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章 天隼
我皺起眉,故作不悅道:“進咸陽時我倒是想去府庫裡看看的,就算不拿,開開眼也是好的。哪知道我夫君進城後便下令將府庫查封,連我也不讓進去。”
范增看着我,過一會兒方笑道:“是這樣啊,確是可惜。”
我知他不信,微笑道:“倒也沒什麼,夫君說那府庫裡倒也沒什麼出奇的東西,聽說大秦真正的寶貝都被封進了始皇墓裡去了,除非把驪山墓挖開來,否則是看不到的。小女子想挖墳掘墓總傷陰德,便也就算了。”說罷,含笑看着他的臉色變幻不定,心道,我就算告訴你哪裡有寶,只怕你也取不得吧。
范增也算是一個老牌儒生,在“德”之一字上,還是比較講究的。挖人墳墓之事,不僅行徑下作,而且記諸史書之上,只怕要被人罵上萬萬年,我這麼明刀明槍的說出來,只怕他反而連提都不會和項羽提。果然,他勉強笑了笑,道:“是啊,確是如此。”
我又含笑道:“可巧範先生至此,小女子還有一點想法欲和先生說說呢?”
“劉夫人請講。”
“項將軍請小女子來幫着料理成親之事,小女子自是要盡心竭力。這幾天想來想去,像項將軍這般的舉世無雙的大英雄大豪傑,自然得辦一個配得上他身份的婚禮,若是在軍營中草草成親,只怕是不妥,難免被天下人笑話,是否可將秦王宮騰出來,在那裡大婚豈不是好?”
“這……”范增微有些遲疑,他大約還未認真想過項羽大婚之事。對他這把年紀的謀士來說,操心的只是天下大勢,至於成親,那不過是項羽娶了一個女人而已,哪會放在心上。所以我這麼一說,他反而愣了一下,道:“這個……待老夫回去與項將軍商量商量。”
“有勞範先生了。”我微微俯了俯身。
“哪裡哪裡,是麻煩劉夫人費心了。”范增呵呵笑笑,起身道:“老夫便不多打擾,告辭,告辭。”
范增走後,又是一兩日沒有人搭理我。我在帳內呆得悶了,便換上一身男裝,帶着審食其和蕭尚在營中東遊西逛。很想去探望一下張良,卻自知如今身邊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看着我,此時去找張良,只怕要給他帶來相當多的麻煩。又想去看看韓信長得什麼樣子,但韓信的活動範圍在項羽的中軍附近,我也不想往項羽的刀鋒上碰。
思來想去,項羽的營中實在沒有多少熟人,連找個人探探消息都不行。逛了半天,突然想到可以去看看項伯,他也勉強算是個熟人,而且又是項羽的長輩,只推說和項伯商量項羽的婚事,想必別人也無話可說吧。
讓審食其打聽了項伯的營帳,便一路而去,走到一半,忽然看到范增與一名將領正立於前方一個營帳的後面低聲說話,不禁一陣猶豫,雖然找好了理由,但碰到范增總不是什麼好事。便閃身退到一邊,等着他們說完走開。可足足等了約一頓飯的功夫,那兩人還只是低聲說個不停,我不禁有些煩躁,問道:“你們知不知道和范增說話的那人是誰?”
審食其和蕭尚一齊探頭凝神看了看,然後一齊搖了搖頭。審食其道:“項羽將軍營中不少將軍我都見過,但是這人,眼生得很。”他雖然暗地裡管着情報這攤子事,但很多消息都是紙上得來,並未真見其人其事。
我心中一動,微微沉吟了一下,道:“食其,你去查查這個人,范增和他說這麼長時間的話,想必他身份不一般。”眼見得范增和這人也不知要說多久,只得帶着審食其和蕭尚又回了自己的營帳。
到晚間用餐之時,審食其悄然進帳,回稟打探到的消息,“小姐,小人打聽得與范增說話那人乃是司馬欣將軍,正是與章邯、董翳共降項羽的那位司馬將軍。”
我皺眉道:“項羽坑了二十萬秦軍後,這三個秦將都成了孤家寡人,雖然……”頓了頓,想到後來這三人被封至故秦舊地,也算是相當顯貴了,但此刻情勢卻可憐得很,又哪裡值得范增花這麼多時間和他談心?但章邯等人被封這事現在卻不能說出口,搖頭道:“此中必有玄機,食其,如今司馬欣幾人手底下沒兵沒將,你想個法子安插進幾個人到他們身邊,將來或有大用。”
“這……食其微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喏了一聲。
我知道審食其之所以遲疑是因爲這件事有相當的難度,項羽已在軍中經營了近一年,又有范增替他盯着,一座大營如鐵桶一般,哪裡滲透得進去。便道:“也不必急於現在動手,待項羽分封諸侯,他們各自回到封地之後,司馬欣幾人原爲秦將,必然難以信任項羽派給他的將士,想來定會在封地另行招納人手,你安排幾個靠得住的趁機混進去想必不會很難。”
想了想,又道:“還有其餘的那些將軍,若有機會,也儘量安排一些我們的人插進去。先不指望他們做什麼大事,能傳遞個私密點的消息就行。”
在此之前,我和審食其苦心經營的情報網還只侷限於一些普通的信息傳遞,充其量也只是比別人快些知道而已,作用還不算很大。經司馬欣之事後,我開始考慮,隨着勢態的發展,這套系統取得情報的方式終究要從被動的獲知向主動的獵取轉向,甚至不僅要有獵取情報的能力,還要具有一定的行動力,能在關鍵時刻,以四兩撥千斤之勢扭轉大局才行。
