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五章



打實彈結束後,訓練開始變得懶散了許多。

來外訓地本身的目的就是搞演練,打實彈,外訓後期的訓練純粹在打發時間。

每天按時起牀,跑操,訓練,吃飯。

今天星期六,休息,班長們坐到一起打雙升。中午張允浩找到我,鬼鬼祟祟的說:

“想不想玩手機?”

我很驚訝,想都沒想就說:“想啊”

“我把我手機賣給你怎麼樣?”

“什麼手機?”

“諾基亞n97.”

“多少錢?”我問。

“500,我買的時候都一千多呢,就沒玩過幾次”張允浩說。

“我想想,過幾天再說。”

幾天後,張允浩又說道:

“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賣給我?”

“因爲我看你和我一樣實在”

“那爲什麼要賣啊?”我問。

“我沒錢了,手機不想用了所以就賣了,你問的好多啊。”

“我想看看手機”

“沒問題,今晚站哨交接班的時候我給你。”

晚上,今天的值班員是我們班長,晚上班長坐在帳篷裡,拿着哨本排哨。把我和張允浩排在了第一哨。

上哨時,張允浩鬼鬼祟祟的把手機交給了我,說:

“玩的時候小心點,別被王超發現了,明天中午吃完飯給我,裡面的流量不多了,省着點用。”

我點頭示意。

下哨後,拿着手電穿着大衣去了廁所,野戰廁所裡就搭了個鋼管架,扯了個黑色防曬網戈壁灘的風呼嘯,蹲在蹲坑裡屁股下面跟跑火車一樣,風呼呼的,拉出的屎都結上了冰碴子,屁股都沒了知覺,我還是樂此不疲。

後來我買下了手機,交了錢張允浩說:

“以後出事了別往我身上說啊。”

“放心吧,我不會。”

“不過你說也沒關係,反正我第二年了,也該退伍了。”

“哦”

“充電的話可以到保障車上充電。”

保障車就是地方人的小賣車,什麼吃的喝的用的都有,每年的外訓地對它們來說就是賺錢的機會,部隊的錢是最好掙的。

“那你以前把手機都藏哪啊?”我問。

“藏枕頭裡,被罩裡,充電器藏背囊了,反正不點驗就沒事。”

“哦”。我說到。

悶着被子,生怕透出一點點的光,經常是悶得一身的汗,如履薄冰,不敢大意。

帳篷裡,我們的牀鋪都是連在一起鋪上牀板

現在的我無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究竟那時候拿着手機玩什麼。好像除了QQ就在沒有印象深刻的了。

營裡今天沒有組織班戰術演練,根據上級指示,對我們組織點驗。

前一天夜裡連隊點名時強調過的,下午起牀,拉起了防空警報,全營按戰時裝備集合。

我們站成一排,卸下背囊,戰備包統一放在兩邊。

部隊裡組織點驗就是違禁品一類,主要是手機,道具,酒什麼的,外訓地翻過柵欄遠處就是保障車,作爲新兵酒喝的很少,主要是老兵,還有個別膽子大些的新兵。

手機的話昨夜交給了張允浩,至於他怎麼處理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在戈壁灘,只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挖個坑,埋了就沒事。況且每次點驗之前連隊都會通知我們,我想了很久,其中的原因可能是旅裡面通知營裡面,營裡面通知連裡面,連裡面通知各個班長,班裡面怕出問題點名時告訴我們。這是部隊一貫的方式,叫“關起門來自己處理”。

這次的點驗由各連主官組織,除了連長指導員排長外,還有一個是指揮班班長三期士官樑曉兵。

樑曉兵在二連很有聲望,是二連的兵王,四會教練員,黨員

。名字在我新兵連下連時總是聽到,但是隻聞其名不知其人。也是到外訓前的一次才知道是他。剛開始看到他的名字時總覺得這個人很年輕,但實際情況卻不是。外表看來他很老,圓臉,皮膚不知是外訓的太陽曬爆 還是本色總之褐紅。頭上簡單的幾縷頭髮稀稀疏疏,身寬體胖但是沒有肚子,看起來得有四十歲的樣子,但實際情況還沒有三十歲。

