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戰獄渾身都溼透了,喻馳因爲被保護得很好,僅僅只是衣服溼了而已,頭髮和臉還是乾的。
“別走了,不然我們就在這裡弄好帳篷,躲進帳篷裡先避避雨吧。”喻馳看着戰獄有些蒼白的臉道。
戰獄已經抱着喻馳走了很久的路,喻馳再怎麼輕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不是小巧玲瓏的女人,還是會有相應的身體重量,戰獄抱着喻馳走了這麼久,手臂肌肉已經十分疲勞了,由於一直被大雨淋着,臉色看起來也有些蒼白。
喻馳多次提出自己可以走路,但戰獄都當做沒聽到,固執地將人抱得穩穩的,一分鐘也沒有撒手。
“別走了,短時間內不太可能找到地方休息了……”喻馳皺着眉在戰獄懷裡甕聲甕氣地道。
戰獄終於停下了腳步,正準備接納喻馳的建議的時候突然敏感地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戰獄閃身躲到了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面,喻馳也推開戰獄的大掌,從他懷裡擡起了頭。
只見遠處有幾個打扮得一身黑的男人手裡拿着槍目露殺光地向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般會有那種打扮的人不是僱傭兵就是保鏢或者殺手,保鏢一般不會成羣在外面遊蕩,而是跟着僱主行動,至於這幾個人到底是殺手還是僱傭兵,他們還不能確定。
幾個穿着一身黑的男人用德語交流着,戰獄學過德語,自然能聽得懂他們在說什麼。
“剛剛好像看到有道身影,怎麼不見了?”一個男人用德語對自己的同伴道。
“我也聽到了聲音……”另一個男人贊同道。
“該不會是幻覺吧?我們已經找了他們這麼多天了也沒找到,說不定已經被森林裡的猛獸吃了。”一個正在慵懶地擦着槍的男人道,“如果一個月之內找不到他們的人,就肯定是死了,我們出了這麼多人四處找,不可能讓他們逃過,這筆佣金還真是好賺……”
戰獄跟喻馳相視一眼,兩人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意思,喻馳雖然聽不懂德語,但直覺來者不善,這些人肯定是殺手!
很可能之前見到的那些子彈就是他們留下的,如果森林裡除了他們之外沒有別人了的話,那麼這幫殺手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是他們兩個,兩人的神色都變得嚴肅起來,繼續屏住呼吸偷聽着他們的談話。
“也真是奇怪,居然還有父親找人去殺自己兒子的,聽說那兩個男人中的一個,就是給我們下單的那個人的兒子,真是一個奇怪的父親,難道還跟兒子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成?”一個男人邊搜尋着旁邊的草叢邊道。
另一個男人接着道:“估計是什麼有錢人的惡趣味吧!管他的呢,有錢賺不賺白不賺!”
“就是!”幾個男人附和道。
“真無聊。”那個男人拿起手中的槍百無聊賴地朝着草叢開了幾槍,看來之前戰獄跟喻馳在路上看到的那些子彈就是這麼來的。
從他們的對話中戰獄已經明白了來龍去脈,漆黑的雙眸裡閃過一絲瞭然,喻馳見戰獄變了神色,眼裡充滿了疑問。
“看來這纔是真正的考驗,在孤島上不來點兒真槍實彈,豈不是太無聊了嗎?”戰獄在喻馳的耳邊輕聲道,呼出的熱氣又把喻馳的耳朵染紅了。
喻馳眼裡劃過一抹驚訝,“難道他們是凜爺……”
戰獄點頭,暗自拿出了兩把槍,全神貫注地盯着漸漸走近他們的幾個殺手。
喻馳知道戰凜向來對任何人都心狠,卻不知道他能狠到這個地步,竟然僱殺手來殺戰獄!戰獄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喻馳也默默地掏出了槍,盯着戰獄沉靜的側臉,又轉念一想:若是凜爺不對戰獄這麼狠,一直縱容他、寵溺他,那麼戰獄恐怕也不可能會變成像現在這麼強的男人吧!
“你的腳……”戰獄瞥了一眼喻馳的腳,有些遲疑道。
喻馳搖頭,“沒事。”
喻馳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戰獄身邊的意義,他從來就不是需要躲在戰獄背後受戰獄保護的男人,他是可以跟戰獄並肩作戰的男人。
“他們來了,我們躲不了,趁這一幫只有幾個人,先解決了他們!”戰獄沉着地下令道。
喻馳點頭,與戰獄同時開了槍,一人先射死了一個殺手,殺手擅長的是近距離殺人,因爲在島上逗留了好幾天一直找不到戰獄跟喻馳,所以有些大意,結果被戰獄這麼突然的偷襲一下子六個人死了兩個人。
“操!他們在前面!我看見了。”其中一個僥倖躲過了子彈的殺手氣急敗壞地道。
喻馳瞄準了那個一個殺手的額頭,眼也不眨地又幹掉了一個。
剩下的三個人換了一種槍,知道了戰獄跟喻馳的具體方位後,那三個人很有技巧地躲避子彈衝了上去,往樹上一陣掃射讓戰獄跟喻馳不敢冒出頭狙擊他們,慢慢地接近了兩人所在的那棵樹。
戰獄見情況不妙冒險探出頭去又收拾了一個人,見剩下的兩個人距離掩護他們的那棵樹已經不到兩米的距離了,戰獄一咬牙,一把攥住喻馳的右手皺眉道:“來不及了,跑!”