其後的數日,我再沒心思在營中閒逛,悶在帳內籌思情報系統進一步發展之事。原先的系統是在呂家各地的商業網點爲基礎發展起來的,這些長年經商之人打聽消息還行,但說到行動,那可真難爲他們了。而那些鏢局武師的武力倒說得過去,但又散漫慣了,很難如軍中士卒般一絲不苟的聽令行事,思來想去,這事竟難得很。暗想那些網絡小說裡的黑暗勢力怎麼那麼容易就建起來了,而且還那麼嚴密高效,我卻是想弄個稍具行動力的情報網都不行。
悶想了多日,終於將審食其悄悄喊了過來,道:“我想着這次回去以後咱們還得訓練一批能動手的人。嗯,單成一個系統,和先前的那些人完全分開。原來的那些算是我們浮在上面的,就算被一不小心被人知道了也無妨,這批新訓的人才算是核心。這批人第一是要忠心,第二是要有一身潛蹤匿跡的好功夫,第三是要能隨機應變。”
審食其皺了皺眉,道:“小姐,不說別的,只說這武藝一項,便不是一年半載能練得成的,只怕短期之內訓不出多少人。”
“這我也知道,”我點頭道:“不怕下功夫,像這樣的人哪怕多訓出一個也是好的,咱們越早準備,出息的人就越多,慢慢積累下來,也就可觀了。”想了想,又道:“我如今身邊只有蕭尚的功夫算得上很好,但他總歸姓蕭,只怕跟咱們始終不能一條心。回去後,我打算把咸陽鏢局的那批武師先交給蕭尚摔打摔打,他們有功夫底子,進境應該比較快。然後再讓那些鏢師負責訓練新進人手。對了,你吩咐下去,讓各地都留意尋找一下那些功夫好的人,不管是戰場上的功夫還是單打獨鬥的本事,只要是出類拔萃的一律推薦上來,咱們暗地裡看了,只要是真有本事的,便想辦法把他連家帶口地召到咱們這裡來幫我們訓練人手。”
“是,我這就吩咐下去。”審食其喏道,想了想,問道:“這批人手若還像以前一樣從咱們家的奴隸裡面挑,只怕不夠,軍中選出來的,又未必忠心,但要是大量購買奴隸,只怕就動靜太大。”
“你想得不錯,這批人我不打算從家中奴隸裡面挑,那樣的話外人雖一時不知道,家裡人卻都曉得,難免會走漏風聲,”我道。其實這麼說主要擔心的是劉邦會知道這件事,自從他提點我關於舜兒的事之後,我總疑慮着他究竟知道了我多少事情。在這個時代,若一點**、秘密或殺手鐗也沒有,當真讓人覺得太不安全。
“你讓各地挑出一些資質好的奴隸和孤兒,悄悄送進蜀中交給七夜,讓他照我的意思找個隱秘的地方安頓他們,等我們入蜀後就着手訓練。”我心裡忽的想起後世那些驚心動魄的間諜故事,脫口道:“咱們原來的那批人以後叫青鳥,新訓出的人就叫天隼。今後青鳥傳訊,天隼獵食,各職其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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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到這時候才更新是因爲我一整天都在看一本書:《新喜劇之王》,黯然**的作品。以前看書,只分喜歡和不喜歡,但今天看這本書的時候,心思常跳出書外去,有一種特別感觸。這本書我很早就知道的,一直沒看,心裡有點抗拒這個書名,呵呵,覺得這書的內容肯定是俗得不能再俗了,結果今天一看,大出意外。怎麼說呢,這本書,我覺得是一本相當成熟的網,也可說是一本相當標準的紅,它的記敘手法、節奏、人物塑造、情節安排以及筆的水平,都符合一切網絡紅的標準,簡直是教科書般的標準。如果有人想寫紅,尤其是都市類的,看看這本書,揣摩一二,肯定大有收穫。
看了這本書後,我覺得很慚愧。今天看書評,有人評《呂漢》比較另類,我今天看了《新》這本書後,回頭再看自己的書,確實,太另類了,幾乎是不可能紅的。真是感謝當初驚寂居然在看到不到七萬字的時候就決定跟我簽約,呵呵,我還是認爲這是他今年做的一筆賠本買賣。所以,看到《新》這本書後,我有了一種新的覺悟,夢東園,大概是不可能成爲一個至少是說得過去的網家了。因爲我的口味和風格太過於小衆化,而且又不願輕易妥協,雖然知道怎樣會紅,卻做不到。所以,嘿嘿,撲街是必然的。
如果再給我一個機會的話,我一定不會開《呂漢》這種內容的,因爲人物被歷史的發展限制得太死,如果要追求真實就必須犧牲很多。我可能會開一本完全的架空歷史,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根本不會開書寫。
如果說,驚寂簽了這本書是一筆賠本買賣,那麼寫《呂漢》可能是我今年做的最大的一件錯事。
這是我今天的讀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