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馳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戰獄...”
“我在。”
喻馳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可剛睡着沒多久,喻馳又喊道:“戰獄?”
“在這兒呢。”戰獄耐心地回道,撫摸着他的頭髮。
喻馳突然用力地攬住了戰獄的腰身,“我總是覺得你會離開我。”
戰獄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認真地吻着他,“不會的,相信我。”
喻馳就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一夜之間,反反覆覆,也許從來沒有得到過,就不會害怕自己會有失望的那一天,正是因爲得到了,才更惶惶不可終日。
曾經,喻馳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失去向嘯,可向嘯就這麼離開了他,喻馳那顆堅韌無比的心受到了重大的打擊,再勇敢,也彷徨。
除了沒有做更進一步的親密的事情外,戰獄不願讓喻馳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兩人不管做什麼都形影不離,他愛喻馳,所以願意尊重他。
雖然心裡還是會嫉妒得到了喻馳那寶貴的第一次的男人,可那又怎麼樣?靈魂和心,遠遠勝過身體,往後喻馳的一切,都是他的,人、心、身、靈魂,都是他戰獄一個人的。
“天氣很好,我們出去走走,雪融化了,今天會很冷,你身體纔剛好一點,多穿點兒。”戰獄拿過自己的大衣披在喻馳的身上,將他裹成了糉子。
喻馳忍不住挑眉,“穿這麼多,要透不過氣來了。”
戰獄想想也是,便脫下了喻馳身上的大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大手一撈,將喻馳抱在了懷裡,兩人共用一件大衣,“這樣誰也不冷了。”
兩人像普通的情侶那般在清晨裡爬了山,在度假村裡用了餐,吃飽喝足後慢悠悠地走在山路上,窄窄的山路彷彿永無止境,一不小心會不會走到盡頭?
喻馳從來沒有這麼愜意地過過日子,從前永無止境地反反覆覆的枯燥練習,在變強過程中不斷流血流汗,到後來終於站在了戰獄的身後,因爲戰獄的安全經常心驚膽戰、精神緊繃。
他不知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對還是錯,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就會愛上了戰獄,也許對於世俗來說,這是錯的,可又有什麼關係?從古至今,錯的不止他們這一對。
霞光照射在喻馳的臉上,戰獄從背後緊緊地抱着喻馳,認真感受着喻馳身上清新自然的味道,生平第一次,他懂得了“滿足”的感覺。
喻馳眯着眼睛看着落日的霞光,伸出修長的手指天真地想要抓住那些光,卻抓住了戰獄的手,十指緊扣。
正沉浸在恬淡的幸福中的兩人每一天都很開心,渾然不知外面的世界……
軍火基地。
當甘澤疲憊不堪地險些暈倒在實驗室的時候,終於被一個剛好經過的女護士發現,“甘醫生?你怎麼樣了?低血糖,我給你衝杯葡萄糖……”
女護士手腳利落地給甘澤衝了一杯葡萄糖,甘澤睜着滿是血絲的眼睛,“謝謝。”
喝過了葡萄糖後,甘澤精神了一點,這個女護士大約四十歲,平時總是將甘澤看成自己的孩子,見甘澤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難免嘮叨多幾句。
“甘醫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平時別太勞累,看你的臉色……”女護士嘆氣道。
甘澤將最後一口葡萄糖喝完,搖搖頭道:“我還年輕,沒事的,再說...也沒人在乎。”
“誰說的?要是讓你爸爸看見,那臉肯定比包公還黑!這孩子,都在說什麼話呢!”女護士可是親眼見過甘奧飛對甘澤的緊張程度的,一點兒也沒有說誇張。
甘澤勉強地笑笑,“好,是我說錯了,很晚了,您也去休息吧,我聽您的,也回房休息。”
“那好,關燈啊!不許再留在這兒了。”女護士笑了笑,臉上露出慈祥的笑紋。
甘澤點頭,渾渾噩噩地陪着這些冰冷的機器過了幾天幾夜,甘澤也終於感覺到累了,這下應該不用藉助安眠藥也能睡着了。
一直睡到次日下午一點多的甘澤被一個電話吵醒,有起牀氣的他正想破口大罵的時候聽到了威廉的聲音。
他跟威廉最近相處得不錯,因爲興趣相投的原因,甘澤十分欣賞威廉這個男人,雖然剛開始被甘奧飛警告不能跟他過於接近,但在逐漸瞭解威廉後,甘澤依舊對威廉放下了戒備,甚至有時候覺得是甘奧飛對外國人的成見太深了。
威廉的熱情、風趣、以及聰明陽光的性格,都令甘澤十分欣賞,跟威廉在一起總會特別有趣,一點兒也不擔心會無聊。
兩人漸漸熟稔起來後,只要威廉一有時間,都會約甘澤出來,甘澤的人際交往能力十分弱,如果威廉不主動,大概永遠也無法跟甘澤熟稔起來。
“威廉?咳咳——”甘澤劇烈地咳嗽了一聲。
那邊的威廉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皺眉關切道:“阿澤?怎麼了?生病了嗎?”.