喻馳只要一跑起來,左腳更是疼得厲害,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滴落,喻馳咬着牙一直忍着,跟着戰獄在槍林彈雨中奔跑。
兩人爲了減輕重量並沒有帶大型的槍支,而殺手們的裝備顯然比他們好,偌大的森林裡,戰獄跟喻馳就這樣被兩個殺手追殺着,不但要想辦法躲避開子彈還得快速地奔跑,這對於兩個人而言都是極大的挑戰。
如果在體能高峰的時候,現在的情況對於兩人來說絕對是小菜一碟,可壞就壞在喻馳的腳受了傷,每走一步都是憑着意志力去咬牙堅持的,而戰獄則在之前消耗了太多的體能,兩人又累又餓,卻又不敢停下腳步,爲了活着,他們只能不停地奔跑着,一秒鐘都不能停下來……
遙遠的S市,別墅的書房中。
戰凜坐在寬大的沙發上看着從加納斯孤島那邊傳回來的現場視頻,這是戰凜下單給那些殺手時的唯一要求,每個殺手的身上都要裝一個先進的無線攝像頭,戰凜需要知道戰獄在加納斯孤島上的情況。
而在之前的十天裡,攝像頭中都沒有出現過戰獄,視頻一直是林叔在盯着,就在今天,視頻裡出現了戰獄與喻馳的身影,所以林叔馬上通知了戰凜。
戰凜無比認真地盯着屏幕,邊看着正被兩個殺手追殺的戰獄跟喻馳,邊將菸頭熄滅在了菸灰缸裡。
年邁的林叔看到戰獄遭遇這種險境,心臟都險些停止跳動,蒼老的面容一直緊張地抽搐着,握緊的手心已經冒出了汗,他站在戰凜的身後,直直地盯着屏幕上戰獄奔跑的身影。
在戰獄還很小的時候,戰凜跟鬱梓大部分時間都忙於工作,林叔照顧戰獄的時間比戰凜跟鬱梓加起來的時間都要長,所以戰獄長大後一直很尊敬林叔,將他當成自己的親爺爺般看待,林叔對戰獄更是如此,看到戰獄身處險境,如果可以的話林叔只恨不得用自己的一把老骨頭去替他擋!
戰凜盯着屏幕也是心如刀絞,可他卻沒有表現出一分一毫。
正在大家都精神緊張的時候,書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鬱梓邊走邊疑惑地問道:“你們在看什麼?戰凜,我剛剛到廚房看到夜宵已經做好了……”
戰凜臉色一變,下意識想關掉屏幕,可鬱梓在擡頭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屏幕中被子彈追着跑的戰獄跟喻馳狼狽的身影,一切都來不及了。
鬱梓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看着戰凜問道:“爲什麼會有人對他們開槍?是...你嗎?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林叔正想幫戰凜解釋,戰凜卻擺了擺手,林叔只好將想要說出口的話咽回了肚子裡,默默地轉身離開。
“我這是爲了他們好。”戰凜堅持道,隨手將視頻關了,書房裡一片寂靜。
鬱梓調整着自己的呼吸,“讓他們受傷就是爲了他們好?你爲什麼瞞着我?”
“如果事先告訴你,你還會讓他們去嗎?”戰凜冷聲道。
鬱梓瞥了一眼恢復一片黑色的屏幕,氣得轉身就走。
腰部被戰凜伸出的長臂鎖緊,鬱梓聽到身後男人的聲音,“這只是一個試煉罷了,強大的男人不管面對什麼都能臨危不懼,你應該相信我們的兒子。”
“可是……”
“沒有可是,你不相信戰獄嗎?不相信赫御天嗎?不相信我嗎?”戰凜用低沉的聲音在鬱梓的耳邊道。
“我信。”鬱梓毫不遲疑地答道,“戰凜,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太狠了,御天未必能理解這一切……”
戰凜將腦袋埋在鬱梓的肩窩裡,“誰在乎那個臭小子理解不理解,只要你理解就好,我不要沒用的兒子,你也不需要。”
“戰凜……”鬱梓將手放在戰凜的手上。
這個男人總是把一切藏得太深太深,即使明明是爲了戰獄好,可做出來的事情卻又經常會令人誤解,鬱梓嘆了口氣,既然他愛上的是這麼個男人,也只能無條件地相信他。
相信戰凜,絕對不會傷了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