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的眼神已經漸漸變化了,計劃逐步實現。
而肖劍鳴此時卻幾乎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向方行逼了過來,神情陰冷,劍光如霜。掌中鐵劍不斷幻化出驚人的異象,滔滔威力向着方行壓來,他始終感覺,方行在自己手底下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似乎下一秒鐘,便能夠將他斬於劍下,只需要多加一點勁,再劈出一劍……
“你根本就是個可憐人,陰謀詭計或可逞能一時,終究還是要落敗!”
冷冷聲音裡,肖劍鳴刺出一劍“禦寒霜”!
冰霜異象裡,方行臉色蒼白,連連倒退,垂垂欲倒……
“你,一直就像肖某指尖上的一隻螻蟻,狡猾無比,卻也逃不掉被我碾死的命運!”
嘲諷聲裡,肖劍鳴使出一勢“破曉光”!
“噗噗噗……”
方行祭起三四道金剛符,又御起屏障術,卻盡在這一劍下破碎,身上添一劍傷。
總是處於下風,似乎下一秒就會死,偏偏總是不死,還是活蹦亂跳……
肖劍鳴有些不耐煩了,森然喝道:“肖某今日,便要讓你認識到與我之間的差距!”
大喝聲中,劍出如電,使出了一式“入九天”!
劍光如匹練,直向方行席捲了過來。
青雲九劍訣裡威力最強,也是最耗靈氣的一劍。
在感覺可以壓制方行的時候。肖劍鳴一直未用這一劍,他感覺自己沒必要如此浪費靈氣。
直到此時,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便決定用出這一劍,一劍斬殺方行。
也就在這一刻。方行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迎着肖劍鳴那刺目耀眼的劍光,他臉上卻忽然失去了方行的鄭重驚怖之意,表情變得輕鬆了起來,雙臂一振,青龍碧焰刀架起,勁力渾厚。堪堪抵住了這一劍。一霎間劍氣暴發,飆射的氣流激得他衣衫翻飛,卻未後退一步。
這看起來無堅不摧的一劍,竟然就如此抵住了……
肖劍鳴憤怒冷傲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傲然,甚至感覺自己好像忽然間換了一個對手一般。
方行的表情很平靜,渾不在意的抵着這一劍,目光陰冷。似笑非笑的看着肖劍鳴,輕聲道:“你生氣了?憤怒了?我殺了你的一隻畜牲,你便如此生氣,如此心疼麼?那你知不知道……五年前,你一鷹一劍,斬盡了鬼煙谷上下幾百口人時,我又是怎麼想的?”
“嗯?”
肖劍鳴陡然一驚,霎那間抽身飛退了三丈,顫聲道:“你……”
方行將大刀往地上一頓,立在了石板之中。雙手緩緩掐起了法訣,口中則輕聲道:“沒錯,我就是那個逃走的第十盜首,我是來報仇的,肖劍鳴,你準備好了嗎?”
……
……
肖劍鳴驚愕的望着方行眼底的深深恨意,忽然間明白了很多事情。爲什麼在亂荒山時,自己明明抱着前所未有的善意接近他,結果這小鬼卻完全不領情,反而對自己敵意極強,又爲什麼這小鬼明明修爲不如自己,但自己卻總是在他身上感到莫名的危險氣息……
原來如此!
難怪自己當初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鬼煙谷逃走的第十個匪首。
原來他並非自己想象中的窮兇極惡的成年人,而只是一個十歲的少年!
原來他根本沒有留在楚西,而是悄然來到了青雲宗,成爲了自己的小師弟……
“……那異寶在何處?”
肖劍鳴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最後脫口而出,卻是這句話。
他一直惦念的,便是自己叔叔所言的,那自九棺之中流落出來的異寶。
以上界修士的記憶煉製而成的上界之寶。
爲了這件異寶,他在楚西呆了四年,與那些噁心的江湖人士爲伍,殺了不下千多人,用盡了一切辦法,甚至耽誤了修行,卻一直沒有找到這異寶的下落……
“那異寶,便在我手裡,你想得到嗎?”
方行森然笑了起來,法訣已成,背後呼的一聲張開了兩隻金羽巨翅,劍氣森然奪目。
“過來拿!”
“咻……”
這樣說着,方行卻已主動出攻,金翅裹身,凌空飛起,化作金光。
“咻咻咻……”
在他撲來之時,空氣中已經凝聚出來了十幾道金色的劍光,宛若實質,甚至在空中碰撞,發出了類似的真實的金屬碰撞之聲,輕微悅耳,割裂空氣,殺氣森然。
“青雲一劍鎖橫江……”
肖劍鳴大吃了一驚,身形急退,劍勢披展開來。
他第一次展開了守勢,因爲他感覺到了莫名的危機……
“嗖……”
一劍橫空,肖劍鳴身前似乎出現了一道大江,江上鐵鏈橫鎖。
明月當空照,鐵鎖橫大江。
任何劍勢乃至敵意,都被大江封鎖,攔在了鐵鎖之外。
青雲九劍內的守勢,鎖橫江!
這一劍施展了出來,便立如鐵鎖橫江,拒敵於外。
“撲棱棱……”
劍光襲來,斬於鐵鏈之上,盡皆破碎,毀於一旦。
方行見狀,目光一冷,潛運玄訣,更多的劍光呼嘯而出。
“唰唰唰……”
金光閃動,漫天皆是羽翅般的劍影。
三十六道劍光,方行所能運轉的最強十萬八千劍傾囊而出。
“嘭……”
異象被絞碎!
