,在這時候身形迷濛變幻,竟眨眼之間,便堪堪衝到了敖烈身前,轟隆隆一拳向鬼先生打去!
“呵呵,小友何必如此激動?”
但斜刺裡,一聲冷笑響了起來,卻是此前看起來面無表情,冷眼看戲的藍先生,忽然間身形暴起,直向方行迎了過來,手起處,捏起一道奇怪的法印,向着虛空一砸,登時有道道可怖波紋擴散了出去,方行正迎着這波紋而來,一個站立不穩,被他連逼着向後退了出去,只這麼一眨眼間,便退出了百丈不止,看起來卻是距離敖烈更遠了,急的滿頭大汗……
“你想做什麼?”
敖烈反應也不慢,在那鬼先生欺近了自己時,他便已經心生警覺,畢竟在他的心裡,大概除了方行之外,根本就沒有信過任何人,雖然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還是下意識的轉頭向鬼先生看了過來,同時一身滔天法力,皆已凝聚了起來,也正因此,在鬼先生伸出了一雙尖利的爪子,悄無聲息的刺向了它的後腦勺時,敖烈龍頭猛然擺了出來,回爪便擊!
轟!
那一爪之力,幾乎將星空也撕破了,無數的雷光匯聚,直若劈天裂地一般。
敖烈修爲本就強橫,半步真仙,再加上他是真龍血脈,天生便有大神通沉睡於血脈之間,隨着他的修爲提升,這種大神通也正在崛醒,因此對它來說,幾乎天生便是同階無敵,當初在龍門之外時,他發起狠來,可以以一敵五,同時惡戰五老連手,這份威勢便可見一斑,而如今,雖然鬼先生的出手有些出其不意,但它這回身一爪,仍然堪稱可怖無比,難以硬抗。
鬼先生的修爲,自是不如它,但詭異的是,他竟像是對龍族的戰鬥本能異常瞭解,敖烈這回身一爪,堪稱羚羊掛角,無跡可循,不光是力量強大,亦天生帶着高明的武道之理,本來極難躲避,又難以硬接,但鬼先生竟像是提前便感應到了,在它這一爪抓到自己身前之時,便已經斜身趨避,黑霧般的身形在星空之中蕩蕩一轉,便又折了回來,再次撲向敖烈。
“轟!”“轟!”“轟!”
敖烈龍頭急探,身形翻卷,想要拉開距離,再怒斬鬼先生。
於它來說,身軀長大,戰鬥之時自然與對方距離越遠越好,才能施展開真正的手段。
但鬼先生好容易近了他的身,竟也死死認準了這一點,身形如附骨之蛆,追着它的龍頭不放,卻是打定了主意要與它貼身近鬥了,而這也恰好拿準了敖烈的痛點,當初在龍門外,他一人便足以迎戰求仙五老,但如今,距離拉不開,他竟一時拿鬼先生都沒有什麼辦法了!
另一方,方行也正與藍先斗的激烈,此時不知發現了什麼的他滿面怒容,呼喝聲中,所有的手段都施展了出來,憤然向前衝來,就連骷髏頭骨都已經祭起,不惜一切代價的衝撞了過來,可是藍先生明顯也下定了決心,法印起處,神通道道,殞石與方行的神宮小世界相撞,接連幾次,星空空震震,方行不停的向前衝來又被攔下,竟被逼得完全無法靠近敖烈。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在這種局面下,文先生卻是直接有些懵了,看着場間這番大戰,竟有些不知所措。
此時他是真的有些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於他看來,方行以雷霆手段,傷了枯發老嫗,用她來替換鹿叟的性命這件事,做的自然是有些過份的,但縱然過份,也並不值得他們之間翻臉啊,而且畢竟枯發老嫗已經沾染了黑色物質,似乎拿她來煉丹也不是件壞事,從某種程度上看起來,鹿叟這位陣法大家與枯發老嫗相比,在星途之上的作用還是要更大一些的……
“諸位,有話爲何不能好好說,在這裡便鬥將起來,下方的路可怎麼走啊?”