當過兵的都知道,電視劇上演的都是假的,因爲正如我所看到的,真正當兵的都很老,特別是野戰軍,常常是經受風吹雨打太陽暴曬。

我們集合在外面,由上述的幾個人進到我們班帳篷裡檢查,排長和樑曉兵檢查我們的背囊,按照順序我們掏出來臉盆枕頭被子褥子什麼,接着檢查挎包裡的東西,接着戰備包的東西在一樣一樣的翻出來。

另一頭連長指導員檢查班裡,兩個人手帶着白手套,搞的跟勘查案發現場一樣,細緻入微,其手法暗含偵查與反偵察。除了必看的班裡的工具箱和牀板下面外,還特意翻了翻垃圾桶,真是讓人自嘆不如,連長爬到牀底深處,翻開班帳篷地上鋪的塑料布,一臉看出來牀角的一出高凸地方。

帳篷外,我們按照順序,過了一遍,檢查過的坐在背囊上休息或者聊天。

我的揹包裡被翻出來了月餅,是前些日子在保障車上買的,也是因爲快要中秋了,想嚐嚐,這東西不是違禁品自然自己保管了。

月餅一掰兩半,細細品嚐了起來,黃飛和我中間隔着好幾個人叫到我:

“嘿,強哥,吃啥呢?給我點。”

我和他是一個新兵班的戰友,最瞭解他這種蹭吃蹭喝的心理,但還是分給了他一半。

和動物世界裡飲水的角馬一樣,角馬在飲水時不會注意河裡潛伏的鱷魚。

我就是那隻角馬,那條鱷魚就是我的班長,我沒有注意到他那極具穿透力的目光。

他把我叫到跟前問:

“吃什麼呢。”

“月餅”我說。

“這是什麼場合,你吃月餅,我就想不明白這麼嚴肅的場合你居然還能吃的下去?”

“我看其他人在那聊天呢,一點也不嚴肅。”我說。

“你和他們比呢,他們是老兵,別忘了你是新兵,你給我說說新兵誰敢跟你這樣。”王超有些慍怒。

“那黃飛還在吃呢。”我順口說道。

“他吃是他吃,我管不着就管你,給我抓一把土吃了。”他更加的來氣。

這次,又是老把戲,我抓了一把乾土嚼在嘴裡啃了口月餅,那真是一次難忘的吃月餅的經歷,口腔裡還不停的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我以爲是五仁的冰糖,卻咯了牙,吐出來一看,是小石子。

一邊嚼着,王超還一邊說:“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這樣。”

我強忍着淚把頭撇向一邊,以爲今後不會再哭了,卻發現還是心太軟,這時要有一把刀,我真想一刀殺了他。

良久,王超說:“行了,吐了吧。”

班副叫到我:

“章曉強,來過來。”

我朝着班副的位置走過去,蹲了下來。

班副只跟我說了一句,他說:

“你以後不要跟王超擡槓,要學會說軟話,還有就是不要和黃飛比,人家是體能第一,是六班的。錯了就是錯了,別說那麼多,平時躲着點王超。”班副的這席話,流露出對我的一種同情,但是我覺得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我與老兵士官勢不兩立。

晚上點名,連長對今天的點驗做出了評價,旁邊攤着一地今天點驗的成果。

分別是一班的耳機,二班的一瓶啤酒,四班的一個充電寶還有MP4,六班的一堆彈殼。

班長王超被點名出列,手拿着大錘,連長下令後,幾錘子砸的稀爛,一罐啤酒四處飛濺。

我在想,爲什麼事前已經通知了明天要點驗

,爲什麼還是有人被查呢?答案是有些人自作聰明,覺得藏在某個地方可能查不到,比如說垃圾桶。聰明反被聰明誤,薑還是老的辣。

班裡點名時班長特意強調:

“我再說一遍,不管是新兵還是老兵不準玩手機,MP4,p3也不行,要玩也可以,只要別被我發現,要是讓我發現了有你好受的。士官我不管,因爲士官玩手機扣得是他們自己的工資,但是你們義務兵就是來盡義務的,你們要是被發現了,罰的是我。”

外訓地的生活枯燥無謂,新兵也不敢出去喝酒,每天都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今天又輪到我們班站連值日,站的是營區的西面門口,一個簡易的哨亭,兩個杆子之間拉着一根繩子,算作簡易的大門,有人通過或者領導的車通過就放下繩子敬禮。

中午,我沒去飯堂吃飯,站哨。

回來時,班長陰着臉不說話,老兵錢溪風蹲在他面前。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老兵蹲在班長面前不知道因爲什麼,也不想知道,自己取了個板凳坐在角落裡吃着打回來的米飯。

班長手上點着煙,燥熱的太陽光照到班裡,讓人更加煩,心裡更悶,班裡的氛圍也更加凝重。

班長說:

“今天爲什麼打架。”

“今天我做小值日,打掃衛生的時候跟杜正璐拌了幾句嘴,結果吵了起來,一時沒控制住,打了起來。”錢溪風回答的含含糊糊。

“不是我說你,都是老兵了,馬上就復原了,咋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呢。”

班長抽了口煙,又說:

“雖然說馬上就要復原了,但是也不能放縱自己啊,再說你還是預備黨員。知道今天飯堂吃飯的是誰嗎,集團軍下來的檢查組啊,你打架也不動腦子想想,你這次真是把臉丟到外面去了。反正我這邊是好說話,你想想一會怎麼給連長交代吧。”

錢溪風一直低着頭,不說話。

說完,班長帶着他去了連部,我們班只和連部隔着一個帳篷,那邊傳來了連長指導員的聲音,聽不大清楚。

部隊每個人待遇不同,假如今天犯錯的是我,結果絕不會這麼簡單,少不了的一頓拳打腳踢,但是老兵就不一樣了,因爲馬上就要復原了,班長會有所忌憚。聽副班長說每年臨近復原的這段日子,都會發生一些事情。

後來看到四班的杜正璐時,他頭上纏着紗布,才知道打的還不輕。

參與打架的還有六班的付佳兵,這跟人典型的二桿子老兵,渾身是勁同樣是辦事不經大腦,最見不得老鄉被打。

我們新兵只和我們新兵有的談,我找到了車水謀,他給我還原了事情的真相。

九月二十三號中午飯堂,因爲小值日打掃衛生罵了起來,集團軍下來的機關在吃飯,看到吵架,就夾在中間勸架,結果後來打了起來,抄起腳邊的板凳就朝對方的頭上招呼,六班的付佳兵一看自己的老鄉吃虧了,拿起掃把就來幫忙。杜正璐被摁在地上,頭上冒着血汩汩的往下流,勸架的機關也被誤傷了。

一連幾天,一有空就看到錢溪風伏在牀上寫檢查,我心裡談不上難過,甚至有些竊喜,誰叫你成天囂張跋扈的。

付佳兵來到我們班帳篷,兩人交談,付佳兵說:

“沒事,沒事,頂多就是一個處分。”

“我是怕,今年好不容易弄了個黨員,再給我撤了。”錢溪風說。

“不會的,預備黨員不是說沒就沒的,再說錢輝(營長)也沒那個權利。”

幾日後,全營集合開會,主要針對上次的打架事件,先是當時人一一的上臺念檢討書,這時的杜正璐頭上還裹着紗布,營長宣佈的對本次事件的決定:

“對於這次事件給營區,連隊造成的惡略影響,經營黨委一致決定,給予錢溪風一次記大過處分,付佳兵,杜正璐分別一次嚴重警告處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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