在足以逆百丈瀑布而上,將青石斬成霽粉的劍光面前,肖劍鳴佈下的劍勢瞬間破滅,鐵鏈斷碎,大江絕流,橫空異象被一掃而空。而劍光還剩下了七八道,呼嘯着向他飛刺了過來,肖劍鳴大驚之下,鐵劍拼命揮舞,格開了幾道。還是有四五道斬在了他的身上。
“嗤嗤嗤……”
白衫碎裂,鮮血迸濺,肖劍鳴斷線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
雖然他在劍光臨身之際,已經拼命的運轉靈氣來護體,但仍然受了重傷。
畢竟這不是法訣,而是大鵬一族的秘法,妖族玄訣。
威力之強。便是築基期修士碰到了都要頭疼。
“你以爲我是誰?小爺是要踐踏扶搖宮的人。就憑你也想搶我的東西?”
方行怒吼,得理不饒人,背後兩道金翅嘩啦一聲展開,飛身而起,劍光如雨。
先前是肖劍鳴駕馭鐵鷹,自空中攻擊他。
而如今,他展開十萬八千劍裡的掠空之能。開始在空中壓制肖劍鳴。
“咻咻咻……”
羽狀劍光紛紛落下。
如大雨磅磗,又如落英繽紛,籠罩了方圓十丈之內的所有空間。
肖劍鳴勉力提起鐵劍,左支右拙,施展青雲九劍格擋。
但是沒用,雖然格開了刺向自己要害的幾劍,但身上卻又頓時多了七八道傷口。
他此時已經滿目恐懼,難以置信的看着向自己逼來的方行。
他幾乎不敢相信方行如此之強,這簡直就像看着一隻狡猾的狐狸忽然變成了猛虎一般。
狐狸讓人頭疼,可是猛虎讓人恐懼!
而此時的小千巖外。衆青雲宗弟子也盡皆睜大了嘴巴,啞口無言。
“這……這小鬼竟然在壓着肖師兄打……”
“他要贏了嗎?”
“這是什麼法術?他手中明明無劍,爲何劍氣如此凌厲?”
看臺上,肖山河也驟然站了起來,目光森然:“這不是我們青雲宗的秘術!”
陳玄華也震驚的看着,猜測道:“這怎麼如此像三百年前大鬧我們青雲宗的那頭妖王的秘法?難道……難道是三百年前,白千丈師叔制伏那頭妖王的時候。逼問出了它的秘術,又傳給了這小鬼?難怪……難怪……難怪這小鬼敢挑戰劍鳴,原來有此倚仗……”
“可恨的小鬼,原來他果真有妖族玄訣在身,當初卻是戲耍了我……”
青鳥長老目露恨意,寒聲說道。
鐵如狂亦是喃喃道:“這小鬼隱藏的挺深啊,一直沒露過口風……”
衆人皆以爲猜到了方行真正的秘密,心情無比複雜。
這妖族玄訣雖然比不得白千丈的真正傳承,卻也是適用於戰鬥的極大助力。
論起真正的威力,青雲九劍訣根本無法與其相比。
如今的肖劍鳴能夠勉力支撐,純粹是因爲這小鬼修爲太低,還不能完全的駕馭此訣,發揮出其真正的威力,而肖劍鳴又在青雲九劍訣上下過苦功的原因!
不過,饒是如此,看這局面,肖劍鳴也是輸定了。
衆長老有意無意,都向肖山河看了過去。
他們不相信肖山河肯讓他們肖氏這一代惟一的血脈喪命於臺上,定然要出手救援。
卻不料,肖山河竟然沒有強行中止這一戰的意思,反而森然一笑,道:“可笑,這小鬼真以爲區區一套掌握尚未純熟的妖族玄訣便能贏得了劍鳴嗎?”聲音驟然一冷,向着小千巖喝道:“劍鳴,你還在等什麼,此時不用那件東西,更待何時?”
小千巖上苦苦支撐的肖劍鳴乍聞此聲,也頓時一怔:“是啊,我怎麼忘了那件東西了?”
念頭一閃而過,他咬牙大喝了起來:“小鬼,你真以爲贏定了我?”
怒吼聲中,他忽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吐在了掌中鐵劍上。
“嗡……”
鐵劍沾染了他的本命精血,立刻嗡嗡作響,鳴聲大震。
黝黑的劍身上,隱隱有一個古樸的符文出現,旋及,強大無匹的氣息從劍上釋放了出來。
這氣息,濃郁如實質,遮天蔽日,瞬間籠罩了整座小千巖。
這已經是一道超脫了靈動境修士極限的力量。
“築基期修士的力量!”
鐵如狂大吃了一驚,起身喝道:“此乃犯禁,這並不是他的力量!”
宗主陳玄華也是眉頭一皺,看向了肖山河。
他們人老成精,自然看了出來,肖劍鳴那鐵劍上釋放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個人的,而是築基期修士以秘法封印在了那柄鐵劍之上的,可以用肖劍鳴的本命精血將那道力量解封,並釋放出來,那根本就是一位築基期修士的一擊之力,已經屬於外力。
毫無疑問,封印了這道力量於其中的,自然就是肖山河了。
“哼,當初那小鬼用符篆和法器擊敗華宛業,不也是藉助外力?如今劍鳴解開鐵劍上的封印,釋放我給他護身的力量,也是同樣的道理,正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肖山河冷冷麪對着衆人的目光,不屑冷笑:“不然,你們真以爲我會任由劍鳴涉險?”
“好,我們認輸了!”
鐵如狂明知肖山河的話裡有毛病,但這卻不是辯解的時候,他急急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若不是因爲小千巖只有合他們幾人之力,才能強行從外部開啓,他已經自己出手了。
無論方行實力再強,也不可能在一位築基期修士的全力一擊下活命。
爲此,他寧願立刻認輸。
可沒想到,肖山河卻是冷冷一笑,悠悠道:“他們這一戰還未結束,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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