文先生急的一頭汗,呆呆的看着這兩場大戰,忍不住奮聲開口相勸了。
只是,無論是鬼先生與敖烈這一對,還是方行與藍先生那一對,竟都無暇理他。
“究竟是爲什麼,非要分個生死不成?”
文先生都忍不住想要出手了,但一時心間猶豫,卻又不知道該朝誰出手。
他是被藍先生邀約而來,但雙方關係也只是淡淡,而在他心裡,卻是傾向於和方行與敖烈聯手的,因此見到了這場無謂的大戰,心裡的疑惑更甚於震驚,在瞭解到真相之前,卻保持着剋制,沒有冒冒失失的出手幫另一方,只是一心想搞明白藍先與鬼先生究竟是爲了什麼!
“原來就是你,在星海之中想要害我……”
方行怒吼聲聲,雖然是在與藍先生對陣,但神念卻是在朝着鬼先生怒吼。
“當時你遞給繩索,卻不是想要救我,而是想要捲走我腰間的小世界……”
方行的怒吼聲卻讓文先生明白了稍許,目光震驚的向着鬼先生看了過去。
適才方行一直在說,有要想要害他,還要查個究竟,只是最終沒有查了出來,畢竟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個嫌疑人,甚至還是嫌疑最重的人之一,可到了這時候,一聽方行道出,才明白了過來,當時要害人的竟然是鬼先生,而且看這模樣,藍先生分明也是知情的……
“這兩個人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文先生心裡已經有了一股子怒氣升騰起來了。
他並不介意鬼先生與藍先生對方行和敖烈下手,但很介意自己被矇在鼓裡!
“呵呵,小方行,你很不錯……”
鬼先生竟然沒有反駁,而是痛快的開了口,此時他身形如黑煙般,緊緊繞着敖烈進擊,分明他的修爲比敖烈弱了許多,但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在近了身之後,便徹底掌握住了敖烈的弱點,又似乎對敖烈無比的熟悉,他的每一式神通,每一式武法,都被他牢牢掌握在了手中,一步一步,竟有種將敖烈給逼到了死角,處處受縛,幾乎難以擺脫他的感覺……
“這鬼先生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實力?”
就連文先生此時也倍感震驚了。
他一向認爲鬼先生的實力,其實是他們五老之中最弱的,只是神魂強大而已!
如今才知道,僅憑修爲,鬼先生或許最弱,但動起手來,他竟然處處剋制敖烈……
尤其是在近身之後,敖烈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這一路上,我一直想接近一下烈兒,偏生它被你藏得太嚴,竟無半分機會……”
鬼先生一邊輕聲說着,一邊目光冷幽幽看向了敖烈,似用了攻心之術。
“不過,你縱然聰明,但還是太嫩了些……”
鬼先生淡淡的說着,卻也一直對敖烈窮追不捨,身法如鬼,緊緊跟着敖烈的龍頭:“我用了諸般手段,都無法逼你放出敖烈,卻沒想到爲了一個鹿叟,你倒如了我的願……”
他的聲音裡,也頗有幾分感慨,更多的,則是對方行的不屑與惋惜。
“唉……如此道心不堅,優柔寡斷,你踏上仙路,還真是大錯一件了……”
鬼先生一邊說着,一邊伸出了兩隻手,身形幽幽蕩蕩,直掠向了敖烈。
“你……你到底是誰?”
在鬼先生與方行對話之間,敖烈卻忽然感覺到了什麼,尤其是那一聲“烈兒”,更是讓它渾身劇震,方行一直沒有喝破鬼先生的身份,分明便是擔心它聽到了之後會分心,被近了身的鬼先生所趁,但鬼先生如今話語裡透露出來的熟悉感覺,卻讓它準確的捕捉到了……
“我的兒……你真的忘了母后麼?”
鬼先生忽然一聲輕笑,神念變得柔媚無比,身上的層層黑霧褪了開去,露出了一張臉。
一張傾國傾城,嬌媚無雙,但在敖烈眼中,卻如噩夢一般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