“沒有,熬夜好多天,應該是有點兒上火了。”甘澤微微皺着眉,爬起牀透過鏡子看着自己的臉,蒼白且沒有血色,從前...從前待在桃源別墅裡的時候,甘奧飛從來不許他超過十一點睡覺,他的臉色也從沒有這麼差過。
“出來,我請你喝杯下火清心的茶,我現在在醫學博物館,你應該會有興趣的,地址在……”威廉報上了地址。
甘澤推開了窗,見外面陽光正好,便答應道:“好,等我四十分鐘。”
“路上注意安全。”威廉提醒道。
“嗯。”甘澤掛了電話。
洗完澡換好衣服後甘澤站在鏡子前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讓自己打起精神來,也許不久的將來就會收到甘奧飛和那個女人的結婚請柬,他必須若無其事,不能被任何事打敗,即使心中滴着血,臉上也必須帶着笑。
甘澤終於收拾好心情準備出門去找威廉的這一天,甘奧飛回國了,正風塵僕僕地下着飛機,一雙黑眸裡沾滿了疲倦,然而他第一個想起的,還是他的兒子。
只是甘澤依舊倔強,沒有接他的電話,甘奧飛突然想起甘澤說“不會讓世人所恥笑他”的話,其實甘奧飛根本就不怕那些東西,即使真的謠言四起,那又如何?他可以視而不見,即使那些謠言真的影響到他的事業,那又如何?
當年是如何靠自己的雙手白手起家的,如今即使從高處跌落,也依舊有信心能夠東山再起,他只是不想甘澤受到傷害,畢竟甘澤還年輕,同性戀這條道路在現在的社會有多難走,有目共睹。
尤其是他們還不止同是男人,在世人的面前,他們還是父子。
甘奧飛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心中嘆着氣。
甘澤下了車後,步行往威廉在電話中所說的那間醫學博物館的方向行走,因爲這一帶近市中心,所以人流量和車流量都十分多,的士難以前行,甘澤乾脆給錢下車步行。
雪融化後天氣漸漸變暖了,甘澤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羽絨服,脖子上圍了一條圍巾,那是甘奧飛送給他的其中一件生日禮物,據說是用頂級羊絨製成的,十分保暖。
甘澤緩慢地走在大街上,卻突然聽到自己的背後傳來一些竊竊私語:“是他嗎?”
“好像是,沒錯,我在電視上見過他,被稱爲‘醫學界的神童’。”
“模樣長得不錯,怎麼這麼自甘墮落,唉,現在的孩子都怎麼了?”一箇中年婦女嘆氣道。
“他父親也是個名人呢,經常上財經頻道和雜誌,難怪這麼多年來也沒有結婚,原來竟愛上了自己的兒子,真是作孽啊……”
“沒錯,真噁心,這個世界怎麼了?兒子跟爸爸居然能產生感情!簡直不知廉恥!這家庭到底是怎麼教育的?”
人羣中的聲音越來越大,剛開始只是故意用甘澤能夠聽到的聲音小聲地議論,可刺耳的話一句接着一句出現後,大家的情緒開始激動了起來,尖聲罵語不絕於耳,甘澤整個人都懵了,他們在說什麼?
陽光格外刺眼,那些聲音就像蜜蜂的嗡嗡聲般,震得甘澤腦袋發疼,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甘澤渾身僵硬,站在原地無法移動半步。
世道就是這樣,只要見了報,只要流到了網絡上,上至八十歲的老太,下至幾歲的小頑童,都會知道。
現實是殘酷的,就算社會已經相比以前開放了不少,但依舊有很多思想保守的人,認爲同性戀就該被天誅地滅,一提起同性戀就會臉色大變,好似哪家如果出現了這樣的孩子,就跟傳染病毒一樣可怕。
這也怪不了誰,有哪個家庭能夠承受得起這樣的流言蜚語呢?
可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只不過是像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那樣,簡簡單單地愛着一個人罷了,他甚至已經不奢求甘奧飛會迴應他的愛,難道這也錯了嗎?
甘澤頭腦昏沉,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他看到了一個報刊亭,剛擡起眼就看到了今天的娛樂報紙。
——醫學界神童與房地產大亨上演激情不倫戀,雙重枷鎖下竟產生畸形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